第217章 结束了
“至于毁掉奇技........”张玄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八奇技乃天地规则所显化,岂是你说毁便能彻底毁掉?只要传承之念不绝,只要人心贪欲不灭,它总会以各种形式再现世间。唯一的根治之法,便是斩断所有与之相关的因果线,让知晓它、觊觎它、可能传承它的人........彻底消失。”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刺穿张怀义所有的侥幸:“今日我若因你求情而网开一面,便是对已死之人的不公,也是对未来可能因他们而死的无辜者的残忍。更是对我所行之‘道’的背叛。”
“秩序的重建,需要铁与血来洗刷。乱局的终结,容不得丝毫妇人之仁。”
张玄清最后看着面如死灰的张怀义,做出了最终的论断,声音不高,却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空旷的破庙中:
“这世间,从无两全之法。既然选择了开启潘多拉魔盒,便要承受魔盒中释放出的所有灾厄。”
“余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话音落下,破庙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张怀义彻底僵住了,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张玄清那冰冷到极致、却又逻辑严密到令人绝望的话语,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承诺,如何牺牲,在张玄清那绝对的理念面前,都毫无意义。对方要的,不是妥协,不是交易,而是........彻底的肃清。是斩草除根,是永绝后患。
没有余地。
从来就没有。
张玄清不再看他,转身,迈步,彻底走出了破庙,身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顿。
破庙内,只剩下张怀义一个人,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蜷缩在冰冷的尘埃里。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破洞,照射在他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没有........余地........”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之死去。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求情失败,等待着他那些“兄弟”的,只有死亡。而他自己,则将背负着这沉重的罪孽与无尽的悔恨,如同行尸走肉般,度过余生。
这场对话,彻底断绝了所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也预示着张玄清的肃清之路,将更加冷酷、更加彻底地进行下去。江湖的血,注定要流到最后一滴。
张玄清与张怀义在那座破庙中的最后一次对话,如同最终的通牒,彻底断绝了所有缓和的可能,也宣告了剩余“三十六贼”及其相关者的最终命运。张怀义那卑微的乞求与绝望的呐喊,在张玄清绝对的理念与铁血手腕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最终只换来一句冰冷的“没有余地”。
自那日后,张玄清的肃清行动,进入了最后、也是最酷烈的阶段。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也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交易”或“求饶”。他的目标明确而唯一:将“三十六贼”的名单上所有尚存于世的名字,逐一划去;将“八奇技”可能存在的所有传承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他的行动更加缜密,手段更加酷烈。凭借羊符咒对灵魂印记的精准追踪,兔符咒无视距离的神速,龙符咒与猪符咒毁灭性的攻击力,以及其他符咒的辅助,他如同最有效率的死神,精准地找上一个又一个目标。
那些藏匿在深山老林、试图借助天险避祸的;那些改头换面、混迹于市井 hoping to 鱼目混珠的;那些投靠某些势力、寻求庇护的;甚至个别试图联合起来、布下杀局垂死挣扎的........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劳。
战斗(如果那单方面的屠杀能称之为战斗)往往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有时是荒野中一道冲天的火光与巨响,有时是深夜里某个宅院悄无声息地化为冰窖,有时是闹市中一个看似普通的人毫无征兆地爆成一团血雾........消息通过各种渠道零散地传出,每一次都伴随着一个或几个名字的彻底消失,以及相关势力噤若寒蝉的恐惧。
廖铁林仗着横练功夫试图硬抗,被牛符咒的神力连人带护身罡气砸成了肉泥。
魏淑芬布下恶毒咒阵,却被马符咒的净化之力瞬间反噬,咒力焚身而亡。
其他几位悟得了不同奇技的“贼人”,也在张玄清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组合下,纷纷殒命。他们的奇技,无论多么诡异莫测,在“完全之龙”堪称规则本源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张玄清也开始系统地“清理”那些可能与“八奇技”传承有关的物品、典籍、乃至知情者。他找到郑子布可能遗留符箓笔记的故交,将其付之一炬;他寻到风天养可能透露过只言片语的旁系族人,抹去相关记忆(动用羊符咒的微妙力量);他甚至闯入几个可能收藏了相关残卷的秘库,将一切痕迹彻底销毁。
他的行为,已近乎“净化”整个世界的相关“信息”。宁错杀,不放过。任何可能让“八奇技”死灰复燃的土壤,都被他以最残酷的方式翻掘、消毒。
这场持续了数年、席卷整个异人界的血腥肃清,终于渐渐接近了尾声。
当最后一位名列“三十六贼”、悟得了某种操控“毒瘴”奇技的修士,在西南瘴疠之地被张玄清以龙爆破蒸干了整片沼泽,连同其藏身的洞穴一起化为玻璃状结晶后,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也被血色勾去。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喧嚣混乱了数十年的江湖,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以往那种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下的脆弱平衡,而是一种........万马齐喑的死寂。是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过后,恐惧深入骨髓的噤声。
曾经因“八奇技”而起的纷争、杀戮、阴谋、背叛........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再也无人敢公开谈论“三十六贼”,无人敢觊觎“八奇技”。那些曾经因此术而兴盛或衰败的门派,也小心翼翼地闭上了嘴巴,竭力抹去一切与之相关的痕迹,仿佛那是一场不愿回忆的集体噩梦。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但空气中的味道,变了。少了几分躁动与贪婪,多了几分压抑与敬畏。人们行事更加谨慎,争斗也似乎守起了某种不言自明的“规矩”——一种生怕惹怒那尊白色煞神的、无形的规矩。
张玄清做到了。他以一己之力,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强行掐灭了“八奇技”这根引爆江湖动荡的导火索。他实现了他的“肃清”。
然而,这“平静”的代价,是数以千计的生灵涂炭,是数十个大小势力的烟消云散,是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是整个异人界一代精英的断层与心理上的巨大创伤。这是一片用鲜血浇灌、白骨铺就的“和平”。
而在这片死寂的“平静”之下,唯一残存的、与那场浩劫有着最直接联系的活证据,便只剩下了一个人——张怀义。
张玄清履行了他的“承诺”,饶了张怀义一命。
但这份“仁慈”,对张怀义而言,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刑罚。
他沒有回龙虎山。他无颜面对师尊,无颜面对同门,更无颜面对自己。他选择了一条真正的、彻底的隐遁之路。
在极北苦寒之地,一处人迹罕至的雪山深谷中,张怀义搭建了一间简陋的木屋。他自废了大部分修为,只留下勉强抵御严寒、维系生机的一丝炁息。他容颜苍老得如同百岁老人,头发胡须尽白,眼神浑浊,终日与冰雪和孤寂为伴。
他不再修炼,不再与人交谈。每日只是机械地凿冰取水,采集些微野果苔藓果腹。夜晚,则对着跳动的篝火,一坐便是整夜,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然而,他的内心,从未真正平静过。
每一个夜晚,那些死去的“兄弟”的面容——郑子布的洒脱、端木瑛的温婉、周圣的狂放、廖铁林的耿直、魏淑芬的狡黠........都会在他的梦中出现,他们浑身是血,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无声地质问:为什么你还活着?
张玄清那冰冷的话语——“没有余地”、“咎由自取”、“活该”——如同魔咒,日夜在他耳边回响。他亲眼见证或听闻的那些惨状——昆仑山的焦土、流云剑派的血泊、断魂崖的凄风、术字门的疯狂、以及一个个“兄弟”的陨落——如同最锋利的锉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活着,但生不如死。他成了那场浩劫唯一的“纪念碑”,一座承载着所有罪孽、愧疚与绝望的、行走的坟墓。张玄清留他一命,并非怜悯,而是让他永远铭记,永远忏悔,永远承受这份孤独的刑罚。
偶尔,有极北的猎人或采药人误入深谷,看到这个形如槁木、眼神死寂的老人,都会以为是山精鬼怪,吓得落荒而逃。无人知道,这个看似随时会咽气的老人,曾是龙虎山的天才弟子,曾是与无根生结义的“三十六贼”之一,曾是那场席卷天下浩劫的........唯一幸存者。
江湖,似乎真的“平静”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流。对张玄清那绝对力量的恐惧,对那场血腥肃清的阴影,以及对“八奇技”虽不敢言说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复杂心思,都深埋在各派心中。只要那尊白衣煞神还活着,这平静,便无人敢打破。
而张玄清本人,在完成肃清后,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无人知其去向。或许回到了龙虎山后山清修,或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注视着这片被他用血与火“净化”过的江湖。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似乎就这样平息了。
以无数生命为代价,以一代人的悲歌为注脚,江湖,换来了一个冰冷、死寂、却再无“八奇技”纷争的........“太平”年代。
只是,这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欲望与仇恨,真的会永远沉寂吗?那被彻底“毁灭”的八奇技,其根源真的被抹除了吗?而唯一幸存的那个老人,他心中是彻底死寂的灰烬,还是........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于“炁体源流”的秘密火种?
三年时光,弹指而过。
对于经历了血雨腥风、刚刚迎来一种诡异“平静”的异人界而言,这三年,如同一场漫长而压抑的梦。江湖表面波澜不惊,各派休养生息,鲜有大的纷争。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着何等深刻的恐惧与暗流。那尊白衣煞神的身影,虽已许久未现,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在每一个门派、每一个高手的心头。
龙虎山,天师府,在这三年里,也显得格外沉寂。
张静清天师仿佛老得更快了。原本矍铄的精神被沉重的忧虑与无尽的悲伤磨损,皱纹如同刀刻般深嵌在脸上,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微微佝偻了下去。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山精舍,很少见客,连门下弟子也难得一见。人们只知道,这位执掌龙虎山数十载、历经风浪的老人,似乎在默默准备着什么。
这一日,天师府钟鸣九响,声震群山。这是唯有发生关乎宗门传承之大事时,才会敲响的至高礼钟。
所有在山的龙虎山弟子,无论辈分高低,皆被召集至天师府正殿“三清殿”前。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站满了人,个个神色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又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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