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重新书写
神威大将军心中一凛。
这是要对九皇子动手了？
“如果他反抗呢？”他迟疑地问道。
“那就让他，永远留在那里。”
天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遵旨。”
神威大将军不敢再多问，领命而去。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天帝缓缓站起身。
“传朕旨意。”
“朕要闭关，炼化邪魔诅咒，百年之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天庭事务，暂由太子监国。”
一道威严的旨意，瞬间传遍了整个天庭。
做完这一切，天帝那伟岸的身影，缓缓走下神座，消失在宫殿的深处。
那里，一座巨大无比的杀阵，早已悄然运转。
他在演戏。
演一出“疗伤闭关，外强中干”的戏。
他派神威大将军去葬神星域，也不是真的要抓回赢玄。
他是在打草惊蛇。
他是在告诉那个藏在暗处的主人：
你的果实，我要提前摘了。
你，还不出来吗？
地宫第九层。
林炎仿佛看穿了时空，将天帝宫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调虎离山，引蛇出洞。”
他笑了笑，对身旁的艾丽娅说道：“我们的天帝陛下，终于坐不住了。”
“他这是在逼那个‘主人’现身。”艾丽娅的混沌重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没错。”
林炎点了点头。
“一个合格的棋手，从不被动等待。”
“当天帝这只最凶猛的猎犬，扑向那片虚假的草丛时，那只真正躲在洞里的兔子，就必然会感到恐慌。”
“它会觉得，自己的猎物即将被抢走，自己的伪装即将被识破。”
“然后，它就会做出最愚蠢，也是最致命的决定。”
也就在林炎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地宫第九层，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颗被林炎改造过的巨大血肉心脏，搏动的频率，瞬间暴涨了百倍！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愤怒，都要疯狂的意志，从那不知名的时空深处，轰然降临！
【神霄！！！】
【你竟敢染指我的祭品？！】
那意志，在疯狂地咆哮！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神威大将军那毫不掩饰的杀机，正扑向葬神星域！
他感觉到了天帝那看似虚弱，实则充满了陷阱的“闭关”气息！
这个卑鄙的窃贼！这个无耻的叛徒！
他想黑吃黑！
【你以为，本座的后手，就只有那个可悲的皇子吗？！】
【你以为，本座沉睡了万古，就真的对你毫无防备吗？！】
【今日，本座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股狂暴的意志，在咆哮过后，猛地一收！
他竟然主动切断了与赢玄之间，那条最主要的因果联系！
他放弃了赢玄这个他培养了无数年的，最完美的“坐标”！
紧接着，那股意志，以一种更加隐晦，更加诡异的方式，穿透了层层空间，降临到了神霄天庭，另一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神霄天庭，太史局。
这里是掌管天庭所有历史典籍，编撰万界史书的地方。
无数白发苍苍，气息古朴的老儒生，正在浩如烟海的玉简中，埋首苦读。
在太史局的最深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静室之中。
一个身穿白色儒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老者，正端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他便是太史局的最高长官，太史令。
一个从神霄天庭建立之初，就存在的老臣子。
他一生与世无争，只醉心于历史长河，在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学识渊博，行将就木的老学究。
然而。
就在那股狂暴意志降临的瞬间。
这位太史令，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原本浑浊和蔼的老眼，在这一刻，变得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一道道诡异的，充满了不详与怨毒的暗紫色诅咒印记，如同活物般，从他的皮肤之下，疯狂地攀爬而出，瞬间布满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那原本浩然正气的儒道法则，在诅咒的侵蚀下，飞速地崩溃、瓦解！
“呃啊”
他张开嘴，想要发出痛苦的惨叫。
但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尽喜悦与狂热的，不似人声的低语。
【身躯不错。】
【虽然老了点，但神魂之中，承载了整个神霄天庭的历史这份‘养料’，足够了。】
【神霄】
【你的历史，就由本座，来为你终结吧！】
太史令缓缓地站起身。
他那原本佝偻的腰背，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挺拔。
一股庞大、邪恶、足以让纪元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不是神王。
也不是神帝。
他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不可名状的古神！
太史令抬起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天庭的一切建筑与禁制，径直落在了中央天帝宫，那座正在“闭关”的宫殿之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残忍与讥诮的笑容。
他一步迈出。
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静室之中。
揽星阁。
“不好！”
艾丽娅的脸色，猛地一变！
她感觉到了！
一股让她神魂都在战栗的，无比恐怖的气息，在天庭的核心区域，爆发了！
那股气息，比她之前面对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大！
“他放弃了赢玄！”
“他有备用的容器！”
艾丽娅瞬间明白了过来。
“不用紧张。”
林炎的声音，却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看着那股恐怖气息爆发的方向，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
“一个负责记录历史的人，最终，却成了终结历史的刀。”
“真是绝妙的讽刺啊。”
他转过头，看向一脸凝重的艾丽娅。
“现在，轮到我们，去收网了。
神霄天庭，太史局。
当太史令一步迈出时，整个天庭的秩序法则，都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哀鸣。
下一秒，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中央天帝宫的外围。
这里，是天庭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十万天河水军结成周天星斗大阵，亿万秩序神雷交织成网，任何胆敢擅闯者，都会在瞬间被碾成飞灰。
“何人擅闯禁宫！”
为首的一名神王级的天将，厉声喝道。
他看到了太史令，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会出现在这里。
太史令笑了。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支由纯粹的黑暗与诅咒之力凝聚而成的毛笔。
他握着笔，对着那名神王天将，在虚空中，轻轻地，画下了一个X。
没有法则波动。
没有能量冲击。
但那名神王天将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不我我是谁？”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茫然。
他的记忆，他的存在，他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历史”的长河中，强行抹去！
周围的天兵天将，惊恐地看着他们的主将，如同一个被水浸湿的墨点，在虚空中缓缓晕开，最终，彻底消失。
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聒噪的历史，就该被修正。”
太史令轻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漠然。
他握着笔，对着那十万天河水军，对着那亿万秩序神雷，随意地，一挥而就。
嗤——
一道漆黑的墨痕，横贯长空！
墨痕所过之处。
周天星斗大阵，崩溃了。
秩序神雷之网，熄灭了。
十万天兵天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他们的“存在”，就被这一笔，从神霄天庭的历史上，彻底勾销！
整个中央天帝宫外围，第一道防线，瞬间被清空！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太史令那孤零零的身影，和他手中那支还在滴落着“不存在”的墨汁的毛笔。
“敌袭！！！”
“有邪魔攻入禁宫！！！”
直到此刻，凄厉的警报声，才响彻整个天庭！
无数道流光，从天庭的四面八方，疯狂地朝着中央天帝宫汇聚而来！
那是闻讯赶来的各部神将，是负责守卫天庭的禁卫军，是那些被惊动的皇子贵胄！
“保护陛下！”
“结阵！快结阵！”
“邪魔休得放肆！”
震天的怒吼声中，数以百计的神将，悍不畏死地，朝着太史令冲了过去！
各种法则神通，本命神器，化作了五光十色的能量洪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然而，太史令只是不屑地，摇了摇头。
“一群被虚假历史所蒙蔽的可怜虫。”
他手中的毛笔，再次挥动。
这一次，他写的，不再是简单的符号。
而是一个个扭曲的，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属于“失落神庭”的古老神文！
【陨】！
一个“陨”字写出，冲在最前方的一名神王，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从内部开始崩解，神格碎裂，道韵消散，如同熟透的果实，从空中坠落！
【灭】！
一个“灭”字写出，一片区域内的所有法则神通，瞬间湮灭，化为虚无！
数十名神将的神器，当场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了一堆凡铁！
【亡】！
一个“亡”字写出，一道无形的死亡波纹，扩散开来！
所有被波纹扫中的生灵，无论修为高低，他们的生命之火，都在瞬间熄灭，神魂坠入永寂！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由更高维度的存在，对低维度生灵的，降维打击！
他不是在用法则战斗。
他是在书写“现实”！
他说你亡，你就亡。
他说你灭，你就灭！
天庭的军队，在太史令的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恐慌，如同瘟疫，疯狂蔓延！
“魔鬼！这是魔鬼！”
“快逃！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刚刚还悍不畏死的防线，瞬间崩溃了。
无数神兵神将，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太子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一座华丽的指挥战车之上，几名心腹神将，焦急地看着主座上那个身穿太子服饰，面色煞白的年轻人。
太子赢天，天帝长子，未来的储君。
此刻，他看着下方那如同地狱般的惨状，看着那个如同神魔般，随意书写着死亡的太史令，早已吓得浑身发软，手脚冰凉。
“撤快撤！”
他声音颤抖地嘶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退守第二道防线！快！”
他根本不敢上前，甚至连与那个怪物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揽星阁中。
艾丽娅看着这一幕，那双冰冷的混沌重瞳，也充满了凝重。
“这就是古神的力量吗？”
“篡改现实，言出法随”
她自问，即便是自己全力出手，也绝对做不到如此轻松写意。
“不。”
林炎摇了摇头。
“这不是他真正的力量。”
“他只是通过太史令的身体，暂时窃取了神霄天庭‘历史’的权柄。”
“他在用的，是天庭自己的力量，来攻击天庭。”
林炎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最坚固的堡垒，永远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广场之上，太史令对于那些溃逃的杂鱼，没有丝毫兴趣。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他一步步地，穿过尸骸遍地的广场，走向那座天帝闭关的，至高无上的宫殿。
宫殿的大门，由“不朽神金”铸造，其上，有天帝的亲笔御令，万法不侵。
太史令停下脚步。
他手中的毛笔，缓缓抬起。
笔尖之上，所有的黑暗与诅咒，都凝聚成了一点。
那一点，仿佛比黑洞更深邃，比虚无更纯粹。
然后，他对着那扇紧闭的宫殿大门，轻轻地，一笔点下！
【破】。
轰！！！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巨响！
那扇足以抵挡数位神帝联手攻击的不朽神门，其上所有的法则与禁制，都在这一“笔”之下，被强行“修正”为了“不存在”！
巨大的神门，如同幻影般，轰然洞开！
露出了宫殿之内，那座空无一人的九龙神座。
“神霄！”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了！”
太史令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狂笑，他握着笔，如同一个凯旋的君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那座属于神霄天帝的，至高宫殿！
中央天帝宫。
当太史令踏入神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狂笑，猛地僵住了。
宫殿之内，空无一人。
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装饰，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
这里，是一个由纯粹的，金色的秩序法则构成的巨大空间。
亿万道比星辰更璀璨的法则链条，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齿轮，在这个空间内缓缓运转，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烘炉！
而那座九龙神座，就位于烘炉的最中央。
它不是王权的象征。
它是这尊巨大烘炉的炉心！
陷阱！
太史令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两个字！
“来了？”
一个平淡的，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从神座的阴影中，缓缓响起。
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再是模糊的法则迷雾。
而是一个身穿玄金帝袍，面容俊朗威严，双眸如同蕴含着两片星海的中年男子。
他的眉宇之间，与赢玄、赢战有几分相似，但那股君临天下，执掌万道的霸道气势，却要强大亿万倍！
神霄天帝！
他根本没有受伤！甚至连一丝虚弱的迹象都没有！
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神霄！”
太史令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天帝，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卑鄙，无耻！”
“彼此彼此。”
天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源一，你藏了这么多年，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源一！
当这个名字从天帝口中吐出时，揽星阁中的林炎，眉梢微微一挑。
这，才是那个“主人”的真名。
一个来自失落神庭的，禁忌的名字。
“神霄，你这个窃贼！叛徒！”
源一（太史令）指着天帝，疯狂地咆哮着。
“当年，若不是我等浴血奋战，为你挡住了‘域外天魔’，你焉能坐上这至高的王座？！”
“当年，我们一同饮下‘源初之火’，立下盟约，要共同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永恒神朝！可你呢？！”
“你在胜利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叛我们！偷袭我们！”
“你将我的神魂打碎，将我的道体镇压！将我们失落神庭，从历史中彻底抹去！”
“你就不怕，大道反噬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那段被尘封的，惊天的历史秘辛，就这么从他口中，被揭开了冰山一角。
天庭众神，若是听到这番话，恐怕道心都会当场崩溃。
然而，天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漠然。
“大道？”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一切的蔑视。
“朕，即是大道！”
他看着源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源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朕当年镇压你，不是因为贪恋这王座。”
“而是因为你疯了。”
“什么？！”源一愣住了。
“‘源初之火’，是创世的根源，也是毁灭的种子。”
天帝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它给了我们无上的力量，也放大了我们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你想做的，根本不是开创什么永恒神朝。”
“你想做的，是炼化整个宇宙，吞噬万千大道，将所有的生灵，都变成你‘终极飞升’的养料，成就那虚无缥缈的，唯一的‘真我’！”
天帝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
“你的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为了阻止你这个疯子，朕，别无选择。”
轰！
这个反转，让源一的大脑，都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你你胡说！”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道，“你只是在为你的背叛，寻找借口！”
“是与不是，重要吗？”
天帝缓缓抬起了手。
整个秩序烘炉，开始疯狂运转！
亿万道法则链条，如同苏醒的金色神龙，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今日，朕便将你这缕不该存在的残魂，连同你那可悲的怨念，一同，彻底净化！”
“秩序敕令·天帝烘炉！”
轰隆隆！！！
整个宫殿，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火海！
无穷无尽的秩序神火，从四面八方，朝着源一疯狂涌去！
要将他，连同他所代表的那段“错误”的历史，一同炼化！
“神霄！你休想！”
源一也彻底疯狂了！
他手中的诅咒毛笔，光芒大放！
“历史长河，听我号令！”
“神霄天庭，万古基业，皆为虚妄！”
“抹去！”
他握着笔，对着周围那汹涌而来的金色火海，狠狠地，画下了一个巨大的叉！
他要用窃取来的“历史”权柄，去抹除天帝这“现在”的攻击！
嗤——
黑色的墨痕，与金色的火焰，轰然相撞！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湮灭！
而是整个宇宙的本源大道，在进行最残酷的交锋！
宫殿的墙壁，开始寸寸碎裂！
空间，如同脆弱的镜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两股至高无上的“道”，在疯狂地互相否定，互相磨灭！
“没用的，源一！”
天帝的声音，威严而又冷酷。
“你窃取的，只是历史的‘形’，而朕，掌握的，是秩序的‘根’！”
“在这座为你准备了无数纪元的囚笼里，你，没有任何胜算！”
他话音刚落，那漫天的秩序神火，猛然一变！
竟然化作了一个个金色的，与源一笔下相同的，古老神文！
【镇】！【压】！【封】！【印】！
金色的神文，带着天帝的无上意志，如同一座座太古神山，狠狠地，朝着源一砸了下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天帝，竟是在这场战斗中，瞬间解析了源一的力量，并将其化为己用！
“不！！！”
源一发出了惊怒到极致的咆哮！
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毛笔，书写着一个个恶毒的诅咒文字，去对抗那漫天的金色神文！
【腐】！【朽】！【堕】！【落】！
黑与金，诅咒与秩序，两股代表着纪元终极力量的洪流，在宫殿的中央，展开了最惨烈的对耗！
每一秒，都有亿万道法则在生灭！
每一瞬，都有无尽的信息流在碰撞中化为虚无！
揽星阁中。
艾丽娅看着那已经化为一片混沌的战场，脸色苍白。
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感觉，自己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那逸散出的道韵，彻底撕成碎片。
“看清楚了吗？”
林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就是‘道’的战争。”
“没有花哨的神通，没有绚烂的能量。”
“只有最纯粹的，对世界本源规则的理解与运用。”
“谁的‘道’更深，谁的‘道’更真，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艾丽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将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
战场中央。
噗！
源一（太史令）的身体，猛地一震，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神血！
他窃取来的“历史”权柄，终究是无根之萍！
在天帝这无穷无尽的“秩序烘炉”灼烧下，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他身上，太史令的血肉，正在被秩序神火，烧成灰烬！
然而，天帝也不好受。
他的嘴角，同样溢出了一丝金色的神血。
源一那来自上个纪元的诅咒，太过恶毒，太过诡异。
即便以他的无上道体，在硬抗了这么久之后，也同样受到了本源上的创伤！
两人，都已是强弩之弩！
却又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死死地僵持着，谁也无法脱身！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微妙的平衡点！
揽星阁中。
林炎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渔夫看到两条大鱼互相咬住，都已精疲力尽时，那种丰收般的笑容。
“艾丽娅。”
“归墟。”
“该我们上场收割了。”
中央天帝宫。
秩序的烘炉与诅咒的深渊，在疯狂地互相侵蚀、湮灭。
神霄天帝与古神源一，这两位站在纪元顶点的存在，如同两头被锁链拴在一起的洪荒巨兽，陷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他们都已重创。
他们都已力竭。
但谁也不敢松开那致命的獠牙。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死局。
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揽星阁中，林炎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那看戏般的玩味笑容，在这一刻，尽数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即将收网时，那种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艾丽娅。”
“归墟。”
“该我们上场收割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三道影子，同时从揽星阁中，消失了。
战场中央。
天帝与源一，都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猛地抬起头，那两双同样充满了疲惫与杀意的眼眸，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片破碎的虚空。
那里，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凭空浮现。
一个黑发黑瞳，神情淡漠，仿佛只是路过的旅人。
一个白裙胜雪，气质冰冷，混沌色的重瞳中，仿佛有宇宙在生灭。
还有一个，则是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手中握着一柄仿佛能斩断万古的寂灭之剑。
林炎！
艾丽娅！
归墟！
“是你们？！”
天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那万古不变的帝王心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算到了一切！
他算到了源一的后手，算到了他的疯狂，甚至算到了他会选择太史令作为容器！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
在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棋局中，竟然还隐藏着第三方！
一个从始至终，都被他当成“变数”，却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黄雀！
“是你！”
源一也认出了艾丽娅，他发出了惊怒到极致的咆哮！
“葬神星域的那个女人！你们和神霄是一伙的！”
“不，不。”
林炎摇了摇头，他看着这两个已经沦为笼中困兽的至高存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悲悯的笑容。
“我们不是一伙的。”
“我们只是来收网的渔夫。”
他说着，对着艾丽娅和归墟，轻轻打了个响指。
“动手。”
没有丝毫的犹豫！
艾丽娅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天帝的面前！
“你敢！”
天帝怒喝一声，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那只承载着无上秩序的右手，带着碾碎一切的帝威，朝着艾丽娅悍然拍下！
然而，艾丽娅不闪不避！
她那双混沌重瞳之中，一枚灰色的“道之种”符文，疯狂旋转！
“混沌敕令·道解！”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迎着天帝的帝威，轻轻按了上去！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在两掌接触的瞬间，天帝骇然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秩序大道，竟然被解析了！
一股更加源质，更加包容的力量，如同无孔不入的病毒，瞬间侵入了他的道体，开始疯狂地解析、模仿、甚至篡改他的“道”！
他与秩序烘炉之间的联系，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这是道之种？！”
天帝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你竟然”
也就在他被艾丽娅拖住的同一刹那！
归墟的身影，如同不存在的幽灵，出现在了源一的身后。
他手中的长剑，无声无息地，刺出。
这一剑，没有目标。
它斩向的，不是源一的身体，也不是他的神魂。
而是斩向了“源一”这个存在的“概念”本身！
是斩向了，他与这个世界，那条最根本的因果之线！
“不！”
源一感觉到了！
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大恐怖，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躲，想逃！
但在归墟这必杀的一剑面前，一切的法则与神通，都失去了意义！
然而！
就在归墟的剑，即将斩断那条因果之线的瞬间！
就在艾丽娅即将彻底压制天帝的秩序大道的瞬间！
林炎，动了！
他没有加入任何一处战场。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地宫第九层，那个“主人”巢穴的方向，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后门程序·饕餮。”
“启动。”
轰！！！
整个神霄天庭的根基，猛地剧烈一震！
地宫第九层！
那颗被林炎“重编程”过的巨大血肉心脏，在这一刻，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它不再是紫红色！
而是变成了一片深邃的，属于林炎的混沌灰色！
无数条扎根在天庭龙脉之上的血色管道，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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