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进攻
每一根羽毛，都仿佛是由无数个坍缩的宇宙符文构成。
每一次扇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却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的唯一中心。
那具庞大无朋的古神骸骨，在她面前，都显得渺小。
那曾经肆虐整个世界的灭世风暴，在她周身，都变得温顺如绵羊。
她感受着体内那浩瀚无垠，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感受着自己，一个念头，便能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念头，也能让一个宇宙归于虚无的，全新的权柄。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白皙修长的五指。
然后，轻轻一握。
咔嚓！
她面前的空间，如同镜面般，被她轻易地捏碎，露出了背后五彩斑斓的时空乱流。
然后，在她念动之间，破碎的空间，又瞬间愈合，完好如初。
这就是，她现在的力量。
她不再是炽天使艾莉娅。
她也不再是神魔同体的艾莉娅。
她是一个全新的，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理解的，更高维度的生命体。
“感觉还不赖。”
她转过头，那双白金色的重瞳，看向了一旁，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男人。
林炎。
“我该如何称呼你？”
艾莉娅问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与敬畏，也没有了感激与依赖。
只有一种，同类之间，平等对话的平静。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
林炎笑了。
“你可以继续叫我林炎。”
“从现在起。”
“轮到我们，来制定新的规则了。”
风暴壁垒。
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赛琳娜，卡西尔，以及所有幸存的天使战士，都如同石化的雕像，呆呆地望着远处那道连接天地的灭世风暴。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个，被灰色流光包裹，义无反顾冲入死亡禁区的身影消失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风暴，依旧在肆虐。
那毁灭性的能量，那撕裂空间的法则，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而那个冲进去的身影，却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失败了吗……”
一名年轻的天使，声音干涩地喃喃自语。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每一个刚刚燃起希望的战士心头。
是啊。
那可是灭世风暴。
是连炽天使军团都无法穿越的天堑。
是吞噬了无数英雄与勇士的，绝望的坟墓。
艾莉娅大人她再强大，终究也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又如何能对抗天灾？
赛琳娜握着手中那枚已经变成灰色的“风暴之眼”，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感到悲伤，还是该感到一种“果然如此”的自嘲。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艾莉娅失败，魔潮会因为失去目标而更加疯狂地攻击混沌壁垒。
而她，将带领剩下的战士，启动那个被艾莉娅抹去的“终焉”计划的备用方案。
用她们最后的生命，为这座坚守了万年的堡垒，奏响最后的葬歌。
就在这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呜——
那道从创世之初，便开始咆哮的灭世风暴，那永不停歇的，毁灭的轰鸣声。
突兀地，变小了。
“你们听到了吗？”
一个耳朵敏锐的天使，不确定地问道。
“风，风暴的声音，好像变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是真的！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风啸，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减弱！
紧接着。
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那道连接天地的，由纯粹的毁灭能量与深渊魔气构成的巨大龙卷。
它那旋转的速度，正在变慢！
它那庞大的体积，正在收缩！
它那狂暴的能量，正在消散！
就好像，一个被拔掉了电源的，巨大的风扇，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停止了转动。
“天哪……”
“发生了什么？！”
“是艾莉娅大人，一定是艾莉娅大人成功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城墙之上，爆发出震天的，难以置信的欢呼声！
所有天使，都激动得泪流满面，他们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宣泄着压抑了数千年的绝望与痛苦。
他们赢了！
他们真的赢了！
赛琳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道正在缓缓消散的风暴，那双早已冰封的银色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希望的滚烫的光芒。
她做到了。
那个女人，真的，一个人，做到了连百万大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她，创造了奇迹！
而堡垒之下。
那些原本正在疯狂冲击着混沌护盾的，无穷无尽的魔潮。
在灭世风暴开始消散的瞬间，也仿佛失去了根源一般，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与恐慌。
它们不再攻击。
它们开始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甚至互相攻击，互相吞噬。
失去了风暴提供的，源源不断的深渊魔气。
它们就像是被扔上岸的鱼，正在走向不可逆转的衰亡。
胜利的曙光，从未如此清晰地，照耀在这座，被黑暗笼包围了万年的孤城之上。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时。
一道金灰双色的流光，从那已经变得稀薄的风暴中心，一闪而出。
瞬间，便出现在了混沌壁垒的城墙之上。
光芒散去，露出了艾莉娅的身影。
“艾莉娅大人！”
“您回来了！”
卡西尔第一个，激动地单膝跪地。
紧接着，城墙之上，所有的天使战士，都如同潮水般，齐刷刷地，单膝跪下！
这一次，他们的跪拜，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与勉强。
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最狂热的崇拜与敬仰！
他们看向艾莉娅的眼神，就像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活着的神明！
然而。
赛琳娜在看清艾莉娅此刻模样的瞬间，瞳孔，却猛地收缩！
她的心非但没有因为胜利而感到喜悦。
反而被一股，比之前面对魔潮时，还要深刻百倍的，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
眼前的艾莉娅变了。
彻底变了。
她的气息，浩瀚如渊，深不可测。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赛琳娜这位曾经的六翼炽天使，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几乎要失去。
她的背后，十二只巨大的光翼，静静地垂落。
一半神圣，一半混沌。
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矛盾而又完美的气息。
而最让她感到恐惧的。
是艾莉娅的眼睛。
那双一金一灰的异色瞳，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纯粹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白金色的重瞳！
那双眼睛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一种，视万物为蝼蚁，视众生为尘埃的，绝对的，冰冷的漠然。
那不是英雄的眼神。
也不是守护者的眼神。
那是神的眼神。
赛琳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比魔潮压境，还要恐怖一百倍的事实。
她们，或许并没有迎来胜利。
她们只是，用一只恶魔，赶走了另一群恶魔。
然后，迎来了一位，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的……新王。
“起来吧。”
艾莉娅开口了。
所有跪拜的天使，都感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从地上托起。
艾莉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最终，落在了赛琳娜的身上。
“从今天起。”
“风暴壁垒，更名为混沌壁垒。”
“这里将成为，反攻深渊的第一座桥头堡。”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天使的灵魂深处。
“所有战士，修整三日。”
“三日之后。”
“随我出征。”
出征？
赛琳娜一愣。
“去哪里？”
她下意识地问道。
艾莉娅转过身，那双白金色的重瞳，望向了神界那片，被无数深渊之门，撕扯得支离破碎的，黑暗的天穹。
“去，猎杀那些，所谓的君王。”
……
神界，中央魔域。
那座由亿万神魔骸骨铸就的漆黑王座之上。
一个身披精致黑色甲胄，手指修长，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身影，正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在假寐。
他就是那位，在晨曦之陨降临，差点将艾莉娅从根源上抹去的深渊君王。
其名为，路西法。
在他的王座之下，剩下的五大魔将，单膝跪地，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连头都不敢抬。
整个魔殿，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到极致的气息。
突然。
路西法那一直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纯粹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
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仿佛能吞噬宇宙的，永恒的虚无。
“风暴，停了。”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绝对。
下方跪着的五大魔将，身体猛地一颤！
灭世风暴，是神界最古老，最狂暴的能量禁区之一。
也是他们深渊入侵神界，最重要的一个能量源头和兵源地。
那里的风眼中心，有“虚空之种”的分身坐镇，布局万古，无人能撼动。
怎么会，停了？
“是……是那个金发的炽天使？”
一名负责情报的魔将，声音颤抖地猜测道。
之前，艾莉娅点燃希望烽火，以及路西法君王亲自出手抹除晨曦之陨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一个连君王大人一指都接不住的蝼蚁。
竟然能撼动，连君王大人都颇为忌惮的，灭世风暴？
路西法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摊开。
掌心之上，一缕极其微弱的，灰色的气流，在缓缓盘旋。
这正是他之前，在抹除晨曦之陨时，从自己失控的力量中，捕捉到的那一丝杂质。
他研究了很久。
却始终无法解析出，这股力量的本质。
它不属于圣光，不属于深渊，不属于秩序，也不属于混乱。
它仿佛，凌驾于这一切之上。
而现在。
他从那已经消散的灭世风暴的残余能量中，再次，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并且，比他掌心的这一缕，要强大万倍，浓郁万倍！
“有意思。”
路西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堪称饶有兴致的表情。
“看来，这盘棋又多了一个，不知来历的棋手。”
他站起身。
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整个魔殿的空间，都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让贪婪和嫉妒，去一趟风暴壁垒。”
“我需要知道，那个炽天使，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
“我更需要，那个能污染我力量的东西活的。”
“是，君王大人！”
两名魔将领命，身影化作两道黑烟，瞬间消失在魔殿之中。
路西法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落在了那片，已经风平浪静的，曾经的死亡禁区。
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光芒。
“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
三日后。
混沌壁垒。
经过三天的休整，以及混沌能量的滋养。
这座曾经破败不堪的空中堡垒，已经焕然一新。
堡垒的墙体，完全被一层流淌着灰色光晕的混沌金属所覆盖。
上面铭刻的防御符文，比之前复杂了十倍不止，并且在缓缓地自我运转，从虚空中汲取着能量。
堡垒内部，所有的天使战士，伤势尽复，神力充盈。
虽然他们身上的圣光气息，因为吸收了混沌能量，而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但他们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坚定。
麻木与绝望，早已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狂热的渴望！
中央广场之上。
数万名天使战士，整齐列队，鸦雀无声。
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广场最高处的点将台上。
那里，一道身影，静静地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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