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反应了？
他无法接受，在他信奉的武士道中，意志崩溃比肉体的死亡更令人难以接受。
周莽在一旁红着眼圈低声道：“北辰先生，队长他……是为了救我们……”
石磊也哽咽道：“要不是队长最后爆发，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可队长他……”
神乐千鹤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用符纸包裹的小香囊，递给一旁的周莽手里，“这是我们神乐家族特制的安魂香，希望能对他有一点点帮助，请务必点在他的病房里。”
她又看向顾怀和沐雅柔，“顾组长，沐所长，如果有什么是我们神乐家能帮上忙的，请一定不要客气，无论是需要珍稀的药材，还是我们家族的治愈术法，我们愿意全力协助。”
北辰一刀也沉声道：“我北辰一刀流也有一些稳固心神的古法，虽然不知是否有效，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北辰义不容辞。”
顾怀和沐雅柔郑重道谢。
他们知道这些帮助未必能直接唤醒江齐之，但这份心意他们收到了。
神乐千鹤和北辰一刀在病房里待了许久，他们试图用各种方式与江齐之交流，讲圣华女学院的经历，……
最终，他们不得不带着沉重的心情告辞离开。
临走前，神乐千鹤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孤独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
病房再次恢复了安静。
这天下午，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敲打着玻璃。
落落刚结束期末考试，脸上还带着疲惫，但依旧准时来到了病房。
她像往常一样，先替他拢了拢搭在腿上的薄毯，然后才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下。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听着窗外的雨声。
“哥，今天考了古代文学史，题目好难啊，有一道题是关于‘庄周梦蝶’的，让我写读后感。我就在想啊，哥你现在……是不是也像那只蝴蝶一样，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了？”
她顿了顿，观察着江齐之的反应，依旧没有。
“我就瞎写了几句，说也许梦里的世界更真实呢？说不定我们觉得醒着的时候，其实才是睡着了？”她轻轻笑了笑，笑声里带着涩意，“老师要是看到我这么写，估计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啦。”
“不过，哥，我还是更喜欢醒着的世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醒着的时候，能吃到你带回来的好吃的，能感觉到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伸手覆在江齐之放在膝盖的手上，落落用力握了握。
“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特别怕黑，不敢一个人睡，你就总是坐在我床边，给我念故事书，念到我睡着为止。”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看见你还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明明自己也困得不行了，却就是不放心走开……”
落落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时候我就想，有哥哥真好，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所以哥，你快点回来好不好？落落……落落真的好想你。”
“想吃你煮的阳春面，想听你骂周莽哥太吵……我们大家都在等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她其实已经反反复复说过很多遍，但……她想试试。
她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听见，但她相信，只要不停地说，总会有一些是可以被听到的。
“……沐姨说，你可能在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没做好，没保护好想保护的人……”落落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是哥，在我们心里你已经做得够好够好了！没有人会怪你的，我们只希望你平安……”
就在落落说到“没保护好想保护的人”这一句时，江齐之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搭在膝盖上的手蜷缩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抠住了裤子的布料。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落并没有发现。
然而，就在这一瞬……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饿……”
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消散。
“小鱼……也想吃……”
小鱼？
江齐之封闭得像铁桶一样的精神世界，震动了一下。
那声音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像是幻觉。
一直存在于他感知边缘的声音，在这一刻被骤然拉近放大。
江齐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一直注视着他的落落也注意到了。
刚才……他手指是不是动了一下？
落落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凑近了一些，声音有些颤抖，“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哥？”
江齐之发出了一声沙哑得几乎不像是人声的声音，“……呃……”
“哥！”
落落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决堤，用力点头，“饿了吗？哥你饿了吗？等等，我这就去拿吃的！沐姨准备了营养粥，一直温着的！你等着！等着我！”
她踉跄着冲向病房门口，拉开门就对守在外面的护士激动地喊道：“快！快告诉沐姨！我哥……我哥他刚才出声了！他说‘饿’！他好像有反应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几分钟后，沐雅柔、顾怀，以及刚好在附近闻讯赶来的周莽、石磊等人，全都聚在了病房外，透过观察窗，紧张地看着里面。
江齐之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沐雅柔立刻发现了他与往日的不同。
“他的意识……松动了！”沐雅柔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裂缝，但这是一个月来的第一次！有外部的刺激……不，更像是从内部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内部？”顾怀急切地问。
“可能是他自身强大的求生本能，在长期的滋养下终于开始反击。”沐雅柔目光扫过病房内的江齐之，以及正端着粥碗喂江齐之的落落。
病房内，落落用小勺舀了一点点粥递到江齐之唇边。
他的手依旧没有动，但当勺沿碰到他的嘴唇时，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嘴。
“哥，好吃吗？慢慢吃，还有很多……”落落一边喂，一边不停地轻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恰好透过玻璃窗，洒在江齐之的身上，将他苍白的脸映上了一层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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