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7章 众生皆苦

听到这个消息，秦风发自内心的高兴，尤天亮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银城市的市委书记，白山市委常委，副厅级的一号首长，这对银城老百姓和秦风本人来说都是利好消息。

余禾说得没错，幸亏是尤天亮当市委书记，当年他们打开的局面才没有毁于一旦，如果尤天亮被调走，换了别的什么人，必然会推翻他们以前打下的基础。

“银城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我这次来的任务还没完成。等任务落实了，我悬着的心落地，就可以回银城和秦家庄去看看了。尤书记那里自然要去拜访，顾正国那里也应该去一趟，不能让人觉得我这个人无情无义，人走茶凉不是。”

秦风摸出烟盒，递给余禾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银城是他职业生涯起步的地方，是他的梦想出发的地方，无论他去何地任职，那里都是他魂牵梦绕的所在。

余禾抽了口烟，抬头望了一眼低垂的夜幕，长叹一口气说道：“秦风，其实有时候我真的特别羡慕你，羡慕你的理想主义，你的闯劲，和你身上那股侠义。人活着是需要精神支持的，我也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可是我却做不到，浑浑噩噩半辈子过去了，别看我现在也是个副厅级干部，却一事无成，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证明我的价值。”

“你等等，这话我得分析分析，你是在捧我呢还是在挖苦我？你羡慕我，我他娘的还羡慕你呢。你是有福之人不用愁，不用自己特别努力，更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的生活质量一点都不比我差，你还羡慕我这劳碌命？”秦风苦笑道。

余禾却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起码你活得比我充实，比我有奔头。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盼头，精神极度空虚，也就靠着酒精麻醉自己。你知道吗，白山人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什么酒仙市长。听起来似乎挺逍遥，其实都是在骂我，意思是说我只会喝酒装酒仙，根本不会干活。”

秦风苦笑，着他娘的到哪说理去！人这东西，都是看着别人的日子好，自己的生活糟心。其实众生皆苦，谁犯得着羡慕谁呢。

“你可真行，在白山干了三年，别的名头没打响，爱喝酒这名气倒是打出去了。”秦风哑然失笑。

其实余禾这样的官员也是一种代表，他们虽然不怎么干活，起码有自知之明，不干坏事，也不胡作非为，人畜无害，就是没什么实际作用，就是为了混一份工资，熬资历熬到退休。这种干部大量存在，属于那种抽一鞭子动一下，逼得紧了做点事，没人管着就混着。

一天就这么打发了，秦风连续三天是上午跑军区，盯着选拔的进度，下午回到江州忙一点事。但有个额外的工作他一直盯着，那就是徐百川的问题，为此他不仅亲自跑去公安厅协调，又找了余镇南和江州市的市委书记。原则只有一条，立刻换掉徐百川，找一个愿意干活的新局长上任，迅速对儿童拐卖案立案侦破。

因为秦风手伸得太长了，遭到了江州市委和市政府很多人的反感，从上到下都有些阴奉阳违，许多人悄然组成了联盟，与秦风对着干。但这反而激发了秦风的斗志，既然你们不怕死，非要在原则问题上较劲，那大家就都摆明车马硬碰硬来一场。

这场斗争，貌似是两种势力的争斗，实际上是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的斗争。江北旧的势力希望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因循守旧，固守不被分化的堡垒。而改革派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贯彻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打破腐朽势力的堡垒。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带有政治色彩，成了新旧之间的权力斗争。

从一开始，秦风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触碰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自然是要遭受反扑的。可是他不在乎，因为江北是他的故土，他对这个地方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

也许他再努力，都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但是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打碎点东西，撕开一道口子。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必然有人会再接再厉，继续打破这种僵局。也许等到后来者上位，又恢复了原样，可是不努力争取，永远都在原地踏步，裹足不前。

三天之后，就在秦风在江北军分区进行最后的选拔考核时，由公安部和监察部组成的联合巡视小组进驻到江州，对江北省的公安工作进行调研巡视，江北省和江州市一时间风声鹤唳。江北省很多人都没想到，一个普通的人事任命，居然会惊动中央，看来问题的性质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巡视组入驻江州，并不在秦风的计划之内，他的影响力还没有大到可以影响高层的地步。也许只是适逢其会，也许是霍正良发挥了作用，或许是歪打正着。不过这从某种程度上证明，高层早就对江北省的公安维稳工作十分不满，这次只是找了个由头下来，目的无非是敲打震慑一批人。

国之利刃的选拔工作进入尾声，所有相中的人都经过了初审和面谈，绝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到江南省工作。秦风主持的最后一次面谈，很大程度只是走个过场，履行程序。这批人的业务能力都比较突出，技战术水平过硬，也都通过了政审。秦风与他们最后一次面谈，等于是一次拍板会，大家互相都留个印象，秦风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知人善任，而这些人必须明白真正的老大是谁。

但是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就是获得江北省军区的批准。这是秦风最担心的环节，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无论你前期酝酿多好，临门一脚射不进去，前面的工作就等于白做了。

秦风把最终的名单递交给了年镇北，原本以为只要军区一号首长，也就是司令员年镇北审核签字就可以奏效，没想到秦风却接到通知，要求他参加军区的拍板会。接到这个通知，秦风的一颗心都凉了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又要出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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