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一辈子我都耿耿于怀
崔云初一回到崔府,就立即被管家挡住了去路。
“好巧。”崔云初心虚的笑。
管家无声叹口气,“不巧,大姑娘,老奴奉了相爷的命,在此等候您有一会儿了,相爷在书房,请您过去。”
“。”
就会这一套。
崔云初撇撇嘴,这次问都没问,耷拉着脑袋,“带路吧。”
路上,管家好心提醒,“一个时辰前,周大人来了一趟。”
“哦。”崔云初一点都不意外。
她脑子飞速运转着,待会儿当要如何跟崔清远解释,才能减轻些处罚。
可她和沈暇白的种种,周元默可都是亲眼所见,想轻易糊弄过去,怕是不容易。
她走的还没有人家爬的快,但管家也不催,来到崔相书房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沉。
崔云初心知,此次的严重,推开门一进去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声音十分响亮,正埋头处理公文的崔清远都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冰冰冷冷,隐着怒意。
他放下笔,静静端详着崔云初。
半晌,才说,“不如你告诉我,如何罚你,你才会长些记性。”
崔云初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崔清远压抑的怒火却在此刻尽数发泄而出,“崔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
“周元默好歹是朝廷命官,是我亲自选给你的夫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把他吊在房梁上?”
“你身为崔家女,竟还敢与人有了私情。”
他从太子那得知后,就立即给她安排亲事,却不曾想,二人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让他措手不及。
崔云初掏了掏耳朵。
她不是第一次成为崔清远发怒的对象,谈不上害怕,但对要受的皮肉之苦还是十分敬畏的。
好汗从来不吃眼前亏,“父亲恕罪,女儿知错了。”
崔云初每次认错都十分迅速,她从不会像崔云凤一样死犟,因为她怕疼,怕冷,怕崔清远一个心狠,真结果了她。
但认错次数多了,屡教不改的次数多了,崔清远对她如此行为很是厌烦。
没有崔家人的风骨。
“你果然,是你姨娘生出来的女儿。”
这句话,却让崔云初低垂的眉眼微微抬了起来,“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女儿和姨娘一样,厚颜无耻,缺乏管教,没有廉耻吗?”
崔清远沉着脸,盯着崔云初,一时没开口。
崔云初却挑唇笑起来。
她知晓,他一直是看不上她姨娘的,所以也看不上她,更因为她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流着姨娘的血,也是低贱,肮脏的。
女肖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清远道,“从今日起,你便给我搬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永远都不许踏出祠堂半步。”
他绝不允许,她嫁给沈家人。
他面容坚毅,像是要彻底把她囚禁,那张威严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和不忍。
崔云初想,若非有祖母尚在,他会不会直接让人把自己沉塘?
“凭什么?”崔云初声音不大,落在书房中却十分清晰,她缓缓站起身,看着崔清远,极少的反驳。
“云凤执意要嫁予安王,难道不是私定终生吗?你就算把她逐出家族,也心心念念着她,都是为了她好,连送生辰礼都经我的手,剜我的心。”
“凭什么到我这,你就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云凤当初和安王,难道不是私情吗?”
“安王为了和云凤成亲,设计马车害我坠崖,您也一点都不知道吗?”
爱屋及乌,她连最后那个乌都比不上。
他连问一句前因后果都不曾。
她认错认的那么干脆,当初云凤跪在书房门外,死犟到底要嫁给安王…
她都已经如此温顺了,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些。
崔清远置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紧,“是你姨娘…”
崔云初打断他,“我知晓你讨厌我姨娘,她是你的污点,后来她死了,我成了你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
崔云初没哭,反而十分平静,“我姨娘无父无母,缺乏管教,甚至连她的姓氏,都是后来青楼中的老鸨赏给她的。”
“可我有姓啊,我姓崔,我有爹,有祖宗,我的缺乏管教,又是谁造成的?你让一个你觉得没有廉耻的人来教导我廉耻,谁更无耻些?”
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仿佛已经无畏生死,“我姨娘无父无母,我是吗?”
“您总说崔家的脸面,崔家的礼仪,崔家的教养,谁告诉我了,谁教我了,崔家的脸面,礼仪,教养是什么,该是什么样的?”
她与崔相平视,淡笑,笑容很清浅,“旁人骂我姨娘,那也是骂有娘生没爹养,无人管教,那我呢,他们该骂我什么呢?”
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连管家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崔云初以为崔清远会大怒,会拍桌子,会摔东西,甚至会命人给她几个耳光。
毕竟,他一向极威严庄重,不会亲自动手,然而,都没有,他只是盯着她,良久的盯着她,不曾说话。
崔云初心里半点后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她死过一次,知道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这辈子好不容易活出了点人样,有了星点的温暖,怎么甘心再死去。
她姨娘是不好,配不上百年世家的崔家,莫说当姨娘,就是当个妾,都是祖坟冒了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她娘一个人,能生下她吗,崔清远不脱衣服,她能成功吗?
他当真,没有半点错吗?
“相爷。”门口响起下人禀报的声音,“宫中传信,皇上传召,让您立即进宫一趟。”
崔清远这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离开书案,管家赶紧上前给他整理衣袍,打算出府。
崔云初看着他背影,在他即将踏入书房时,倏然说,“顾宣,不是沈暇白杀得,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相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管家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崔云初说,“你离开的第八年,我姨娘也死了,府中下人忽略我,顾宣自幼淫荡,想侵犯我。”
“我踹他下腹,险些让他断了子孙根,所以顾家报复我,你回来的很是时候,保了我一命,虽然,你责骂我不安分,惹是生非,但那时候,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哪怕,他不曾问过一句前因后果。
“顾宣,必须死,他不死,我此生都耿耿于怀。”
她思量了很久,觉得在那个时候,能帮她达成目的的,就只有对她动了心的沈暇白。
结果的确如此,他沉默的受了,确实如云凤所言,豁出了性命。
虽然,她还是不敢接受,但他,的的确确是第一个,对她好到可以置至生死的人。
祖母也爱她,云凤也爱她,但那些爱不足以弥补她,只有独属于她一人,绝对的偏爱,她才敢不留余地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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