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春风得意的朱老四
而就在那头御书房外的老朱在清冷皎洁的月色下缅怀着挚爱马皇后和儿子朱标的同一时间。
天上的月光也轻柔地洒落在了东宫那一片片琉璃瓦上,将整个东宫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之中,瓦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流淌过飞檐翘角,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上,溅起无形的光晕,那光晕一圈圈地荡漾开来,渐渐消散在夜色里,连墙角石缝里悄悄探出头来的青苔也被映得发亮。
此刻的东宫灯火通明,一盏盏宫灯将整个宫殿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连廊柱上雕刻的龙凤花纹的每一道刻痕都清晰可见,灯影幢幢,映照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随着烛火轻轻地、不安分地晃动着,仿佛有了生命,那影子时而缩短,时而拉长,变幻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大明夏日的风中带着阵阵热浪,轻轻吹拂着东宫庭院里的片片落叶,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风里还夹杂着远处池塘飘来的淡淡荷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想要仔细去嗅时,那香气又飘远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
黄子澄和齐泰早就已经离开了东宫,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门之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再也听不见半点动静,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宫门外侍卫手中长枪在月光下偶尔反射出的寒光,证明着方才确实有人从此经过。
他们是臣子,没有老朱亲自下达特别的命令,宫中宵禁之后是绝对不允许留在宫中的,这是宫里的规矩,谁也不敢违背,违者必受重重惩罚,轻则挨板子受皮肉之苦,重则丢掉官职,没有情面可讲,这是铁律,是刻在每一个入宫为官之人骨子里的戒条。
东宫内只剩下了朱允炆和吕氏母子二人,四周显得格外安静,连彼此轻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偶尔能听到烛芯突然爆开的噼啪轻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吓人一跳,连窗外飞过的夜鸟振翅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吕氏轻轻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宫人,转头看向此刻面色潮红,已经难以掩饰内心激动和兴奋情绪的朱允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蕴着两团跳跃的火苗,灼灼地闪着光,几乎要将周围的黑暗点燃,连额角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娘,成了!”
宫人们刚被屏退,朱允炆就再也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那上好的丝绸揉得皱巴巴的,几乎要扯出丝来,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连说话时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他很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手心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连脖颈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老朱面前大出风头,这种感觉让他心跳加速,胸口怦怦直跳,像是有只受惊的小鹿在里头胡乱冲撞,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连耳根都因为血液快速流动而发热。
虽然离开御书房已经有一阵子了,路上朱允炆一直在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可直到此时此刻,想到刚刚在御书房时老朱听闻燕王府学宫一日之内筹措到整整五十万两银子时那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朱允炆的心中依旧是难以掩饰地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爽快感,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热,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后背的衣衫都有些潮湿了,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黏腻的不舒服感,可他却浑然不觉。
人的情绪往往都是在比较中产生的,这一点在朱允炆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朱允炆面前表现出震惊,朱允炆的心里或许不会有多大的波动,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往心里去,转眼就忘了,如同清风拂过水面,不留痕迹。
可要是换成老朱,那个向来板着脸、难得夸赞别人一句的皇爷爷。
眼下朱允炆的状态就是明证,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喜悦,嘴角一直向上扬着,怎么也压不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定格在了那里,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
“都多大的人了,允炆,你日后是要做大事的,还这么沉不住气。”
吕氏冲朱允炆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眼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目光柔和,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一般,连眼尾都微微弯了起来。
要是换成平时,吕氏指定是要好好训斥一番,可今天吕氏的心情格外的好,好到连训斥都变得温柔起来,声音都比往日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像是在哄一个得了宝贝的小孩子,连摆手的样子都显得轻快。
朱允炆和朱棣联手开办的燕王府学宫首日就从商贾手中斩获了整整五十万两银子,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让她也感到惊喜万分,心中像是喝了蜜一样甜,那甜味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充盈着整个胸膛,连指尖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麻。
这等壮举,就连心思缜密的吕氏都从未敢想过,这简直是个奇迹,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像天上掉下一个巨大的馅饼似的,让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连她自己都需要掐一下手心确认不是在做梦。
老朱震惊,对允炆刮目相看在吕氏的预料之中,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像一阵疾风,让人措手不及,又惊喜万分,连准备的说辞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想好。
而这意外惊喜让哪怕是心思深沉的吕氏都难掩喜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整张脸都亮了几分,像是被内心的喜悦照亮,年轻了好几岁,连走路时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所以哪怕是训斥朱允炆,言语间都多了一些温柔,不像往日那般严厉,声音也轻了许多,像是怕吓着他,惊扰了他这份难得的好心情,连带着屋内的烛火都似乎变得更加温暖。
这训斥并非是真的训斥,而更像是一个提醒,一个关切的提醒。
提醒朱允炆不要得意忘形,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要稳重些,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失了体统,更要提防隔墙有耳,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在吕氏开口之后,朱允炆努力收敛住了脸上过于外露的表情,当即就和吕氏说起了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情,语速很快,像是怕忘记什么重要的细节,话语像珠子一样接连不断地滚出来,一个接一个,几乎不带停顿,连换气都显得急促。
事实上这些事情也不需要细讲,大致情况吕氏已经知晓,心里都有数,像明镜似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连老朱可能会问什么问题都猜到了七八分。
燕王府学宫一日之内筹措到五十万两银子,这消息只要是被老朱知道,那想都不用想老朱会是个什么反应和表情,这一点毋庸置疑,谁都能猜到,意料之中,不会有什么意外,连宫里的老太监都能预想到那个场面。
只是由朱允炆这么绘声绘色地、带着激动情绪地讲出来,再听一遍,心中更爽快一些而已,这种感觉让人沉醉,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几遍,细细品味,反复回味那成功的滋味,像品尝一壶陈年佳酿,越品越有味道。
朱允炆眉飞色舞地讲完御书房的经历,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手势也不断变换着,时而挥舞,时而握紧,像是在表演一般,试图重现当时的场景,连老朱坐着的姿势都学得惟妙惟肖。
从得了黄子澄和齐泰的提醒马不停蹄赶到御书房见老朱,到告诉老朱燕王府学宫一日之内从商贾手里筹措到了五十万两银子,他的叙述很是生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振奋的时刻,身临其境一般,激动不已,声音都提高了些许,连窗外经过的宫娥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再之后又讲到了朱棣入宫,带着五十万两银子面见老朱,将银子悉数交给老朱,这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现,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像是用刀刻在了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历历在目,连银箱落地的闷响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桩桩一件件,朱允炆没有放过任何一点点的细节,他说得很是详尽,连老朱当时那细微的神情变化都描述得清清楚楚,眉毛怎么挑的,嘴角怎么动的,眼神如何变化,都学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仿佛老朱就在眼前,连他手指敲击龙椅的节奏都模仿了出来。
从小到大,朱允炆就太想太想获得老朱的夸赞和认可了,这种渴望已经深入骨髓,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像一团火在胸膛里燃烧,从未熄灭过,反而越烧越旺,连梦里都常常出现被夸奖的场景。
可老朱是谁?
是大明的洪武帝,是九五之尊,是天下最威严的人,说一不二,连咳嗽一声都能让满朝文武心惊胆战。
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们,老朱都是向来不假以词色,更别说对朱允炆这个孙子了,从来都是严格要求,很少给予肯定,吝于赞扬,像是舍不得吐出半个夸赞的字一般,连多看几眼都算是难得的嘉许。
而这一回,哪怕是严厉的老朱也被朱棣和朱允炆联手照着朱煐所开的稷下学宫照猫画虎开起来的燕王府学宫的成果给实实在在地震惊到了,这让他感到无比自豪!
他的胸膛都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腰杆笔直,像是能撑起一片天空,充满了力量,连肩膀都显得宽厚了些。
不过朱允炆却不知道,相较于震惊于燕王府学宫的收获,老朱更惊叹于朱煐所提出的这天马行空的敛财想法,这一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被眼前的成功和喜悦蒙蔽了双眼,像是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也想不明白,只当是自己本事了得。
一个让商贾全然不反感,让他们心甘情愿、争先恐后掏钱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居然还能二次使用,且效果这般好,这简直不可思议!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同神迹,连朝中最善理财的臣子都想不出这样的妙计。
当然,这些朱允炆注定是不知道的了,他完全被表面的成功蒙蔽了双眼,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像是喝醉了醇厚的美酒,晕晕乎乎的,不愿醒来,连脚步都有些发飘。
朱允炆只以为是老朱被自己所取得的成绩给震到了,这个认知让他倍感骄傲,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认可,像是跋涉了千里终于找到了绿洲,看到了希望的泉水,甘甜无比,连喉咙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
......
东宫里摇曳的烛火正如此刻朱允炆母子的心情,跳动着喜悦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影在墙壁上舞动,变幻不定,勾勒出奇特的形状,像是一只只跃动的金蝶。
晚风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不断吹进东宫,让烛火随之摇曳不定,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一幅幅流动的画,变幻不定,让人眼花缭乱,仿佛预示着未来的莫测,连窗纸都被吹得轻轻作响。
月光洒落在东宫光洁的地面上,像铺了一层会发光的薄霜,洁白而明亮,脚踩上去仿佛都会留下淡淡的痕迹,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未知的前方,连桌角的阴影都被拉得很长。
这月色下却并不完全静谧,夏日总归是喧嚣的,蝉鸣蛙叫声不绝于耳,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打破了宫中的沉寂,声音此起彼伏,高低错落,仿佛在合奏一曲夏夜乐章,连池塘里的鱼儿都时不时跃出水面,发出轻微的泼剌声。
足足过了好一阵之后,朱允炆和吕氏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心情,从激动难耐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呼吸也逐渐平稳,不再那么急促,恢复了往常的节奏,只是眼底的喜色依旧难以完全掩去,像星子藏在云后,偶尔还会闪烁。
冷静下来之后的朱允炆看向了吕氏,眼神中带着询问,充满了期待,像是雏鸟望着母鸟,等待着喂食,也等待着指引,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些。
“娘,接下来孩儿该如何行事?”
说到底如今的朱允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没有太多自己的主见,需要母亲的指导和谋划,依赖着母亲的智慧和经验,像藤蔓依附着大树,离不开,也舍不得离开,总觉得母亲的判断才是最稳妥的。
或者说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但心里头发虚,没底,总是担心会出错,所以相较于实施自己心中的想法,朱允炆更倾向于问吕氏,寻求她的意见,听从她的安排,这样才觉得稳妥,不会出什么岔子,免得坏了大事。
吕氏微微蹙起眉头,颔首沉思,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清脆的轻响,像是在打着某种神秘的拍子,配合着她飞速运转的思绪,连眉心都皱起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强迫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思考,不能让眼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必须要保持清醒和理智,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深远。
近来所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断浮现在吕氏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闪过,一幕接一幕,纷繁复杂,让人应接不暇,需要细细梳理,像理清一团乱麻,找出最关键的那根线头。
她在努力提取其中的关键信息,然后进行整合分析,试图找出最好的应对之策,为儿子的未来谋划,铺平道路,扫清可能存在的障碍,每一步都得走得稳妥,像在薄冰上行走,需得万分小心。
作为太子妃多年,久居深宫,吕氏自然不是一个无脑的人,相反,她虽是女流,可要说心思和脑子,绝对不会弱于任何朝堂上的大臣,她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敏锐的洞察力,能看透人心,明察秋毫,洞悉局势,连老朱有时都会采纳她的建议。
历史上朱允炆能够在老朱去世之后顺利登基,成为大明的第二任皇帝建文帝,吕氏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是她一步步为儿子铺平了道路,扫清了障碍,费尽了心血,耗尽了心神,连白发都早早生了出来。
吕氏沉思了良久,连窗外的月色似乎都移动了几分,而后方才抬头看向朱允炆,眼神变得坚定,已经有了决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犹豫,目光炯炯,连坐姿都更加端正了。
此刻的朱允炆正一脸希奕地看着自己的老娘,等待着她的指示,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认真极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了母亲的思考。
“戒骄戒躁。”
“允炆,你现在已经走上了正确的路,这是一条通往成功的路,前途光明,像朝阳初升,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连路上的荆棘都会为你让道。”
“既然燕王府学宫今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功,那往后自然也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到时候你皇爷爷对你只会是更加的刮目相看,你的地位会更加稳固!无人能撼动,像磐石一样,坚不可摧,屹立不倒,连风雨都无法动摇分毫。”
吕氏在这种时候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训诫儿子,让朱允炆不要得意忘形,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不能好高骛远,急于求成,坏了大事,像建造高塔,地基打得越牢,塔身才能建得越高。
“娘放心,孩儿晓得,孩儿明白这个道理。”
朱允炆虽然内心激动,可也保持着一分难得的冷静,他清楚母亲说的是对的,是为他好,像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指引方向,不会迷失,也不会走错路,心里对母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燕王府学宫只是刚刚开始,今天只是第一天,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耐心经营,像园丁培育花木,不能拔苗助长,需要精心呵护,日日浇水施肥,方能开出最绚烂的花朵。
“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出一趟宫,是该去找你四叔好好商量商量这之后的事了,后续的安排很重要,不能马虎,要仔细筹划,考虑周全,方方面面都得想到,连最细微处也不能放过。”
吕氏说道,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带着母亲的威严,话语中自有分量,让人不得不听,也愿意去听,连窗外的风声都似乎小了些。
朱允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迷茫,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连握拳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此前让黄子澄和齐泰作为代表和朱棣联络是为了避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免得被人说闲话,惹来麻烦,影响名声和清誉,像白纸沾上墨点,再难洗净。
毕竟眼下正在争储的关键时刻,要是让人晓得皇孙与藩王纠缠不清,或受人攻讦,那可就麻烦了,会影响到前途,像白璧染上瑕疵,不再完美,价值大跌,连往日的好名声都会受损。
可现在却是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已经不同了,形势发生了变化,像季节更替,自然而然,时机已经成熟,果子已经挂在枝头,只等人去采摘。
眼下燕王府学宫已经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绩,日入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而且这些钱已经全部捐给了朝廷,有这个巨大的护身符在,朱允炆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了,不必再畏首畏尾,像鸟儿出了笼,可以自由飞翔,展翅高飞。
此前小心翼翼是担心学宫万一办不好,招人话柄,落人口实,可现在,学宫已经确定办好了,而且办得非常成功,那这时候凑上去,那就是独具慧眼,有胆魄,有智慧,会得到众人的赞赏!名声也会更好,像美玉绽放出温润的光彩,价值连城,连史官都会记上一笔。
朱允炆正准备告退离去,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轻快,像踩着风,几乎要飘起来,内心的喜悦依旧在荡漾,连衣角都带着欢快的摆动。
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吕氏,欲言又止,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难以启齿,眉头也微微皱起,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些。
吕氏见朱允炆这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扭捏个什么劲儿?这般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这样子可别被你皇爷爷瞧见,他可最烦这般做派,你要记住了,时刻都得拿出皇孙的气度来。”
吕氏眉头微蹙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但更多的是关切的提醒,像春雨润物细无声,温柔呵护,却也带着鞭策,连眼神都变得严肃了些。
朱允炆当即开口道:“娘,今日孩儿先了四叔一步入宫见了皇爷爷,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朱允炆的担忧其实就是今天黄子澄和齐泰在朱棣处得知了燕王府学宫日入五十万两的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入宫给朱允炆通风报信,而朱允炆则是立刻去见了老朱将这个消息直接告知,并未和朱棣一同前往,算是抢了先。
而这样一来产生的效果就是原本朱棣准备给老朱的惊喜变成了只是给朱允炆充当了佐证,朱棣的功劳被削弱了,风头被抢了,像是明珠蒙上了灰尘,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连本该属于他的赞赏都少了几分。
倘若是朱棣先到,那配合着那一箱箱装满金银的沉甸甸的箱子,朱棣将在老朱面前大大露一波脸,收获更多的赞赏和肯定,得到更大的好处,像是锦上添花,更加耀眼夺目,连说话的分量都会重上许多。
可现在,露脸的成了朱允炆,朱棣反倒成了陪衬,只是走了个过场,像是红花旁的绿叶,不起眼了,功劳也被分去了一大半,连进宫时的脚步都不如预期那般轻快。
吕氏听了朱允炆的话眉头微蹙,沉思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光滑的边缘,感受着瓷器的温润,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能帮助她思考,连茶水的温度都渐渐凉了下去。
片刻后才开口摇了摇头:“此事暂且不用去管,你四叔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他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杆秤,衡量得清楚利弊得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撕破脸皮。”
“再者说,他不也未曾想知会你么?既然如此,那就是各凭手段,扯平了而已,算不得什么亏欠,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要多想,徒增烦恼,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和判断,反而坏了大事。”
朱允炆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心里踏实了些,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再悬着,堵着的感觉也消散了,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情况就是这样,谁也没占谁太大的便宜,像是天平的两端,基本保持住了平衡,谁也不好说什么,连外人评理都难分对错。
朱棣也没有想入宫知会朱允炆,他原本料想着告诉黄子澄和齐泰,免得落人话柄,显得自己独吞功劳,但黄子澄和齐泰是外臣,这已经入夜,想来禀报此事也该是明天的事了,到时候他都已经向老朱将这五十万两的喜讯给汇报完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想改也改不了了。
只是朱棣没有想到,黄子澄和齐泰的反应会这般迅速,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入宫找了朱允炆,而且让朱允炆直接去找了老朱,以至于朱棣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计划被打乱了,算盘落空了,像是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空欢喜一场,还为人作了嫁衣,连准备好的说辞都没能完全派上用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允炆,记住这句话,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这么做的,像汉高祖、唐太宗,都是如此,方能成就大业,留名青史。”
“明天你四叔无论提不提这事,你都不能因为此事落入半点下风,虽说现在你和你四叔是在合作,可这合作也分个主次,不能弱了东宫的名头和气势,这很重要,关系到你的威严和地位,像龙之逆鳞,触之必怒,连半点退让都不能有。”
“你四叔心里是有底的,他不会逼迫你太狠。好好和你四叔学,你就当成个历练,他可是只老狐狸,身上值得你学的东西多着呢,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多长些见识,像海绵吸水,越多越好,总有用到的时候,连最不起眼的经验都可能在某一天帮上大忙。”
吕氏叮嘱道,语重心长,目光中充满了期望和殷切的嘱托,像是望着未来的参天大树,期盼它能茁壮成长,枝繁叶茂,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朱允炆点了点头,将母亲的话牢牢牢记在心,反复咀嚼着其中的深意,像是品味一道佳肴,细细体会,不敢遗漏半分,连每个字的轻重都掂量清楚。
四叔朱棣,他始终看不透,要不是身后有母后,有黄师傅,有齐先生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哪怕是和四叔合作,朱允炆的心里头都没有底,总是感到不安,忐忑不已,像走在悬崖边上,一步踏错就会跌落万丈深渊,连尸骨都难寻。
若是自己没有点实实在在的能耐和本事,贸然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吃亏,像羊入虎口,有去无回,被吞得骨头都不剩,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
夜色渐深,月光变得更加清冷,洒在地面上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泛着寒光,透着凉意,连空气似乎都变冷了些,庭院里的树叶都挂上了夜露。
静谧的月色下,万物都仿佛陷入了沉睡,连鸟儿都归巢休息了,不再鸣叫,安静极了,只有风穿过树叶的细微声响,像情人在耳边低语。
整个应天府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在耳畔回响,清晰可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连远处的山峦都隐没在黑暗里。
原本此起彼伏、吵闹不休的蝉鸣蛙语逐渐听不见了,夜晚变得更加宁静,万籁俱寂,像是天地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这份难得的安宁,时间也仿佛变得缓慢下来,每一刻都拉得很长。
逐渐到了大明的深夜,星光点点,稀疏地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是一颗颗璀璨的钻石,闪闪发光,却又显得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即。
挨家挨户的大门都紧紧地闭着,没有一丝缝隙,严严实实的,像是守护着各自不愿为人知的秘密,不容外人窥探,也隔绝了外界的危险,连狗吠声都稀少了。
应天府的治安是很好的,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来形容倒也并无不可,这是老朱严厉治下的成果,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太平,无忧无虑,少有大案发生,连巡夜的更夫都显得悠闲。
但这玩意儿吧,其实也就是个形容词,你要是真信了,那指定你是缺了个心眼,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总得防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会错,多一份警惕总是好的,免得后悔莫及。
哪怕是在后世满地监控的时代,睡觉也是要关紧门户的,更别说这古代了,小心总是没有错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像古语说的那样,时刻牢记在心,不能大意,连窗栓都要检查两遍。
基本上每家每户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人们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沉浸在睡梦中,做着各自光怪陆离的梦,有美梦也有噩梦,演绎着另一种人生,连鼾声都变得规律。
不过此时的燕王府,却依旧灯火通明,与周围的黑暗和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格外显眼,像是黑夜中独自醒着的明珠,固执地闪耀着,引人注目,连路过打更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尤其是燕王府的书房,亮着温暖的、橘黄色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出两个模糊而晃动的人影,看不真切,却更添几分神秘,像是皮影戏里的角色。
朱棣大晚上的睡不着觉,和道衍和尚又下起了棋,消磨这漫长的、心事重重的夜晚,打发时间,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战况激烈,如同他们此刻的思绪,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一边下棋朱棣一边和道衍说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和不满,有些愤愤不平,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需要向信任的人倾诉,寻求安慰和理解,连落子都带着情绪。
“道衍。你可知今日本王依照着朱煐那小子先前重开稷下学宫的法子照猫画虎整了这么个燕王府学宫,一日之间从商贾那儿弄到了多少银子?”
道衍不语,似乎没有听到朱棣的话,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目光深邃,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哲学问题,又像是在推算棋局的每一步变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黑衣和尚只是拿着冰冷的棋子看着棋盘,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最精妙的走法,完全沉浸在棋局的世界中,像老僧入定,心无旁骛,物我两忘,连窗外飘过的云朵都不关心。
朱棣也不急,端起一旁飘散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感受着茶香在口中慢慢蔓延开来,那滋味醇厚,回味带着甘甜,让人精神一振,也稍微放松了些,连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下来。
书房里,淡淡的檀香味静静萦绕着,沁人心脾,让人心神宁静,思绪变得清明,像是被清澈的泉水洗涤过一般,清爽宜人,暂时忘却了烦恼,连棋子的碰撞声都变得悦耳。
点燃的熏香的青烟袅袅飘散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种好闻的、安神的气息,让人放松,缓解疲劳,像置身于幽静的山林之中,清新自然,远离尘嚣,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朱棣停了一阵,见道衍也不回话,倒也不恼,继续用卖弄的、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道:“五十万两!本王一日之间就从那些精明商贾手中筹措到了五十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可不小啊,堆起来像座小山,连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啧啧啧,不得不说,朱煐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本王只是照着他的样子画了个瓢,就赚到了这么多的银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遗憾啊,像是明珠投进了暗处,白白浪费了惊世的才华,连老天爷都会觉得可惜。”
听到五十万两银子这个数目的时候,道衍的眉头不经意地挑动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手中的棋子顿了顿,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波动,连衣袖都轻微晃动。
哪怕是他这般心境修为,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那波澜不惊的心中也不由泛起了些许涟漪,这个结果出乎他的预料,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朱棣时刻观察着道衍的表情,见道衍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错愕,心中暗爽,有种得逞的、孩子气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了一般,充满了成就感,连眉毛都扬了起来。
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抑扬顿挫的得意:“朱煐虽然聪明,点子多,却也不如本王,还不是被本王给轻轻松松学了去?这说明本王也不差,有自己的本事和魄力,像青出于蓝,更胜一筹,甚至做得更好,连商贾们都争着送钱上门。”
朱棣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不比那个侄儿朱煐差多少,像是找到了久违的自信,扬眉吐气,胸膛也挺得更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些。
而后他将入宫见老朱却发现朱允炆已经提前一步在御书房表功之事又给详细讲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一丝愤懑,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像是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随时可能爆发出来,连棋盘都被震得轻微作响。
说着朱棣有些愤懑难平,觉得自己的功劳被硬生生抢去了一大半,心里堵得慌,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喘不过气来,憋闷得厉害,连额角的血管都微微凸起。
“我这贤侄真是不当人子!好好的给他四叔添堵,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么,让我难堪。”
“这燕王府学宫诸事分明是本王在主要操办,费心费力,他却先一步在父皇面前抢了头功,这算怎么回事,太不厚道了,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搅乱了本王的计划,坏了本王的好事,连准备好的说辞都白费了。”
道衍和尚此时方才缓缓开口,打破了许久的沉默,声音平稳而低沉,像古井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连嘴唇的动作都很轻微。
他瞥了朱棣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而后将手中握了许久的棋子轻轻落下,放到棋盘上一个关键的位置,头也不抬地一边说道。
“王爷向来不喜和蠢人合作,觉得费劲,皇孙此举,足以证明他并非蠢货,反而有些机灵,王爷该感到欣喜才是,这说明您的合作对象是个聪明人,值得合作,像良驹遇到了识货的伯乐,相得益彰,能成大事,连棋局都会更加精彩。”
“更何况小僧以为以王爷的宽广心胸,当不会对此等小事耿耿于怀才是,王爷向来大度,能容人,不会计较这些细微的得失,像大海容纳百川,有容乃大,方显英雄本色,连史书上都会记上一笔。”
“王爷就别以此时再来考校小僧了,小僧心里明白,知道王爷您真正的用意和考量,像明镜似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连您下一步要落子何处都猜到了七八分。”
说话间,道衍和尚已经落子完毕,冲着朱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静地等待朱棣落下他的棋子,棋局还在继续,黑白子在棋盘上交织成一幅更加复杂的图案,像命运的轨迹,难以捉摸,也像他们正在谋划的未来,步步惊心,每一子都可能改变全局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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