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朕没变，变的是你们
皇上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淡淡的说道：“即便是封疆大吏，屯兵也不能超过五千，你手下的兵士已经过万，这件事即便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与赫格族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北伯侯微微一怔。
“赫格族？”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赫格族的确与臣有过几次书信来往，臣的城郡与赫格族临近，他们的族王曾入过城，又是个好酒之人，臣与他喝了几次酒，便熟识了，后来通信一是聊酒，另外便是族长想他的儿子与我朝公主和亲，向臣打探公主的脾气和秉性，臣有些不悦，区区满足小部竟敢妄想天朝娶公主，简直不知轻重，便未再回过信。”
他叹息了一声，又说道：“臣就怕有朝一日，这些书信会成为祸患，所以全部收好，包括臣给他的回信也都另写了一份，来到京城之时，臣本想将这些信交给皇上，却又因皇上颁下圣旨，不准臣携带任何一个家将，只能带六个仆人，足见皇上对臣已不信任，既然心有成见，无论臣拿出何样的证据，皇上都不会信。臣也清楚，臣与林国公不同，他是文官，手下并无兵马，臣却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臣确实屯兵过数，此生惟愿护儿子平安，便足以了。”
回想当年四人并肩作战，有文有武，各司其职，那是何等的风光快意，如今昔日的王爷已成帝王，手下有更勇武的将士与军队，亦有天下才子为君所用，他们这些老人，的确该让让位置了。
皇上哼了一声。
“若是心中无鬼，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你若说了，朕未必就不信。”
北伯侯摇了摇头。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很难铲平，尤其是在气头上，臣自然不敢妄言，唯恐说得越多，错的就越多。”
皇上瞧了他半晌道：“若朕让你回到封地，你又会如何做？”
“臣会解散私兵，从此以后，永守安都城。”
北伯侯垂下头颅，颇有一种英雄迟暮之感。
他在朝堂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假，一切都出自于肺腑，若非江、苏两家接连倒台，他也不会如此谨小慎微。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更有功高盖主之说，沈家在这四家之中军功最大，若皇上真的想除去他们，定然也会首当其冲。
至于回封地，他已经不敢想了。
虽然林国公毁于林肃之手，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究竟有没有皇上的推波助澜。
如今四家只剩他们一家，北伯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愿皇上能念及当年的情分，莫要牵连到后人。
自古以来君心难测，帝王的心思，更是无人能懂。
皇上又问：“那些书信，你可有带来京城？”
北伯侯忙说道：“在，都在京中，皇上若想看，臣这就给皇上取来。”
皇上点了点头。
“让清之去取吧。”
“是。”
北伯侯站起身，皇上忽又说道：“沈放，若朕愿意放沈清之回到封地，你可愿留在京城陪伴朕？”
北伯侯脚步一顿，皇上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
“朕并非你想象的那么无情，相反，这也同样念旧，江、苏两家这些年都干了什么，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至于林国公，他向来爱权，所以朕让他的儿子做了督察御史，朕希望他能看明白，这既然是荣宠，也是制约，一个渴望权力的人，永远都不会因为自己拥有的而感到满足，只会想要更多，然后把求而不得的怨憎，都归咎到朕的身上。”
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朕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何做到这个龙椅之上，都要自称孤家寡人，这几年，朕到是深有体会，成为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便不会有真正的兄弟和亲人，昔日的兄弟之情亦会化成种种不满，一旦朕给的少了，就全都成了错处与辜负，朕亦希望能与你们如从前一样，推杯换盏，以真心相待，不是朕的心思变了，变的，一直都是你们。”
听到这话，北伯侯瞳仁骤然一缩。
皇上登基之时，封四家一公三侯，这的确是莫大的荣宠，他们的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可也总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觉得自己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甚至会觉得皇上拥有整个天下，都是他们拼搏而来，确实值得得到更多。
却从未想过，这样的殊荣，这么多年来，无论后人立下何样的军功，都未曾有过。
北伯侯确实没想过谋反，可也确实心里不平衡过，听了这一番话，只觉被当头砸了一棒，幡然清醒。
自从他离开京城，镇守封地，每年都会有皇上的书信与赏赐送到，无论是美酒还是银钱，他却一直觉得是自己应该得的，很多时候，他连书信都懒得回，更是从未有过感恩之心，这岂非违背了君臣之道。
北伯侯猛地转过身，就要下跪，被皇上拦住了。
“朕从未有过怪罪你的意思，若是易地而处，或许朕也会有你们这种想法，毕竟人非完人，更非圣人，朕今日说这些，是希望给你一个选择，亦给朕一个保障，沈清之可以随时入京，你封地的兵士，也可以继续保留，你考虑好了，再来给朕答复。”
北伯侯还是跪下了。
“臣知罪，臣在封地逍遥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一兵一策，臣愿意永远陪在皇上身边，尽自己绵薄力量，与国出力。”
皇上的眼中露出了些许欣慰。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臣遵命。”
北伯侯刚进偏殿，谢承瑞就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皱着眉头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还要出来？”
“有人往宫中扔了一封信，说是给母妃的。”
“拿过来，给朕看看。”
皇上接下书信，看到上边的内容，神色逐渐阴沉。
谢承瑞紧张的问道：“父皇，发生何事了？”
“有人想见见你母妃。”
皇上目色浮沉，声音微冷的说道：“而且，还绑架了昭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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