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相互玩套路
“曹小龙那浑小子，心黑的跟煤炭似的。工程包给他干，200万他能投进去一半钱就不错了。”
马国强脸上挂着几分担忧，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苏齐耳边，“防洪大堤哪能偷工减料的？这可是关系到下游桃源村几千口人的身家性命！一旦汛期决了堤，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马国强这番话，实际上是在警醒苏齐，劝他不要着了镇书记陈广发的道。毕竟苏齐是水库管理站的“一把手”，是防汛安全的第一责任人，真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被摘帽子的就是他。
苏齐自然明白马国强的这份苦心，他拍了拍这位老大哥的肩膀，笑着说道：“马哥，你放心。修大堤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心里有数，自然要咱们自己来干，包给谁我都不放心！”
听苏齐这么说，马国强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镇里承诺的20万配套款，咱们就不要了？”
“要！怎么能不要！”苏齐呵呵一笑，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20万呀，就是打水漂都能打个半天呢！这笔钱，咱们不仅要，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
“那您的意思是？”马国强被苏齐这番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哥，你这样。”苏齐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安排几个水性好的弟兄，去水库里捞几十斤最新鲜的野生大白鱼上来。我呢，就借着给镇政府食堂送鱼的名义，去找陈书记化化缘！”
“送鱼？”马国强听得一愣，脸上满是困惑，他好心提醒道：“苏站长，这不合规矩吧？往年老站长去镇里走动，那都是带华子和茅子去的，哪有提着几十斤鱼去拜访领导的？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水库管理站是菜市场呢。”
苏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马哥，此一时彼一时。关键是咱们水库又不造华子和茅子，这不是咱们库里只有鱼嘛！”
“得嘞！听您安排！”马国强虽然心里还是犯嘀咕，但见苏齐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言。他当即就叫上张武等几个“捕鱼达人”，开着小船，热火朝天地捞鱼去了。
桃江水库的生态环境极好，水质清澈，鱼类资源丰富。没过多久，满满一大筐活蹦乱跳的野生大白鱼就被捞了上来，每一条都足有三四斤重，在筐里“啪啪”地甩着尾巴，溅起一串串水花。
苏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亲自跨上站里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就往渊明镇政府的方向开去。
到了镇政府那栋有些年头的办公楼门口，苏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先给镇党政办主任熊芳打了个电话。
“喂，是熊主任吗？我是桃江水库的小苏啊！”
“哦，是苏站长啊，你好你好。”电话那头的熊芳声音带着几分职业性的客气。
“熊主任，是这样的。前几天县委给我们水库送来了慰问品，我们站里全体职工都深受感动，觉得这都是镇党委和镇政府关心支持的结果。这不，大家伙儿非要我代表他们，给镇政府食堂送点咱们水库自己养的鱼过来，让领导和同志们都尝个鲜，也算我们基层单位对上级的一点心意。”
这种相当于送锦旗还附带改善伙食的举动，熊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咯咯一笑，声音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哎呀，苏站长，你这太客气了！你们在基层一线辛辛苦苦地为全镇人民保供水、防汛情，我们镇上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收你们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熊芳的下一句话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苏站长，你现在到哪儿了？我这就下楼去接你。”
“我就在您办公楼门口呢。”
“好嘞，你稍等。”
挂断电话，没过两分钟，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熊芳便出现在了门口。
“哎呀，苏站长，你看看你，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鱼，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熊芳一边客套着，一边麻利地招呼了两个办公室的小年轻，帮着苏齐把那一大筐鱼抬进了办公楼，径直送到了食堂。
一番客套寒暄之际，苏齐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自己想去拜访一下陈书记，当面感谢镇党委对水库工作的关心和支持。
熊芳一听，连连点头称是，笑盈盈地夸赞道：“苏站长年纪虽然不大，但这人情世故方面，可真是懂事。走，我这就带你去。”
熊芳将苏齐领到二楼最里间的那间办公室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熊芳推开门，侧过身子，对着里面喊道：“陈书记，桃江水库管理站的苏齐站长，代表水库全体职工感谢咱们镇党委的关心和支持，特意给咱们食堂送鱼来了！”
“哦？是小苏同志啊，快请他进来。”办公桌后，一个黑黝黝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客气地回了一句。
熊芳对着苏齐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帮他们关上了门。
“小苏同志，来，随便坐。”
陈广发客套地招呼苏齐，可他的目光落到苏齐空空如也的手上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半秒，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按照这个年头的官场惯例，下级来拜访上级，哪有空着手来的？起码也得拿个档案袋装两条华子，假模假样地汇报一下工作。
这小子，倒真是个愣头青。
苏齐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神情上的细微变化，但他却装作什么都不晓得，主动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问好：“陈书记您好，我是苏齐，冒昧打扰您了。”
“小苏同志，坐，快坐。”陈广发指了指对面的待客沙发，立即又恢复了恰到好处的热情，“早就听说县里给水库派来了一位年富力强的站长，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书记您过奖了，我就是个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新兵蛋子，以后还得请您和镇上的各位领导多多批评，多多指点。”
苏齐谦虚地在沙发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见班主任的乖巧模样。
陈广发亲自给苏齐泡了杯茶，两人便你来我往地说起场面话。
“小苏同志啊，听说你之前是在县委办工作，是李书记身边的笔杆子？”陈广发看似随意地问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苏齐连忙摆手，“在县委办主要是跟着领导学习，长长见识，发现自己的能力还差得很远，所以才到基层来历练。”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陈广发笑着说道，“都知道你是个笔杆子，以后镇里有什么需要写材料、搞宣传的地方，可少不了要麻烦你来指导哟。”
“书记您太客气了，能为镇里分忧，是我的荣幸。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保证随叫随到，绝不含糊！”苏齐立刻拍着胸脯表态道。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苏齐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陈书记，是这样的。我们水库的大堤，因为年久失修，存在不少安全隐患。这不，秋汛马上就要到了，县里拨下来的那笔防汛专项资金，也马上就要到位了…”
没等苏齐把话说完，陈广发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的来意。
好家伙，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又是送鱼又是表忠心的，闹了半天，是来化缘的！
陈广发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打发这个叫花子了。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慢悠悠地说道：
“小苏同志啊，你能把防汛安全工作看得这么重，我很欣慰。这说明你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干部。不过呢，按照咱们镇里的分工，水利这块工作，是由赵安副镇长具体负责的。这样，你先去找赵镇长，把你们水库的情况跟他详细汇报一下，让他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然后再报到我这里，我们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你看怎么样？”
谁知，苏齐听完，非但没有露出半点失望的表情，反而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书记，您说得对，程序肯定不能少。不过，我一个没参加几年工作的新兵蛋子，又是个外行，修大堤、搞工程这种事，真离不开镇党委的大力支持！”
说着，苏齐贴近了身子，试探性地问道：“陈书记，您在咱们渊明镇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路子又广。您能不能受累，‘介绍’几个信得过的施工队或者包工头？我们想把工程包出去。这样我们站里也省心，您也放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一出，陈广发鸡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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