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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甬城惊变倭寇乱,超脑预判


嘉靖二年的六月,

京城像个被烈火炙烤的蒸笼,

暑气蒸腾得连空气都发黏。

柏油路面被晒得微微发软,

树上的知了拼尽全力嘶鸣,

却只添了几分烦躁,连风掠过廊檐,

都带着一股子滚烫的闷意。

翰林院那间狭小的值房里,

冰盆中碎冰融化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勉强压住墨汁过快干涸的趋势。

苏惟瑾端坐案前,手里握着兼毫笔,

不紧不慢地誊录着前朝实录,

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小楷。

但他那超频的大脑,早已分出一半思绪,

缠绕在近来通过周大山与沈香君两条线汇拢的零散讯息上

——东南海面的风,似乎越来越紧了。

日本国那两支争着来朝贡的使团,

按路程推算,此刻该已抵达宁波府了吧?

正思忖间,值房外原本慵懒的空气陡然被撕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混着惊惶的低语与短促的喘息,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投进冷水,

瞬间搅乱了翰林院的平静。

“出大事了!宁波府八百里加急!”

门帘被猛地撞开,一个身着青袍的给事中跌了进来,

脸色煞白如纸,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嘴里还喘着粗气,对着房内尚未察觉异样的同僚急声喊道:

“倭人!倭人在宁波打起来了!

动了刀兵,还烧杀抢掠,波及咱们大明的百姓!”

“什么?!”

满室皆惊,好几支毛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墨汁溅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苏惟瑾执笔的手也微微一顿,

一滴饱满的墨汁落在宣纸上,

迅速漫开一小团黑斑。

他心中暗道:来了,果然来了。

争贡之役,分毫不差。

面上,他却适时浮现出与同僚们一致的震惊与怒色,

缓缓放下笔,声音沉了几分:

“详情如何?那倭使为何会突然火并?”

那给事中扶着案角喘了好一会儿,

才勉强理清语序:

“具体细节还没传全,

但听说是为了验货的先后次序起了龃龉。

两支倭使,一支是西海道大内氏的宗设谦道,

一支是南海道细川氏的鸾冈瑞佐,

两拨人都拿着永乐年间的勘合符,

几乎同时到了宁波。

那瑞佐后到,却给市舶司的赖恩太监送了厚礼,

赖恩贪财,竟颠倒了旧例,

先验瑞佐的货,宴席上还把瑞佐的座次排在宗设之上!”

“宗设本就性子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当场就跟瑞佐吵了起来,没两句就抽了刀!

市舶司的人根本弹压不住,

宗设一伙人还抢了库房里的兵器,

放火烧了驿馆,一路追杀瑞佐和他的随从……”

给事中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

“他们从市舶司杀到街上,

见屋就烧,见东西就抢,

百姓死伤不少,连备倭都指挥刘锦大人,

都……都遇害了!”

“嘶——”

满屋子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备倭都指挥,那是专管海防的武官,

竟在自己的地界上被来朝贡的倭人杀了?

这何止是失察,简直是大明开国以来的奇耻大辱!

“蛮夷!真是畏威而不怀德的蛮夷!”

一个白发老编修气得胡子发抖,

重重拍了下桌子。

“天朝待他们不薄,竟敢如此放肆!”

“市舶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赖恩那阉竖该凌迟!”

“必须派兵剿杀!把那些倭奴赶尽杀绝,才能显我大明兵威!”

“可国库空虚,沿海卫所早就糜烂了,拿什么剿?”

值房里瞬间吵成一团,有人拍案怒骂,

有人忧心忡忡,唯有苏惟瑾没加入争论。

他默默拿起案角一份早已写好的条陈草稿,

指尖在“海防”二字上轻轻敲击,

超频的大脑正飞速推演后续的走向:

嘉靖帝刚登基不久,一心想做中兴之主,

遇此奇耻,必定震怒;

朝堂上定会分成几派,

主剿的要出兵,主抚的要闭市舶司,

主查的要惩官员,可没人会提根本问题

——僵化的朝贡体系、废弛的海防、

盘根错节的官员腐败,这些才是祸根。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宫里的中旨就急传过来:

陛下震怒,召内阁、五府、六部堂官及科道言官即刻往左顺门问对!

翰林院需派人记录会议要点,

按规矩该派资深的修撰或侍讲,

可掌院学士的目光在值房里扫了一圈,

却直接落在苏惟瑾身上:

“苏修撰,你随我去。”

数道惊讶又带着嫉妒的目光立刻投过来,

苏惟瑾却面色平静,起身躬身应道:

“是。”

他心里清楚,掌院是知道他在帝心前有分量,

又常能说出些不同的见解,

带他去,既是给陛下留个“翰林院有人才”的印象,

也或许是盼着他能在关键时刻递上句话。

左顺门外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嘉靖帝朱厚熜坐在御座上,

脸色铁青得像块寒铁,

年轻的脸庞因为极力压抑怒火,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指节因为攥得太用力而泛白。

他登基才两年,日日夙兴夜寐,

就是想洗去正德朝的颓势,

做个让万国臣服的中兴之主,

可如今,两个蕞尔小国的贡使,

竟敢在大明的国土上动刀杀人,

还杀了他的命官、掠了他的子民,

这简直是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浙江送来的急报被内侍大声宣读,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似的抽在群臣心上:

“……宗设率倭众焚宁波驿馆,

劫掠府库,沿途杀掠军民三百余人,

备倭都指挥刘锦率军阻拦,

力战不支,殁于阵前……”

“奇耻大辱!”

嘉靖帝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万国来朝’?

这就是你们管的海防?

让撮尔岛夷在朕的国土上撒野,

杀朕的官、害朕的民,

你们这群臣子,是干什么吃的!”

天子一怒,群臣齐刷刷跪倒一片,

头埋在地上,齐声喊着“臣等万死”。

“万死?”

嘉靖帝胸口剧烈起伏,语气里满是嘲讽。

“万死能换刘锦的命?

能换那些百姓的命?

能换大明的颜面?

兵部!你先说,这事该怎么处置!”

兵部尚书金献民吓得额头满是冷汗,

忙膝行出列,颤声奏道:

“陛下息怒!

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

一是严令浙江巡抚、巡按即刻调兵,

清剿滞留宁波的倭人,救护百姓;

二是传旨沿海各省,加强戒备,防止更多倭寇趁虚而入;

三是遣使去日本,严词诘问其国主,

令其缚送凶犯,给天朝一个交代!”

“交代?”

嘉靖帝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耐。

“若那日本国主推诿搪塞,

甚至置之不理,你又当如何?

到时候,天朝的颜面往哪里放?”

金献民被问得哑口无言,

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这时,礼部尚书毛澄连忙出列,道:

“陛下,倭人虽可恶,

但终究是打着朝贡的旗号来的。

若兴兵跨海征讨,一来耗费钱粮无数,

二来胜负难料。

不如借此机会,暂闭宁波市舶司,

严控朝贡,再查究市舶司及地方官员的失职之罪,

既能惩戒倭人,也能整肃吏治。”

“毛部堂这话不对!”

一个科道言官立刻跳出来,

梗着脖子反驳。

“倭人都杀到咱们头上了,还谈什么朝贡?

不派兵痛击,他们怎会知道天朝的厉害?

日后沿海岂不是永无宁日!”

“派兵?兵从哪来?粮从哪出?”

户部侍郎立刻反驳。

“如今国库空虚,

北方边境还要防备鞑靼,

哪有多余的钱粮支撑沿海用兵?”

朝堂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主剿的喊着要显兵威,

主抚的怕耗费国力,

主查的只盯着失职官员,

引经据典地争论不休,

却没一个人说得出具体该怎么清剿、

怎么戒备、怎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嘉靖帝坐在御座上,

听着底下的争吵,

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失望取代。

他原本还盼着这些饱读诗书的臣子能拿出些像样的章程,

可到头来,不过是些空泛的论调,

要么喊打喊杀,要么推诿避责,

连个能落地的办法都没有。

他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挥了挥手,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老臣,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够了。尔等先回去议个条陈上来,退下吧。”

群臣愣了一下,才察觉到天子的不满,

一个个惴惴不安地叩首退了出去。

苏惟瑾跟在掌院身后,

默默记录着会议要点,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嘉靖帝独自坐在御座上,

目光投向窗外被暑气扭曲的景象,

脸色苍白得有些刺眼。

离开左顺门后,苏惟瑾没回翰林院,

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值房。

他关上房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却没有提笔,

而是闭目凝神。

超频的大脑飞速运转,

将争贡之役的前因后果、

朝堂的反应、嘉靖的心思一一拆解:

表面看,是倭使争序、太监贪腐引发的冲突;

实则是朝贡体系早已僵化,

市舶司沦为官员敛财的工具,

沿海卫所废弛不堪,连基本的弹压能力都没有;

更深层的,是整个朝堂还抱着“天朝上国”的虚骄心态,

不愿正视海外局势,也不愿改革旧制。

单纯的清剿、闭市、惩官,

不过是扬汤止沸,用不了多久,

类似的祸事还会发生。

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他不能直接上奏折

——他只是个小小的修撰,

越级言事只会引火烧身。

但他可以写一份“读书札记”,

用文人论史的口吻,

剖析宁波之变的根源,

再隐晦地提出些改进海防、

规范海外贸易的想法。

笔尖落下,墨汁在宣纸上晕开,

标题渐渐清晰:

《浅析宁波夷衅之源流及日后靖海刍议》。

他没有用任何超越时代的词汇,

而是用“修武备、明法度、通商情”这样符合明代认知的语言,

包裹着内核里的现代理念

——比如海防不能只靠卫所,

要建立专门的水师;

海外贸易不能只靠朝贡,

要规范民间通商,减少走私;

管理市舶司要权责分明,严禁贪腐。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

暑气还在蔓延,但苏惟瑾的笔却越写越顺。

他知道,这份札记或许不会立刻改变什么,

但只要能递到嘉靖帝面前,

只要能让这位想做中兴之主的皇帝意识到,

还有人能看到问题的根本,

还有人能提出切实的办法,他就有机会。

一场席卷东南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在为破浪前行,

埋下第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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