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两个在黑暗中结盟的复仇者
技术科的办公室，成了新的战场。
温徐行给了陈珍珠和邵月明最高的权限，警局内部的数据库，外部合作公司的服务器资源，几乎是予取予求。
“温队，这工作量也太大了！”邵月明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海量数据，感觉头皮发麻，“张伟国和吴祥亮，加上他们的直系亲属，过去一年的数据，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
“所以才叫深度挖掘。”陈珍珠倒是显得异常兴奋，“常规的搜索肯定找不到。凶手既然能想到交换杀人，就一定懂得如何规避最基本的网络追踪。他们不会用微信聊天，不会打电话，甚至不会在同一个网站上出现。”
邵月明一脸茫然：“那我们怎么找？”
“我们不找直接联系。”陈珍珠停下手中的动作，在白板上画了两个圆圈，分别写上“张”和“吴”，然后在两个圆圈之外，画了无数个小点。
“我们要找的，是共鸣。”她用笔点了点那些小点，“想象一下，在巨大的网络世界里，有无数个充满负面情绪的‘情绪黑洞’。比如，充斥着家暴受害者的论坛，或者是一些分享申诉无门经历的贴吧。我们要找的，就是张伟国的仇人，和吴祥亮的仇人，是否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了相似的‘情绪黑洞’里。”
“他们可能没有直接对话，但他们的帖子，他们的留言，会暴露出他们共同的绝望和愤怒。我们要找的，就是这种情绪上的共振。”
邵月明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珍珠，你这……是刑侦，还是玄学啊？”
“这是数据心理学。”陈珍珠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小邵同志，让我们去黑暗的互联网里，寻找两个同频共振的绝望灵魂。”
接下来的几天，技术科的灯几乎二十四小时都亮着。
陈珍珠和邵月明像两只勤劳的工蜂，带领着技术科的其他同事们，一头扎进了数据的海洋里，开始交替工作。
他们编写了数十个复杂的爬虫脚本，渗透进了上百个国内的小众论坛、贴吧和社交群组。
这些地方，是互联网的阴暗角落，充斥着各种抱怨、咒骂、绝望和仇恨。
第一天，没有发现。
第二天，筛选出几百个可疑ID，但经过交叉比对，全部排除。
直到第七天，邵月明已经快不行了，他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眼前全是乱码。
陈珍珠却依然精神抖擞，她喝着咖啡，盯着屏幕上新抓取到的一批数据。
这些数据来自一个名叫“彼岸花”的论坛，论坛的口号是【献给所有被世界遗忘的人】。
接近凌晨，陈珍珠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目光锁定在两个ID上。
一个ID叫“救赎”，另一个叫“审判”。
“小明哥，醒醒！来看这个！”她激动地摇晃着邵月明的肩膀。
邵月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向屏幕。
“救赎”，IP地址显示在京市。
从一年前开始，这个ID断断续续地在论坛的情感板块发帖。
帖子的内容，全都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家暴的血泪控诉。她描述自己如何被打，如何报警，警察如何来了又走，她如何为了孩子而隐忍。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最后一篇帖子，发表在一个半月前，标题是：《如果杀了他，我和孩子才能活下去，我该怎么办？》
下面有很多回帖，有劝她离婚的，有骂她懦弱的，也有一些同样绝望的人在抱团取暖。
而另一个ID，“审判”，IP地址同样在京市。
他从不发主贴，只在一些社会新闻板块的帖子里留言。
他留言的帖子，大多是关于医疗事故、司法不公的。
他的留言充满了愤怒和偏激。
在一年前，一个关于“医生收红包导致手术失败”的帖子下，他留言：“所有的医生都该死！”
在半年前，一个关于“富二代撞人逃逸仅被判三缓四”的帖子下，他留言：“法律只保护有钱人，我们这些贱民的命不是命！”
而他最后一次留言，也是在一个半月前。
在一个讨论“正当防卫”界限的帖子里，他留下了一句话：“当正义缺席时，复仇就是唯一的正义。”
陈珍珠将两个ID的发帖和留言时间线拉了出来，做成了一张图表。
“你看，”她指着图表，“他们两个，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论坛里，持续输出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他们从没有过任何互动，没有互相回帖，没有私信。但是，他们的情绪，他们的绝望，时间是同步的。”
最关键的是，在一个半月前，也就是吴祥亮和张伟国被杀之前。
这两个ID，在同一天，双双沉寂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上过线。
邵月明立刻清醒了，他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巧了！”
“哪有什么巧合。”陈珍珠的语气无比肯定，“小明哥，立刻追踪这两个ID的登录IP，精确到物理地址！”
“好！”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查到了！‘审判’的登录IP，在过去一年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指向了市图书馆的公共网络终端。”
“‘救赎’呢？”
“她的IP更复杂一些，大部分是用的手机流量，但有几次，信号源非常稳定，定位显示……在城西一个叫‘飞鸟’的网吧。那个网吧，离吴祥亮家的小区，只有不到五百米！”
陈珍珠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温徐行的号码。
“温队，”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我们……可能找到那两个在黑暗中结盟的复仇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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