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暂时停留下来
这一次的缝合依旧是用的头发。
用的方有存的头发，浸泡过之后就用。
屋里的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穿针引线跟缝衣裳一样在方掌柜的腿上操作，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两条腿处理完，青葙满手都是血，抬眼的那一瞬差点没坐住倒了过去。
还好鱼念玑一直在她身后，一把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
“还好，我缓缓。”说完看着方母：“他暂时就只能这样躺着，有方便的干净的房子收拾一下，最好的通风宽敞一点的，亮堂一些的，到时候他们父子二人分开住一个屋子里，方便照顾。”
最重要的是养伤这个事情是个持久的事情，两个人住一个屋子里可能不会有那么难熬。
接下来就是方有存：“他的肩胛骨被砍断了，这个也很严重。”条件有限，她的本事也有限：“我也是那个处理的办法，只能做简单的缝合，尽量的让他的伤口恢复。外伤好恢复，但是骨头愈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环境不好，能用的东西也不好还不够。这些烈酒不纯，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她在那细细碎碎的说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边上的人别管能不能听的清，反正都听不太懂。
还没来得及给方有存清洗伤口，客栈的门一下子就被外边的人冲开，常春拎着刀一个转身就站在了青葙前边。
“大夫，大夫在哪呢？哪位是大夫！”
“你们想干什么？”
“求大夫救命，救命啊！”一共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都有，方有望在最后，被两个年轻人摁着直到这会儿才甩开对方，一张清秀的脸胀的通红。
他是去找药的，药材没拿回来，还带回来麻烦。
虽然他知道大家都等着有大夫出现为受伤的人治疗，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本能的觉得家里的那位年轻大夫没开口，他招惹来了这么多人，就是他给人家带来了麻烦。
青葙这会儿都还没缓过来，清洗缝合看似简单，但是需要高度的集中精力，她还没处理过这么重的伤，一时间难以适应。
“求我没用，我没药，按着方家小郎君手里的东西去找药，能救多少取决于你们能找到多少药材。去吧，耽误不得。”
方有存身上的伤也耽误不得，再耽误下去身上的血都干涸成了血痂，更遭罪。
这会儿人已经醒了，身上被扒的一丝不挂，不，还挂了一丝，里裤还在，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就跟那年底的时候被摁在案子上已经放过血的年猪。
还是一头没有几两肉的年猪。
说完话青葙就不管了。
一名合格的大夫是随时随地都能尽快的调节自己，一切都以病患为先为重，其余的事情也好人也好对于她来说都无关要紧。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一个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时时刻刻都会护着她的鱼念玑，还有个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天生大力的常春。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等人都散去之后才进来的那个人。
塞了帕子在方有存嘴里：“咬着吧，会很疼。而且你身上的伤也不止一处，三两下是结束不了的。”
昏死过去跟清醒的时候感觉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哪怕看不见，但是那种被当作一块烂布用针线进行缝合的感觉，那种疼和煎熬谁经历谁知道。
青葙没有配制麻沸散的能力，她自认为她于中医一道也算是精通，但是她没有药方。
其余可以阵痛的药方倒是有，只是这会儿是来不及。
她此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打算暂时在镇上停留下来，找一个暂时的落脚点，然后进山。
这一路走来到现在，她处理的最多的就是外伤，一次比一次凶险。
国家不太平，兵祸不断，需要阵痛止血消炎的人不会少。
将伤口缝合之后，只捡着最重的伤给上了药。
“希望他们能快些找到药材，这不够了。”
“这位姑，郎中需要什么药材？”
一道轻柔的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来。
青葙那口气还没缓过来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上。
她搭着鱼念玑的手，借着她手臂上的力道站起来，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臂，没问对方是谁，打量了两眼之后不客气的报出一连串药名。
“记下了？去准备，立刻送过来。”
身后有人轻轻退出去，毕恭毕敬的样子让青葙觉得眼熟，那比阿七十一他们在梁寄安跟前更加的恭敬，更加的让人难以察觉，形如鬼魅一般。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卢，单名一个湛字，高阳人士。”说完又是一通咳嗽，毕竟他刚刚不敢出声，都是硬生生憋着的，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他总感觉整个世界处处都带着灰尘，无论他在哪，都有灰尘呛他的嗓子眼，让他的喉头忍不住发痒，实在难受的不行。
青葙不动声色的打量他，身上的料子虽然是麻布，但那绝对是做工最上等的麻布，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的。
她见过一个喜欢穿麻布袍子的，就是云州城徐家那位二公子。
但是面前这个卢湛身上穿着的显然比徐晏身上的麻布袍子做工更加的精良。
“在下名青葙，云州人士。”
卢湛缓了口气：“云州，那是个好地方啊，至少如今来说还算是太平，怎么会想到往灵州这边来？”
“这里，似乎还是云州，并没有到灵州地界呢！”两人互不相识，青葙并不打算跟对方说太多。
若不是方有存的伤口还未彻底处理好，她已经睡过去了。
昨天半夜醒来到现在没合眼，再加上处理伤口的时候注意力高度的集中，这会儿眉心和鬓角突突的疼，实在是没有那精神头跟一个不熟悉的人闲话家常。
她洗手之后起来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问了苏母一声：“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收拾出来了。”
“院子里再仔细的看看，常春跟着一起去，边边角角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找。”半夜三更的混乱那么长时间，青葙现在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宁愿费事一点也不愿意偷懒。
她不想睡过去再梦中被人一刀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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