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爬山情浓

柳茹艳的质问像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湖面，周海娜的脸色瞬间白了大半，指尖死死抠着石桌边缘，指节泛白。张韦垠端着茶杯的手没再动，目光扫过周海娜慌乱的眼底，又落在那瓶透明液体上，茶雾氤氲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庭院里的残霜：“陈鸿伟酒精过敏，沾半杯红酒就会起疹子，你让柳小姐灌他喝酒？”

周海娜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错愕：“你怎么知道？他明明在寿宴上喝过……”“那是特调的无醇果酒，杯底刻着‘寿’字暗纹，跟普通酒杯完全不同。”夏小青轻声补充，她上次整理陈家旧物时见过那套特殊酒杯，“而且他书房外常年守着两个保镖，换班时间精确到分钟，想带醉酒的他进去，根本不可能。”

柳茹艳这下彻底炸了，抓起桌上的铁盒就往地上摔，微型监听器滚到石榴树底，透明液体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湿痕：“周海娜，你拿我们当傻子耍！这破计划连基本情况都没摸清，我看你根本不是想找证据，是想让我们替你送死！”她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红色风衣扫过石凳时带倒了茶杯，青瓷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离开老宅时，晨雾还没散尽，迈巴赫的车窗降下，夏小青看着窗外掠过的爬山虎，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计划不行，对吗？”张韦垠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从看到那瓶迷魂酒就知道了。陈鸿伟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让别人随便碰他的酒杯。”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段时间太累了，明天休息一天，带你去爬云梦山。”

夏小青愣住了，她跟了张韦垠三年，从没听过他说要休息。见她呆愣的样子，张韦垠低笑出声：“怎么？不乐意？”“没有！”她慌忙摆手，耳尖又红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我会带你爬山？”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查资料磨出来的，“以前忽略你太多了，以后补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韦垠就载着夏小青往云梦山去了。深秋的山林漫山红遍，鸡爪槭的艳红、银杏的金黄与青松的墨绿交织成画，山间晨雾尚未散尽，像给山峦裹了层半透明的轻纱。张韦垠特意换了件浅灰色冲锋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亲自握着方向盘，副驾储物格里放着夏小青爱吃的桂花糕，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野餐垫是她喜欢的格子纹，保温杯里温着银耳羹，甚至还备了瓶驱蚊水和创可贴。“以前我爸总带我来这儿，说爬山能让人沉下心。”他牵着夏小青的手往山上走，山路刚被晨露打湿有些滑，他刻意放慢脚步，让掌心始终贴合着她的手背，每走几步就侧头看她一眼，见她呼吸微促，便伸手扶着她的腰：“慢点儿，不急。”

夏小青很少见他这样松弛的模样。在公司里，他是雷厉风行的张总，西装领口永远挺括，眼神锐利得能洞穿人心；可此刻的他，额前碎发被晨雾濡湿，鬓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笑起来时眼底漾着细碎的光，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你看那棵迎客松。”他指着前方悬崖边斜生的松树，枝干遒劲地探向云海，“我十二岁那年偷偷爬上去摘松果，被我爸追着绕山跑了三圈，最后还是他把我从树杈上抱下来的。”他说着，伸手帮她拂开粘在颊边的落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颧骨，引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夏小青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弯成月牙：“没想到韦垠你小时候这么调皮。”

“就叫我韦垠。”他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晨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只有在公司，我才是张总。”夏小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目光轻声唤道：“韦垠。”这声呼唤像羽毛般挠过张韦垠的心尖，他喉结动了动，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声音低哑：“再叫一声。”“韦垠。”她又唤了一遍，这次带着几分娇憨。他低笑出声，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晨露的清冽与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两人走到半山腰的观景台，张韦垠铺开野餐垫，从保温杯里倒出温热的银耳羹，瓷勺递到她嘴边时，还细心地吹了吹：“特意让厨房加了莲子，你上次说失眠，吃这个好。”夏小青张嘴接住，甜糯的滋味从舌尖漫到心底，抬眼时刚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两人依偎着看了会儿云海，夏小青靠在张韦垠肩头，听他讲小时候的趣事，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安心得几乎要睡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刻意拔高的讥讽声：“张总好兴致，陪助理爬山还这么形影不离？”夏小青猛地抬头，看到柳茹艳站在不远处，红色风衣在满山秋色里格外扎眼，她身边跟着个举着相机的陌生男人，镜头正对着他们刚才依偎的方向。柳茹艳扭着腰走近，目光在两人相贴的肩头扫过，语气里的敌意藏都藏不住：“这位是我朋友，市报的摄影记者，刚好来采风，没想到拍到这么‘温馨’的画面。”

张韦垠下意识将夏小青往怀里带了带，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宣示主权的姿态不言而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柳小姐跟踪我们？”“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柳茹艳晃了晃手机，眼神闪烁，“我只是收到消息，说王欣蕊要对你们不利，特意来提醒。”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夏小青也能听见，“昨晚陈家的人去了老宅，幸好我走得早，不然怀疑了。”

就在这时，张韦垠的手机响了，是周海娜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有人去你藏身的地方了？”电话那头的周海娜声音颤抖：“是陈家的人，说要找我谈谈……”张韦垠挂了电话，拉起夏小青：“我们得赶紧回去。”

柳茹艳也急了：“是不是陈鸿伟发现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张韦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三人刚要下山，就看到李丽雅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她看到柳茹艳时愣了一下，随即对张韦垠说：“张总，王医生让我来请您回去，说有重要的事跟您谈。”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张韦垠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李丽雅低下头：“是我……我看到柳小姐的车，猜您可能在这儿。”夏小青看着李丽雅，总觉得她有话没说。张韦垠沉吟片刻，对柳茹艳说：“你先去周海娜那里，想办法带她走，我们随后就到。”又对李丽雅说：“前面带路。”

下山时，张韦垠怕夏小青累着，特意放慢脚步，手指始终与她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驱散了所有不安。夏小青悄悄靠向他，轻声问：“你信柳茹艳的话吗？”张韦垠侧头看她，晨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抬手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凝重却带着安抚：“半信半疑，但眼下只能先稳住她。”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不过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出事。”夏小青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盛满担忧的眼眸，那里面的  珍视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心安，她轻轻“嗯”了一声，往他身边又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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