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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都怪你,叫你轻些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怪你,叫你轻些了

果不其然,指腹下的触感是蜿蜒嶙峋的疤。

宋庭樾分明察觉,却并未阻拦,只静静观她神色。

云芜脸上没有震惊和诧异,倒像是意料当中。

也的确是意料当中。

她是那样心思玲珑的姑娘,怕是客栈门前撩帘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然知晓。

但其实他也未曾想过要瞒她,那突如其来消失不见的拟舟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她那样聪慧,早在察觉拟舟不见时便已然心知肚明。

两人各怀着心思。

一个装对面不识,一个装蒙在鼓里,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俱都生了一万个心眼子,是故意在彼此面前装腔作势。

他为何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担心揭穿了这层苏先生的伪装后,她会如上一次渔隐村中一般,毫不留情抽身离开吗?

她为什么不敢拆穿他?

是怕他质问自己吗?

为何害得他辞官褫爵,孑然一身后又干脆绝情的将他抛弃?

她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

是以眼下便就是摸到了他背后的伤疤,确凿无疑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也不会拆穿。

指尖从那些蜿蜒的疤上一掠而过,她没有停留,自然眉眼也不会有丝毫触动。

反倒是软着嗓子,娇滴滴来嗔他,“轻点呀!我的腰都要碾断了……”

换来的是他更凶狠的攻城掠地。

肌肤交缠,喘息深重,最后她的腰当真是要被碾断了,手脚无力歪倒在美人靠上,累得搭在边沿的指尖都在轻颤。

自有人将她的无骨柔荑捞起,揉在手中慢条斯理的把玩。

她的手生得也很好看,十指纤纤,纤柔滑润,像精致通透的白玉。

只是白玉无刺,她却有刺。

方才被发狠磨砺一遭,她满心怨怼,如何还肯任他随意揉捏自己的手,自然是要抽回去。

抽不回去。

宋庭樾紧紧攥着她的柔荑。

没了宋国公世子的身份和约束,他现下霸道蛮横极了,一点儿也不像从前那个清风明月的如玉公子。

她自有旁的法子叫他松手。

微蹙秀眉,她语气娇嗔又缠绵,“我嘴上咬破的口子好疼呀!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在流血?”

不过一个小口子,两人唇齿交缠这许久,要流血也早就被吮干了。

但他当真来看,还去柜中拿了舒缓的药膏来为她上药。

云芜娇气又难缠,撑着身子微微坐起,由得他伺候自己,嘴里还不消停,“这不会在我嘴上留疤吧?”

眼下落在自己身上知道操心了。

此前她咬破过他那么多回,从来肆无忌惮,也没见她会顾忌这些。

“不会。”

他实在被她咬得多了,已然咬出经验来了,嗓音轻慢沉静,“涂了这个药,过两日就好了。”

最后涂好药,云芜还拉着他的衣袖不肯他走,“你咬了我,还不肯给我迷迭香,这世上可没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宋庭樾看向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如玉柔荑,映在墨青衣袖上,如月儿般皎洁。

“那你想如何?”

她开口总是必有所求。

果然,少女圆溜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这样吧!你说现下不好救薛姨出来,我也不难为你。你带我去大理寺见她一面总是可以吧?”

她还知道退而求其次。

云芜已经许久没见薛姨了。

大理寺刑狱自是生人勿近。

她有什么话,只能是托沈昶疏通关系,一层一层带进去,人是万万见不着的。

唯一见着的,便只有前些时日眼前人派人送来的一方薛姨的帕子。

他让她安心。

她当真安心,却也生了别的心思。

他既然能拿着帕子,想来带她进刑狱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云芜早起了这个心,但她知道宋庭樾不会轻易带自己去——先前给姜海道下毒的事,他便有疑心是薛姨撺掇的她,心里早有芥蒂。

她明里暗里,旁敲侧击提过几回,他只寻了各种借口推诿了去。

最后一个法子,是装可怜,“我很久没见薛姨了,你知道的,我是她带大的,她在我眼里,就和我母亲无异。眼下她身陷囹圄,我实在是担心她……我只想见她一眼……一眼就好……”

少女撒起娇,道起委屈来,温温怯怯,垂首低眸,都是娇弱可怜。

说到最后,还忍不住簌簌落泪,吞声饮泣。

更何况眼下是什么时候,他们刚刚才肌肤相亲过,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他怎么忍心在这样的时候推拒她。

自然是不忍心的。

是以纵使知道她在装,宋庭樾仍旧心软,长长喟叹一声,捧起她的脸,温柔替她拭泪。

“别哭了。”

他温声哄她,“我带你去见她。”

眼下时辰尚早,如愿以偿的少女欢喜起身,她手脚还软着,此刻也顾不上了,自然落地便是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好在叫身旁郎君稳稳扶住。

她还埋怨他,“都怪你,叫你轻些了……”

正好豆蔻进来伺候,听着这虎狼之言面红耳赤,低低垂下头去,不敢听。

马车去大理寺。

车厢里先下来个郎君,样貌虽寻常,通身的气度却是贵不可言,衣冠楚楚,长身玉立,转身去扶后头下马车的人。

是个姑娘。

时下春寒料峭,她通身拢着披风,兜帽也掩着面容,只行动间露出一点鹅黄的裙来,身姿袅袅婷婷,即使披着宽大披风也能看出窈窕婀娜。

两人一道进大理寺。

自有人上前问询,郎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牌。

见玉牌如见豫王。

云芜原先也有一块类似的玉牌,是顺安公主的令牌,她曾拿着那令牌去祈天坛求见皇后娘娘,那令牌便被皇后底下的人收了回去。

——眼下姜府的事情还未查清楚,此事牵连颇多,干系朝臣,皇后娘娘也不欲顺安公主牵扯进去。

大理寺的衙役见了玉牌,自然放行。

沿着长长的甬道往下走,是大理寺关押人犯的牢狱,幽暗昏聩,一眼看不到尽头。

云芜跟着衙役慢慢走,一见着狱牢后头熟悉的人影,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忙不迭上前,“薛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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