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就当白嫖了
傅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听到这一句话。
他周身的冰冷棱角似乎都化作虚无,柔软而缱绻,看闻舟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柔和。
那眼神,让闻舟心头一紧。
是什么样子的呢?
就好像傅濯对她很熟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
傅濯曾经在很久以前也用这样无奈而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闻舟才会觉得熟悉。
对视之间,空气不断升温,逼仄的空间里游走的都是傅濯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唯独,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更不见锋芒和嘲弄。
是一种让闻舟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
她喉咙陡然就哽咽,呼吸急促。
为什么?
为什么……傅濯会带给她这样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她自己说完这些话后,她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好像真的她就是潜意识里认定,傅濯不会伤害她。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就是觉得,他不会。
梁纪深会为了沈岚打她一巴掌。
可傅濯就是什么都不会……
闻舟呼吸颤抖,脑海一片空白,心跳剧烈。
她快速低下头,逼退脑海里那些疯狂的想法。
她为什么觉得傅濯熟悉,很温暖,这一刻也不感去想。
只是。
闻舟的脑海里,会下意识的将他此刻的目光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她眼睛失明。
那道哄她的少年声音,似乎就是如此。
【小哭包。】
【别哭了。】
【我背你回去。】
她看不到小哥哥的脸,但这一刻,所有的意识都在叫嚣着,告诉她,那声音该是如此的。
可偏偏梁纪深才是那个小哥哥。
梁纪深……
空气冷寂,闻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傅濯淡冷的嗓音。
“你觉得,我不会伤害你?”
“宁愿相信我?也不相信梁纪深?”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梁纪深?”
傅濯声音愈发沙哑。
他抛出了三个问题,随后,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昏黄的车灯笼罩在她身上,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柔软细腻。
闻舟喉咙很紧涩,闭了一下眼睛。
她压下百般情绪,指尖仍旧冰冷。
“因为……”
她声音变调,半天说不出来话。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她眼睛发红,心脏疼痛不堪。
她说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告诉傅濯。
她不想撕开自己的痛苦给别人看。
如果梁纪深不是她的小哥哥,她不会这么傻,不会拿自己作为筹码,为他筹钱。
梁纪深本身是没有光环的。
是她失明的时候,他的温柔周到,在他自己镀上了一层光芒。
他在她的世界里,就和发光一般。
其实,她找到梁纪深之后,追了梁纪深,梁纪深才答应做她男朋友,才跟她交往。
梁纪深是彬彬有礼的,他对她也好,可是更多的,她都会想起在医院的梁纪深。
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医院他照顾自己,才喜欢他的。
所以从没告诉过梁纪深这件事。
在梁纪深心里,或许早就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她记得就好。
漫长的沉默里,闻舟逼退了眼睛的泪水,她认真凝视着他。
她尽量平静,“他,曾经,对我很好。”
“他说过,有他在。”
“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天塌下来,也有他来顶。
可这些温暖点滴,梁纪深都不记得了。
只有她一个人被囚禁在过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沈岚算计她,她也还是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她对过去的交待。
不问现在的梁纪深如何,在医院里的三个月相处时间,值得她这么做。
她可以当好一个妈妈。
“嗯。”
傅濯也闭上眼睛,紧绷地唇线舒展开。
他眉目间的柔和瞬间就凝结成了冬月的薄霜,冷冽不近人情。
梁纪深曾经对她很好。
曾经很好。
是现在不好了,这个意思。
所以闻舟早就把医院的事忘记了。
闻舟也忘了等他。
闻舟,是跟他分开后,喜欢上梁纪深的。
也对。
闻舟胆子小,怯弱,温顺,自然喜欢梁纪深那样的温润性格。
闻舟一睁眼,就会怕他。
但是小哭包不会。
听到闻鹤的声音,都会带着导盲棍,吓得来他的病房找他,抓着他的袖子,躲到他的身后。
时隔这么多年,小女孩的体温和气息,透过肌肤,无比清楚地传达到他的血液深处。
【哥哥,我哥,来了。】
【他会打我。】
【我躲一躲。】
突如其来的沉默,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傅濯闭着眼睛,在想什么闻舟也不知道。
只是,她似乎敏锐的感觉到,说到这里之后,傅濯周身的气息冷冽了一些。
似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梁纪深曾经对她很好?
他的气息就变化了。
气氛不如开始和谐,多了几分微妙的味道。
十分钟后。
车子停到了沁园。
车子可以进地下室的,但是闻舟觉得麻烦。
“我,自己回去。”
“谢谢。”
她可不想再麻烦傅濯了。
司机靠边停车,沁园的安保很好,闻舟不会有危险。
闻舟带着医生开的药,拉开车门下车。
至此。
傅濯都没睁开眼睛看她。
车厢里的灯熄灭,傅濯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只可见身影的挺拔轮廓,在这昏暗里,如同一只蛰伏的猛兽,危险迫人。
闻舟看向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睡着了。
她声音很低。
“麻烦傅,总了。”
除了傅总和傅先生,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傅濯。
但这个称呼是为了避嫌。
希望蓝溪柳不知道今天的事,不然又得介意了。
傅濯没回应。
闻舟沉默了两秒钟,拎着袋子往小区里走。
马上就要下雪了,一下车,气温相差大,闻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寒风迎面刮来,她抱紧了胳膊。
树枝也摇摇晃晃的,耳边尽是沙沙风声。
穿过小区中庭,到了她住的房子单元门口,闻舟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躲在了树后。
下一刻,她感觉不到冷了,直直地看着单元门的方向。
门口路灯明亮,却有一处阴影。
男人将女人压在墙角,以其高大的身影将纤瘦的女人笼在胸膛和墙壁之间,让女人无处可躲。
那背影,很熟。
闻舟瞧得有点像……
霍峥?
真是见鬼了,霍峥不是去江总的酒局了吗?怎么来她楼下了?还压着一个女人在楼下吻?
“放开我……”
是秦岁岁的声音,很恼怒。
闻舟如遭雷劈,呆呆看着,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揉了一下眼睛,没听错的话,那声音是岁岁的啊。
是她看错了吗?
还是她听错了?
闻舟瞬间心急,但想了想,还是退到树后。
秦岁岁爱面子,这个时候出去,谁脸上都不好看。
距离有点远,闻舟看不太真切。
但听声音,是真的确定是秦岁岁。
她脑子都要炸开了。
霍峥逼吻岁岁?
岁岁跟霍峥认识?
闻舟脑海空白,不是真的故意想偷听,是她这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能藏起来,不然就被发现了。
墙角。
光影浮动。
秦岁岁的口红都吻花了,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
唯独那张脸,在灯光下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秦岁岁心高气傲,语气不善,“赶紧滚,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霍峥眸子阴鸷,逼近她,故意将她抱到怀里。
他动作亲昵。
“岁岁。”
“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不是你说的,只要我帮闻舟一次,你就随叫随到?”
“你总是言而无信。”
霍峥蛊惑道。
秦岁岁挣扎,抬起手,想给霍峥一耳光。
男人却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凑近她面前,笑得桀骜风流,“你不想帮闻舟了?”
秦岁岁咬着红唇,美眸死死盯着他。
“当年不是你甩我?”
“我秦岁岁从来不吃回头草,我可不想拥有一顶青青草原的帽子。”
“我们只能当炮友。”
秦岁岁眼底,有疼痛一闪而过。
在国外那段青葱岁月,她玩过那么多男人,结果被男人给玩了。
霍峥很对她的胃口。
她认识他时,也不知道他是霍家被放逐在外的私生子。
他们开始是炮友,最后发展到男女朋友关系。
睡了好几年,秦岁岁觉得他器大活好,又不结婚,谈恋爱没什么问题。
可结果。
有一天,他直接分手。
分手还很不光彩。
她可以接受他不是处,但是不能接受,他跟她约的时候,还同时约了另外一个女人。
秦岁岁被绿了。
她一气之下,拉黑他,搬出他的别墅。
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这个男人根狗皮膏药一样。
秦岁岁回国,他也暗戳戳地跟着。
他想求复合。
秦岁岁骂他,想得美。
她死也不吃回头草。
因为闻舟那事,她也是被逼没法才找上霍峥的。
这男人当时说的是睡一觉。
反正都睡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么最后一次了,秦岁岁看得开。
可他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的人是他。
霍峥用力抱紧她,薄唇吻她的额头,他态度极好,“别气了。”
“岁岁,我可以i跟你解释,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炮友也可以,一辈子的炮友,你别想结婚,也别想摆脱我。”
霍峥说得直白,宛如流氓。
秦岁岁想推开他,嫌弃他身上的味道。
但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推不动他,反而被他身上浓烈的气息包围,几乎充斥了她整个鼻尖。
霍峥语气浪荡,“商沉来了。”
“他是蓝溪柳的靠山。”
“你跟闻舟都小心着点,这是我对你们的忠告。”
秦岁岁双手攥紧。
商沉?
蓝溪柳?
他们为什么针对闻舟?
关闻舟什么事?
闻舟什么时候得罪过蓝溪柳?
秦岁岁不知道闻舟前夫是傅濯,但是霍峥知道。
霍峥弯了弯嘴角,俯身,逼近她嫣红的嘴唇。
他欺压上去,一点点的攻城掠地。
秦岁岁人在他怀里发颤,被他抵在了墙壁上。
他圈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
霍峥眼底欲念很重,黏腻痴狂。
夜色下。
他不肯后退,步步紧逼。
在他的强烈攻势下,秦岁岁被吻得几乎缺氧。
最后。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秦岁岁化被动为主动,她想通了。
就把霍峥当鸭子。
器大活好,还不给钱。
白嫖。
吃亏的是霍峥,而不是她。
……
闻舟没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手掌心都是汗水。
她都听到了。
原来,江总放过梁纪深,是岁岁求了霍峥?
霍峥今天在高尔夫球场,才对她释放善意。
是因为岁岁?
霍峥才说遇见麻烦可以找他。
可是闻舟怎么都接受不了, 岁岁是用那种屈辱的方式,才让霍峥帮她的。
岁岁没必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方式,真的太屈辱了。
这个时候显然也不好再进去,闻舟觉得自己今晚不该回来。
她一脸纠结,再看单元门口,已经没人了。
只有门回响。
透过玻璃门,她看到男人抱起了岁岁,走入了电梯。
闻舟:……
她该回去吗?
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回去?
闻舟从没这么煎熬过。
回去不回去,戳破这场……
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好。
岁岁刚才……主动抱着霍峥吻,她要不要阻止?
闻舟在楼下站了很久,人都被寒风吹得麻木,她收到手机微信。
是岁岁发来的。
【姐妹。】
【今晚不许回家。】
没了。
就没了。
闻舟哭笑不得,这下好了,她无处可去了。
她今天出门是去参加球局的,连身份证都没带,开房都不行。
不过,既然是岁岁的意思,闻舟肯定也不会再回去了。
闻舟只得又拎着袋子,去小区门口打网约车。
今晚去哪里住,倒是成了个问题。
闻舟好奇岁岁和霍峥之间的故事,但是现在岁岁应该是没危险的,不然也不会叫她不要回去。
这样的事,秦岁岁经常干。
秦岁岁爱好就是泡吧,点男模。
曲明照则没有这么疯。
闻舟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通讯录,本来想给曲明照打电话。
一想,还是没有打。
曲明照说在急诊科工作,忙成狗。
她又只能收起手机。
到小区门口。
一辆熟悉的车映入眼帘。
闻舟的血液僵住。
车边,站着一个男人。
昏暗路灯下,他身姿挺拔修长,手里拿着一支烟,双腿包裹在西裤里,修长有力。
皮鞋边,是好几个烟蒂。
闻舟停下脚步。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傅濯。
傅濯还没走。
在这里抽烟。
傅濯在她的印象里不抽烟,喝酒只是浅酌,傅濯几乎没喝醉过。
空气极冷,呼出来的气息也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但却显然没有此刻的氛围更冷凝。
闻舟留在原地,几步路的距离,不知道是该说什么。
她抿唇,注视着那一双幽暗乌黑的瞳孔,那里面,有波澜泛滥。
寒风翻涌,他挺拔笔直的身躯却岿然不动。
傅濯抽着烟,指尖一点猩红,是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温度。
他视线淡淡看向她。
好像,在看她。
又好像,在透过闻舟去看其他人。
(https://www.shubada.com/114821/11111279.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