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人弹
承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二战时期日本“神风特攻队”的雏形，是那种被军国主义洗脑后，将死亡视为荣耀的极端疯狂。
他预想过倭人的顽抗，预想过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却没预料到，这种近乎邪教的战术，竟会提前数百年，以如此原始粗暴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简直就是找死！
“狗杂种！”
巴特尔发出一声怒吼，他的一名亲卫就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炸断了一条腿。
他双目赤红，挥舞着弯刀，疯狂地砍杀着那些冲上来的“人弹”。
但这些倭人根本不与你格斗，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冲进人群，点燃自己！
清军的阵型第一次出现了混乱。
胜利的天平，似乎因为这群疯子的出现，而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摇摆。
“胤礽！跟紧我！”
承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一把抓住还有些发愣的胤礽，将他护在身后。
他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被彻底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杀机。
“所有弓箭手，自由射击！不必留活口！所有巴牙喇，结阵前推，用盾牌护住两翼，将这些疯子与主力隔开！”
他的命令清晰而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混乱的军阵，因为他这根定海神针的存在，迅速地重新稳定下来。
但危险，却在此时悄然降临。
胤礽刚刚亲手斩杀了一名试图近身的倭人武士，心神激荡之下，一瞬间的松懈，让他没有注意到，一名身材矮小的“人弹”借着同伴爆炸的掩护，已经从侧翼的烟雾中冲了出来。
那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嘶嘶作响的引线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他的目标，正是胤礽这位身穿亲王甲胄的大鱼！
“殿下小心！”
一名亲兵嘶吼着扑了上去，却被另一名冲出的武士死死缠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胤礽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扭曲的脸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闻到了火药引线燃烧的刺鼻气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仿佛被冻住，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
他要死了吗？
就死在这里？
就在这无尽的悔恨与恐惧即将吞噬他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大哥！
承祜没有看胤礽，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那名冲来的倭人。
“滚开！”
一声低喝，不似人声，倒像是从九幽寒冰中迸发出的龙吟。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刀已经脱手而出。
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御赐宝刀，在他的巨力之下，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旋转着，呼啸着，以一种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精准地射中了那名倭人的胸膛。
刀锋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身躯，巨大的动能带着那名倭人向后倒飞出去，将他死死地钉在了数米外的一棵枯树上。
那倭人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低头看了看穿胸而过的长刀，又看了看承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胸前的引线，恰好在此时燃尽。
“轰——！！！”
剧烈的爆炸在远处发生，火光冲天，却没有伤到清军分毫。
整个战场，仿佛都因为这神乎其技的一掷，而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黑甲储君。
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明明手中已无兵刃，散发出的气势却比手持神兵的战神还要可怕。
“胤礽。”
承祜缓缓转过身，看向瘫坐在地，脸色死灰的弟弟。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就是战争。”
“它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对你网开一面。”
“记住今天的感觉。记住你刚才离死亡有多近。”
“然后，站起来。”
说罢，他不再看胤礽，而是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一把备用战刀，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过每一个人的耳膜。
“传孤的命令。”
“对这些舍弃人性的东西，不必再讲任何规矩。”
“杀。”
“一个不留。”
远处的后方临时营地里，箭矢和炮弹的呼啸声被削弱了许多，但那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依旧清晰可闻。
果西楚克跪在一张简易的担架旁，小手有些颤抖，却依然稳稳地用镊子夹出了一块深深嵌入伤口的弹片。
一名阿古拉麾下的女兵疼得浑身抽搐，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好了，好了，已经取出来了。”
果西楚克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但她的动作却没有停。
清洗，上药，包扎。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无比熟练。
她那张曾经娇俏不染尘埃的脸蛋上，此刻沾着血污与烟灰，一身利落的骑装也早已被伤员的鲜血浸染得斑斑驳驳。
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比在深宫之中时，更加坚定，也更加有神。
她抬起头，望向战火纷飞的前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大哥，胤礽。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另一边。
巴特尔第一个响应了太子殿下的意志。
他将手中沾满血浆与脑髓的弯刀高高举起，状若疯虎，咆哮声撕裂了弥漫的硝烟：“蒙古的勇士们！给爷杀！把这群不人不鬼的杂碎，剁成肉泥喂鱼！”
战场的逻辑，在这一刻被重新定义。
不再是军队与军队的对垒，而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的屠戮。
然而，承祜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了眼前的血腥。
这帮人无畏死亡，心理冲击力强，小范围杀伤力可观。
但是身上无甲，移动速度受限，依赖明火引燃，攻击方式单一，缺乏远程能力。
一瞬间，破解之法已然成型。
这些“人弹”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能成功地一换多，用自己卑贱的性命，换取大清精锐甲士的伤亡。
这笔买卖，承祜绝不能接受。
要破局，关键就在于——距离。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
“巴特尔！”承祜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直接穿透人心的壁垒，让指令清晰地烙印在听者的脑海中。
“听我号令！”
正在酣战的巴特尔浑身一震，太子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下意识地勒住马缰，侧耳倾听。
“所有蒙古骑兵，立刻脱离近战！后撤三十步，弯弓搭箭！”
承祜的指令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开始切割战场。
“以百人为一队，交替掩护，自由骑射！记住，不要停下来！让他们追，用你们的马蹄和弓箭，告诉他们，草原的雄鹰，是不会与地上的疯狗肉搏的！”
“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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