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败犬的联盟
哨兵。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沈皓那早已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混沌的大脑。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猛地抓住了一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的浮木！
他抬起头，那双失焦的眼睛死死地，看向扑在他身上的林薇薇，声音嘶哑得，像破烂的风箱在漏气。
“真的？”
“他们……他们能对付秦悦？”
“能！一定能！”林薇薇拼命点头，脸上那癫狂的狂喜，让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看起来，像一幅被扭曲的，拙劣的油画。
她死死攥着沈皓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是维多利亚小姐说的！”
“他们是监管全世界所有黑科技的神秘组织！是秩序的维护者！”
“秦悦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病毒！他们就是来清除病毒的！她死定了！我们有救了！”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每一个字，都像一针强心剂，注入沈皓那具早已冰冷的，濒临死亡的躯壳。
希望。
在最极致的绝望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可悲的火苗。
沈皓的身体，不再颤抖。
他缓缓地，从地上，撑起了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持枪肃立，如同沉默死神般的黑衣人，越过那个气质阴冷，正饶有兴致看着他的亚当，最终，落在了秦悦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上。
他笑了。
那是一种，从地狱里爬回来后，劫后余生的，怨毒的笑。
然而。
秦悦也笑了。
那不是嘲讽，不是轻蔑，而是一种，类似于……怜悯的笑意。
她甚至，饶有兴致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亚当。
“他们动作还挺快。”
亚当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凝重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小丑表演般的，玩味的愉悦。
秦悦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沈皓那张，刚刚浮现出希望，此刻却因为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再次僵住的脸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沈皓的心上。
“你找来的救兵……”
“是来救你的？”
话音，刚落。
嗡——
一阵细微的，高频的电流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响起。
办公室那面，被凯恩等人撞得四分五裂的落地窗残骸上，突然，投射出了一片，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三维全息影像！
光影交错，迅速凝聚。
一个穿着纯白色无菌制服，身形挺拔，面部被一层流动的，马赛克般的数据流彻底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仿佛不属于这个维度。
那股冰冷的，非人间的，绝对理性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正是之前，在极地基地，下达指令的那个“哨兵”！
沈皓和林薇薇的呼吸，在看到这个神迹般身影的瞬间，彻底停滞！
他们来了！
救兵，真的来了！
然而，下一秒。
那个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但，它的目标，却不是秦悦。
“维多利亚·格林。”
“沈皓。”
“林薇薇。”
电子音，像法官在宣读判决书，冰冷，而又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最终裁决的意味。
“因泄露及滥用‘监管者’信息……”
“现已被列为……”
“‘清除目标’。”
轰！！！
沈皓和林薇薇脸上，那刚刚升起的，病态的希望，瞬间，凝固。
然后，像被重锤砸碎的玻璃，一寸一寸，剥落，碎裂。
变成了，极致的，让他们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空白与恐惧。
清……清除目标？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他们不是来制裁秦悦的吗？！
为什么……要清除的，是自己？！
那个全息影像，没有再理会这两件，即将被处理掉的“垃圾”。
它的身形，微微转动。
那片被数据流模糊的面孔，朝向了秦悦。
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发生了些许变化。
变得，稍微……客气。
“秦悦女士。”
“对于这些‘垃圾’，在您执行‘净化’程序时，对您造成的骚扰……”
“我们，深表歉意。”
“作为赔偿，‘哨兵’组织，愿意为您，处理掉他们。”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沈皓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他像一个被拔掉了所有线路的机器人，呆呆地，看着那个神明般的“哨兵”，用一种近乎谦卑的姿态，向他的敌人，致歉。
这个世界，疯了。
秦悦看着那个全息影像，脸上那抹客套的微笑，终于，缓缓敛去。
她抬起手。
不是对凯恩。
而是对着那个“哨兵”。
轻轻地，摇了摇手指。
“我的垃圾。”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连神明都必须聆听的，绝对的意志。
“习惯自己，清理。”
她放下手，不再看那个全息影像一眼。
仿佛那不是什么神秘的监管者，而只是一个，上门推销的，被她拒绝了的销售员。
她的目光，落在了凯恩的身上。
“按原计划。”
“是。”
凯恩低下头，没有任何犹豫。
下一秒。
嗡——嗡——
两声整齐划一的，手机震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正是沈皓和林薇薇，那两部被丢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
两条由全球最大金融通讯社，刚刚推送的，加急新闻标题，像两道催命的符咒，狠狠刺入他们那已经涣散的瞳孔！
【快讯：沈氏集团前董事长沈德明，于十五分钟前，因突发急性心肌梗塞，送医途中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快讯：林氏集团（林薇薇父亲公司）被曝出巨额税务问题及非法洗钱，证据确凿，董事长及核心高管已被经侦部门控制。】
轰隆！！！
两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绝望与崩溃的哀嚎，同时响起！
沈皓的父亲，死了。
林薇薇的靠山，倒了。
他们最后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碾成了，最彻底的，粉末。
秦悦缓缓走到，已经彻底瘫软在地，像两条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死狗一样的，沈皓和林薇薇面前。
她弯下腰。
捡起那支，掉落在地上的，签约笔。
然后，将它，塞进了沈皓那只，正在剧烈颤抖，早已冰冷僵硬的，手里。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绝对弧度。
“现在。”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皓的目光，空洞地，看着那支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连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输得干干净净。
他输了。
彻底，输了。
就在他准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签下这份，用他整个家族的覆灭，换来的投降书时。
那个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的，“哨兵”的全息影像，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消失。
它静静地，看着秦悦。
看着她，用一种，连“哨兵”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了这场，属于她自己的，审判。
片刻之后。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一次，响起。
“秦悦女士。”
“我们，无意与您为敌。”
“‘赫尔墨斯’大人，想与您，进行一次正式的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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