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杀红眼
画中的女子,傅恬,她的生母,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衫,站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线和纤细的腰身。
她的头发乌黑如云,梳着少女的发髻,几缕发丝调皮地垂在颈侧。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
肌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
眉毛弯弯,不像时下流行的细长柳叶眉,反而带着点自然的英气。
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眼尾微微上翘,瞳孔的颜色被画家巧妙地点染得比常人浅一些,仿佛盛着光,笑起来像两弯月牙。
姜稚梨看着画中人,仿佛在照一面模糊的镜子。
那眉眼……那笑起来眼睛的弧度……那挺秀的鼻梁……甚至那脸型的轮廓……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
原来,她长得更像生母傅恬。
只是,傅恬是温室里肆意绽放的花,而她,是在风雨杂草中挣扎求存的苗。
她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阿依莎,一步步走到那幅画前。
画中的傅恬,依旧笑得无忧无虑。
姜稚梨凝视着画中人,那个给予她生命,却无缘相见,结局惨烈的娘亲。
她整理了一下因为之前激动而略显凌乱的衣襟。
双膝一弯,郑重笔直地跪在了画像前。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凉的地面。
这是一个迟来了十几年的认亲,也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阿依莎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紫眸中水光闪动,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没有打扰,任由窗外细碎的风声填满这一室的寂静。
姜稚梨维持着跪拜的姿势,过了许久,才直起身。
她最后看了一眼画中明媚的笑颜,仿佛要将这笑容刻进心里。
“我知道了。”她说,“我会小心。”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个引她进来的灰衣侍女猛地推开门,脸色煞白,气息不匀:
“大祭司!不好了!外面……外面有个北魏男人杀进来了!我们的人……拦不住!”
她话音刚落,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门槛上,肩头一处刀伤正汩汩冒着血,瞬间染红了她灰色的衣裙。
阿依莎脸色一变,紫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姜稚梨心头猛地一跳,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她立刻站起身,也顾不上其他,提着裙子就冲出了房间,沿着来时的走廊往外跑。
刚冲出那栋小楼的后门,来到前面连着集市的后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院子里,原本几个穿着楼兰服饰、应该是大祭司护卫的人,已经倒下了两三个,地上有血迹。
而那个穿着玄色劲装手持染血长剑的身影,正是谢至影。
他背对着姜稚梨的方向,剑尖正从一个楼兰护卫的胸膛抽出,带出一蓬血花。
那护卫瞪大眼睛,软软倒地。
阳光照在他身上,玄色衣袍颜色深得几乎吸走所有光线,唯有那剑身上的血珠滚落时,反射出刺眼的红。
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暴戾的气息,是姜稚梨从未亲眼见过的。
平日里他虽然也冷,但多少带着克制。
此刻的他,就像完全出鞘的利刃,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这就是战场上真正的谢至影,那个被敌人称为杀神的北魏太子。
姜稚梨看得心头一悸,脚步顿在原地。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也可能是感应到了她的气息,谢至影猛地转过身。
他额角沾着几点溅上的血珠,几缕墨发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脸颊旁。
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
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站在后门处的姜稚梨。
当看清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脸上除了惊愕并无痛苦之色时,他眼中那骇人的赤红和戾气,才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了下去,稍稍收敛。
但他紧握剑柄的手,指节依旧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带着杀戮后的急促。
“卿卿。”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快步朝她走来,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扫过,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阿依莎也走了出来。
站在姜稚梨身侧,紫眸冷冷地看着满身煞气的谢至影和她院里倒下的护卫。
谢至影将姜稚梨往自己身后一带,用身体半挡住她,染血的长剑横在身前。
虽然戾气收敛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直射向阿依莎。
“放了她。否则,我踏平你这地方。”
他显然是以为,是楼兰大祭司绑架囚禁了姜稚梨。
阿依莎看着他这副护犊子又杀气腾腾的模样,并没有动怒。
“太子殿下,闯我居所,伤我护卫,这就是北魏的待客之道?”
谢至影眼神更冷:“客?绑架我北魏子民,这便是你楼兰的为客之道?”
姜稚梨连忙从他身后探出身,拉住他紧握剑柄的手臂,急急解释,“不是绑架!是我……是我自己跟她来的!大祭司她没有伤害我。”
谢至影身体一僵,低头看向她,眉头紧锁:“你自己来的?她给你下了迷魂术?”
他显然不信,毕竟他亲眼看到她是如何消失的。
姜稚梨一时语塞,这其中的缘由,此刻根本无法细说。
她只能用力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你先把剑放下,我们……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看着地上呻吟的护卫和血迹,心里一阵发紧。
谢至影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了几分。
他手腕一翻,染血的长剑锵一声归入鞘中,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将姜稚梨护得严实。
他盯着阿依莎,语气依旧不善:“最好如此。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必让你楼兰付出代价。”
阿依莎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放心。她的安危,我比你,更在意。”
这话听得谢至影眉头皱得更紧,姜稚梨也是心头一跳。
阿依莎却不再多言,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对着勉强爬起来还能动弹的护卫挥了挥手:“收拾一下。”
然后看向姜稚梨,语气平和,“你们走吧。”
姜稚梨看着阿依莎,“……多谢。”
谢至影不再停留,紧紧握着姜稚梨的手,带着她,穿过弥漫着血腥味的院子,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依莎站在原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低声自语:
“傅恬,你的女儿,似乎……找了一个不错的依靠。只是这前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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