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娶我？
谢玄烨抱着被踩得生疼的脚，单脚在原地蹦了两下，听着她连珠炮似的骂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我……”他试图辩解。
“你什么你！”
姜稚梨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怒火未消。
“还有！认亲这事！你跟我商量了吗？问过我愿意了吗？就这么自作主张把我卖了？！还美其名曰为我好？！”
谢玄烨放下脚，虽然脚背还疼着。
但他努力站直，试图摆出讲道理的架势，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滑稽。
“我这不是把你当朋友嘛。”
他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被误解的愤懑。
“林将军夫妇是什么人，那是北魏军中的顶梁柱，是连我父皇都要敬重三分的人物，他们家风清正，夫妇和睦，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些。
“我得知他们二老膝下空虚，一直引以为憾，又想到你……你父母早逝，在京城看似有二哥护着，实则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我这脑袋里灵光一闪！这岂不是天作之合？既能全了二老的心愿，又能给你一个谁也撼动不了的靠山，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他说着，脸上露出付出了真心却被辜负的表情，指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背：
“我谢玄烨一片赤诚，为你殚精竭虑，操心你的终身幸福和未来前程。”
“谁知道……谁知道某人不领情也就罢了，从吃饭踩到现在！我这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我这心……哇凉哇凉的啊！”
他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神却偷偷瞟着姜稚梨，观察她的反应。
姜稚梨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谢玄烨在那儿捂着胸口演得起劲，半点动容都没有。
“接着装，”她哼了一声。
又一根细针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再装下去，这针可就真不长眼了。”
谢玄烨见她油盐不进，立刻收了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虽然雅致但毕竟是在花楼里的房间，压低声音道：“这儿人多耳杂，说话不方便。走，带你去个清静地方。”
说完，他也不管姜稚梨同不同意，绕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半推半就地将她往门外带。
“喂！谢玄烨你……”
“放心，卖不了你。”
谢玄烨打断她的抗议，力道却不减，推着她穿过走廊，径直上了通往顶楼的楼梯。
醉仙楼的顶楼是一处宽敞的露台，四周挂着防风灯笼，中间摆着几张雅座。
这里视野极好，能将大半个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夜风拂面，带着初夏的微凉，吹散了楼下的喧嚣和酒气。
站在栏杆旁，只见脚下灯火如织，蜿蜒的街道被无数灯笼映照得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光河。
远处宫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巍然耸立，更远处还有星星点点的民居烛火。
“怎么样？这儿视野不错吧？”谢玄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姜稚梨没有立刻回答。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片璀璨繁华的景象，眼神却有些飘忽。
仿佛透过这片热闹，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她还是苏睿妻子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也是喜欢热闹的。
喜欢挤在人群里看杂耍，喜欢在夜市上挑拣新奇的小玩意儿，喜欢感受这人间的烟火气。
可自从嫁给苏睿，他总说大家闺秀不该抛头露面，说那些地方鱼龙混杂，失了身份。
一次，两次，无数次地被拒绝、被训斥后，她渐渐也就不提了，不再向往了。
那份对热闹的喜欢，好像也随着那份被束缚的自由，一起被埋进了深宅大院的高墙里。
后来跟了谢至影。
他对她很好，纵容她许多，东宫也无人敢约束她。
可他是太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事务繁多，奏折、议事、巡查……常常忙到深夜才能回宫。
她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宅院，安静地等着他。
上一次像这样，无所顾忌地看着这般热闹的街景，听着这般鲜活的人声，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正望着灯火出神，恍惚间，一根红艳艳的东西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姜稚梨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谢玄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正举着一串个个饱满圆润的糖葫芦。
糖浆在灯笼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他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亮晶晶的，把糖葫芦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喏，刚让伙计跑腿买的。看着挺甜，尝尝？”
姜稚梨看着那串糖葫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
冰凉脆甜的糖衣在齿间碎裂，可里面的山楂却意外地酸，酸得她轻轻蹙了下眉。
谢玄烨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怎么？酸啊？估计是那卖糖葫芦的老头手艺不行，山楂没挑好。”
姜稚梨没接这话茬，拿着糖葫芦，抬眼看他，回到正题：“你还没说，为什么这么做？别再说为我好这种鬼话。”
谢玄烨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目光投向楼下熙攘的人流。
“好吧，说实话，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姜稚梨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母后最近逼我选妃逼得紧，你是知道的。”
谢玄烨叹了口气，“那些世家贵女，我看着都一个样，实在提不起兴致。可我又拗不过母后……”
姜稚梨听到这儿，倒是有点想笑。
这情形，怎么跟当初沈聿被家里逼婚时一模一样。
不过沈聿那小子是走了狗屎运，碰上顾娇，两人看对眼了，如今小日子蜜里调油，连孩子都快有了。
可谢玄烨这浪荡性子……
她随口道：“沈聿当初不也不情愿，现在不也过得挺好？不过他和顾娇是两情相悦，你这……强求不来。”
“谁要跟他比那个！”谢玄烨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反驳。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成了林将军府上的人，哪怕只是个义女，这名头也足够响亮了。母后她……一定会盯上你。”
姜稚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皇后看重门第，若她真有林家义女这层身份，确实会被纳入考虑……
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瞪着谢玄烨，手里的糖葫芦差点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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