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封官,竟是送命题
校场上的薄雾,被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搅动。
柴沅那双温润的凤眸,静静地注视着陈远,仿佛要穿透他那张平静的脸,看清他骨子里的所有秘密。
“陈远,听闻这支兵,你才练了半月?”
陈远迎着她的注视,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回殿下,正是半月。”
“并无奇特秘法。”
陈远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校场上,“不过是让弟兄们能吃饱穿暖,饷银给足,再辅以绝对的军纪。”
此言一出。
柴沅身后,以张将军为首的一众将领,脸上几乎是同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古怪。
吃饱穿暖?饷银给足?
就这么简单?
一名满脸虬髯的副将,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开什么玩笑!
若是如此简单,大周的军队岂不早就天下无敌了?
把一群泥腿子练出百战精锐的影子,背后必然藏着不传之秘。
这小子,藏私!
众将交换着心照不宣的讯息,看向陈远的姿态,多了几分鄙夷与排斥。
然而。
柴沅却对身后将领们的反应,充耳不闻。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陈远。
许久。
柴沅忽然对身旁的亲卫,伸出了手。
“拿来。”
亲卫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一物,恭敬地递到她的手上。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入手冰凉,上面用古篆雕刻着一头咆哮的猛虎,背面则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振威。
“陈远,上前听封。”
陈远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自今日起,擢升你为振威校尉,授从六品军职。”
“轰!”
这个品阶,让张将军等一众将领,脑中齐齐一炸!
从六品!
他们之中,不少人戎马半生,在北境边关拿命去搏,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杂号将军。
这陈远,听闻大半年前还是个伤役,如今与他们平起平坐了!
凭什么?!
一股浓烈的嫉妒与不甘,在众将心中疯狂滋生。
柴沅没有理会他们的情绪。
她继续用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陈远说道。
“本宫给你一道特权。”
“你可以振威校尉之名,在齐郡郡尉府自行募兵,兵员不设上限。能扩充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校场上,那几百名郡丁,以及其余人,都听得愣了下。
自行募兵!
不设上限!
这是何等的信任!
然而,陈远却从这天大的馅饼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果不其然。
柴沅话锋一转。
“但是。”
“齐郡军府,府库空虚,朝廷拨发的军饷,也常年不足。”
“因此,军府最多只能为你提供一部分果腹的粮草,以及武库内早已淘汰的破旧兵甲。”
“至于其他的,包括士卒的饷银,武器的更替,伤病的抚恤……”
柴沅停顿了一下,那双凤眸中,闪了闪。
“都要靠你陈校尉,自己解决了。”
死寂。
整个校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将军等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那股嫉妒,瞬间化作了幸灾乐祸的讥诮。
原来如此!
这哪里是封赏,这分明是捧杀!
给你一个校尉的空头衔,让你自己掏钱养兵?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军队是什么?
是吞金巨兽!
别说他一个区区东溪记,就算是江南那些富可敌国的豪商,也养不起一支真正能打的私军!
这位五皇女殿下,手段果然高明。
既卖了陈远一个人情,又不用自己出一分钱,还能借此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彻底拖垮!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陈远的身上。
他们等着看他惊慌失措,等着看他叩头求饶,收回成命。
然而。
陈远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柴沅。
他当然明白。
这是一次政治投资。
柴沅用一个空头衔,和一张允许他合法拥有武装的许可,将他彻底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但还是那个原因。
无法拒绝。
况且陈远也需要一个拥有更多兵权的机会。
没有多少犹豫。
陈远伸出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末将,领命!”
他接过了那枚冰冷,沉重的青铜令牌。
看到陈远如此干脆地接下。
柴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她欣赏这种懂得取舍的聪明人。
“启程。”
柴沅拨转马头,再不逗留。
庞大的车驾,在一众心神激荡的将领的簇拥下,缓缓驶离校场,正式踏上了返回临安的路途。
陈远手持令牌,缓缓起身,目送着车队远去。
……
东溪记,后院。
议事厅内,气氛却不似校场那般狂热。
陈远将那枚青铜令牌,随手放在了桌案之上。
“砰。”
一声轻响。
王朗第一个扑了上来,拿起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一张胖脸因为过度激动,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从六品啊!东家!咱们……咱们出人头地了!”
他语无伦次,几乎要喜极而泣。
张大鹏等一众村里的老人,也是与有荣焉,激动得搓着手,说不出话来。
然而。
在这片喜悦之中,却有两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程若雪和公孙烟。
她们在短暂的惊喜之后,几乎是同时将视线,从那枚代表着权力的令牌,移到了另一边,那堆积如山的账本上。
“陈大哥……”
程若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养一支军队,所耗钱粮,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直沉默的公孙烟,也上前一步,补充道。
“寻常兵士,月饷一两,饱食即可。可要练成今日校场上的精锐,月饷至少三两,顿顿需有鱼肉。”
“这还只是吃穿用度。”
“一套堪用的铁甲,至少二十两。一柄百炼钢刀,十两。
“一张强弓,配套三十支羽箭,又是十五两。”
“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光是配齐基础的兵甲,前期投入,便至少需要两万两白银。”
公孙烟每报出一个数字,王朗脸上的笑容,便僵硬一分。
当她说完。
整个议事厅,已经从方才的狂喜,坠入了冰窟般的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地,都落在了那只装满了银票的钱箱上。
那是东溪记的全部家底。
超过十五万两的巨款。
可如今,在这支尚未成型的军队面前,却显得如此……
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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