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调虎离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核心人物——常务副市长，王志军！
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包庇黑恶势力、非法转移国有资产……每一条，都足以让王志军万劫不复。
“林局长一直在暗中调查王志军，这些，只是他掌握的一部分证据。”李雪儿解释道：“蔡龙的那个账本，只是一个诱饵，一个试探。林局长早就料到王志军会反扑，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李淑敏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她终于明白了林长江的全部计划。他不是鲁莽，而是在下一盘险棋。他把自己当成了棋子,用自己被“双规”这件事，将所有的证据，安全地送到了她这个市委书记的手上。
现在，轮到她来走下一步了。
“好，好一个林长江！”李淑敏胸中激荡，既有愤怒,更有欣赏：“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证据再多，如果林长江在里面被迫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李雪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书记，我已经查到了。在东郊的云州干部培训中心，三号楼，被他们临时改成了办案点。”
李淑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纪委的办案点是绝对保密的，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
“我有个发小，在市机关事务管理局车队工作，前几天临时被抽调，就是负责给纪委三室送物资。他无意中听到了地址。”李雪儿解释道。
李淑敏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女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书记，我们必须尽快见到林局长。”李雪儿的语气急切起来：“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我担心……”
“我明白。”李淑敏打断了她，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线电话。
“小孙，你马上进来。”
秘书小孙推门而入。
李淑敏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忠诚干练，一个机敏过人，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小孙，你立刻以市委办公厅的名义，通知市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的钱主任和张副主任，就说我晚上九点，要听取关于蔡龙案调查进展的紧急汇报。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记住，是让他们两个，亲自来。”
小孙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书记的用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这是调虎离山。
小孙离开后，李淑敏的目光转向李雪儿，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信任。
“雪儿，我需要一套绝对不会引人注意的衣服，还有一辆不起眼的车。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有办法吗？”
李雪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明白了李淑敏要做什么。这位市委书记，竟然要亲自冒险！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她用力地点头：“有！书记，您放心，半个小时内，全部到位！”
夜色如墨。
一辆牌照极为普通的国产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干部培训中心的侧门。
开车的是李雪儿，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运动装，显得干净利落。
坐在后座的，是市委书记李淑敏。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一身灰蓝色的保洁员工作服，脸上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头上还套着一顶同样颜色的工作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水桶，里面放着抹布和清洁剂，道具一应俱全。
小孙的电话打得很成功。晚上八点半，那两位负责看管林长江的主任和副主任，已经准时离开了培训中心，赶往市委大楼。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前脚刚走，他们最想防备的人，后脚就跟了进来。
车子停在三号楼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
“书记，三楼西侧第三间，就是谈话室。现在楼里只有两个纪委的普通工作人员留守，一楼一个，三楼一个。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时间点，他们通常都在一楼的监控室里打游戏。”李雪儿压低声音，快速地介绍着情况。
李淑敏点点头，推开车门，拎起水桶，动作自然得就像一个干了半辈子保洁的老员工。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楼后的消防通道。
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李淑敏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这是她从政以来，做过的最大胆，也最出格的一件事。但她没有丝毫犹豫。为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下属，为了云州官场的一片清明，这险，值得冒。
三楼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西侧第三个房间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工作人员。
李淑敏拎着水桶，慢吞吞地走过去，故意将水桶弄出“哐当”一声响。
那个年轻人被惊醒，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干什么的？”
李淑敏压低嗓子，用一种沙哑的、带着本地口音的声音说：“领导让我来……打扫一下卫生。”
年轻人皱了皱眉，看着她一身保洁员的打扮，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工具，没起疑心，只是挥了挥手：“快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李淑敏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手心已经全是汗。
她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从里面反锁。
谈话室里，灯光依旧惨白。
林长江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他以为是那两个审问他的人又回来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质问，而是一阵轻微的、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他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一个穿着保洁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正站在他面前，一双明亮而熟悉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林长江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保洁员”缓缓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了那张在云州新闻里时常出现的、端庄而坚毅的面容。
“长江同志，是我。”李淑敏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在林长江的耳边炸响。
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隐忍和伪装，都差点在这一刻崩溃。
林长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唇翕动，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呼唤：“李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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