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西街菜市场
“滚你妈的！”疤瘌李一口浓痰吐在工商所长脚下：“老子在这里干了十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升级改造？等你们改造完，还有没有我们的位置都不知道！兄弟们，他们这是想砸我们的饭碗！”
他振臂一呼，身后的混混们立刻跟着起哄，人群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甚至有人开始推搡外围的城管队员。
陈星紧张地看着林长江，却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就在这时，林长江往前走了一步，从张毅手里接过了扩音喇叭。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嘈杂的现场。
“我叫林长江，是清水镇的镇长。”
一句话，让现场的喧哗声小了很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身上。
“今天，我站在这里,只说三件事。”
“第一，西街农贸市场，是清水镇人民的市场，不是哪个恶霸的地盘。这里存在的占道经营、欺行霸市、强收保护费的问题，今天必须彻底解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疤瘌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二，对于遵纪守法的普通商贩，政府不是要砸你们的饭碗，而是要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饭碗。市场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彻底改造，政府会规划临时的疏导区供大家经营，免除一个月的所有费用。改造完成后，所有现在的合法商贩，都可以优先以优惠价格租赁新的标准化摊位。干净、整洁、安全，来的客人更多，你们的生意只会更好！”
这番话一出，围观的商贩们眼神立刻变了。原本的敌视和抗拒，开始转变为犹豫和期待。砸饭碗和换个好饭碗，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第三，”林长江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疤瘌李：“对于那些以为换了天，还能继续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黑恶势力，我把话说明白。你们的保护伞已经倒了！现在是朗朗乾坤！谁敢阻挠执法，谁敢煽动群众，谁敢挑战法律的底线，公安机关就在这里，露头一个，就抓一个！绝不姑息！”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公安局长张毅猛地一挥手，早已待命的警员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入人群。
疤瘌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警察死死按在地上，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手下那几十个混混，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分割包围，三下五除二全部制服。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围观的商贩们吓得连连后退，现场鸦雀无声。
林长江再次举起喇叭，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各位乡亲，各位商贩，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请大家配合执法人员的工作，有序撤离。想继续经营的，到那边的登记处登记，我们会安排临时摊位。我相信，一个月后，一个崭新的西街市场，会让所有人的日子都越过越红火！”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没有看被押上警车的疤瘌李一眼。
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从脚底升腾而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清水镇的天，才算真真正正地变了。
陈星跟在后面，激动得心潮澎湃。
他看着林长江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这才是真正的魄力，这才是真正的手腕！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打掉刺头，安抚群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西街市场的雷霆一击，效果立竿见影。
整个清水镇的干部和群众，都见识到了新镇长的决心和能力。过去那些阳奉阴违、推诿扯皮的现象，瞬间收敛了许多。
但林长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李淑敏要他打造的，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堪称标杆的清水镇。市场的整治，是“面子”；而干部作风的整顿，才是真正的“里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长江没有待在办公室里批文件，而是像一个幽灵一样，毫无规律地出现在镇政府的各个部门、各个村委会的办公室里。
上午九点半，是法定的工作时间。他推开农业服务中心的大门，看到两名工作人员正戴着耳机，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桌上的瓜子壳嗑了一地。
下午三点，他来到规划所，大门紧锁，门口孤零零地贴着一张“外出办事”的A4纸，纸张已经泛黄，显然不是今天才贴上去的。
他甚至亲自去了一趟镇上的行政服务大厅，假扮成一个前来咨询政策的普通村民。
结果，窗口里那个年轻的办事员，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对他爱答不理，问了三句才不耐烦地回一句“看墙上的规定去”。
一桩桩，一件件，林长江都默默记在了心里。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让跟在他身边的陈星感到不寒而栗。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周五下午，林长江让陈星通知，召开清水镇全体干部大会，从镇领导班子成员，到各村的村支书、村主任，一个都不能少。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却又交头接耳，猜测着这次大会的主题。
林长江走上主席台，没有带任何讲稿。
他环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同志们，”他开口了，声音很平缓，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这个星期，我没有看一份文件，没有签一个字。我用我的脚，丈量了我们清水镇的每一个办公室。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很多精彩的画面。”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个笔记本。
“周一上午九点三十分，农业服务中心，王爱国、刘芬，在工作时间，用办公电脑看电视剧。”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抖得像筛糠。
“周二下午三点零五分，规划所，全体人员脱岗，外出办事的牌子，根据灰尘判断，至少挂了三天以上。所长孙志强，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站起来告诉我，你带着全所的人，去哪里办了三天的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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