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离开
他又检查了一下仪表，脸色有些凝重：
“陆总，可能是发动机或者供油系统出问题了，这荒郊野岭的……”
他再次尝试，依然失败。
车内一时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和念安绵长的呼吸。
车外，夜色已浓，山风穿过路旁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显得四周空旷寂静。
杨笑笑也清醒了，抱紧了怀里的女儿，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抛锚了？”
“嗯，别担心。”
陆沉回头安抚地看她一眼，声音沉稳，“我下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一股山间夜晚特有的、带着凉意和草木气息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老陈也赶紧拿了手电下车，两人绕到车头前，打开引擎盖检查。
杨笑笑隔着车窗看着。
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勾勒出陆沉微微俯身的挺拔背影和老陈师傅忙碌检查的身影。
两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一些专业术语，听不真切。
她低头看了看念安，小家伙依然睡得香甜，对外界的变故毫无察觉，小脸蛋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格外恬静。
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山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吹得路旁的树影幢幢，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
远处不知名的夜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叫，划破寂静，让杨笑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她下意识地锁紧了车门。
过了好一会儿，陆沉才回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眉头锁得更紧：
“问题有点麻烦，老陈初步判断可能是油泵或者电路的问题，车上工具不全，暂时修不了。”
“那怎么办？”
杨笑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紧绷，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陆沉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沉静的脸：
“我试试叫救援或者联系民宿老板。”
然而，屏幕上信号栏空空如也。
“没信号。”
他沉声道，又试了试车载的紧急呼叫系统，似乎也因故障无法使用。
老陈师傅也凑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陆总，这条路我白天走过，记得前面大概三四公里的地方，好像有个岔路口，隐约看见有灯光，可能是个小村落或者护林站。
要不……我步行过去看看，找找有没有人能帮忙，或者至少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陆沉沉吟着。
让老陈一个人走夜路去陌生的地方，他不放心。
但留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尤其是妻女都在车上，夜渐深，山间温度下降得快，车上空调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而且万一有别的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
陆沉果断地说，然后转向杨笑笑，压低声音，
“笑笑，你和安安留在车上，锁好车门，无论谁叫门都别开。我们尽快回来。”
杨笑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荒山野岭，夜色深沉，丈夫要离开……但她知道这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
她不能表现出慌乱，尤其女儿还在身边。她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好，你们小心点，注意安全。我和安安在车上等你们。”
陆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关切，有安抚，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放心，我们很快回来。” 他探身进来，越过座椅，在她额头落下一个短暂而有力的吻，又轻柔地摸了摸女儿熟睡的小脸，
“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说完，他拿上自己的外套，又检查了一遍车锁，确保从外面无法打开，然后从后备箱找出两个强光手电，递给老陈一个。
“走吧。”
“陆总，夫人，你们放心，我路熟。”
老陈也郑重保证。
两人打开手电，两道明亮的光束刺破黑暗，照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和树木的阴影中。
车内，重新恢复了寂静，甚至比刚才更加寂静。
发动机不响了，连空调的微弱风声也停了。
杨笑笑将念安更紧地搂在怀里，小家伙温热的身体是她此刻最大的安慰和力量来源。
她不敢开灯，怕消耗电瓶所剩不多的电量，也怕灯光在黑暗中太过显眼。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后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沉他们消失的方向，又警惕地环顾着车窗外的黑暗。
夜色如墨，吞噬了一切。手电的光远去了，只剩下远处山林模糊的黑影和头顶一小片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星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被寂静和未知拉得无比漫长。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那个噩梦，想起窗帘后莫名的声响，想起清晨那丝被阳光驱散的不安。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在孤立无援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吗？
怀里的念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小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在梦里发出一点含糊的鼻音。
杨笑笑立刻轻轻拍抚她的背，哼起那首她最熟悉的摇篮曲。
轻柔的哼唱声在密闭的车厢里低低回响，既安抚了女儿，也奇异地抚平了自己心中些许的焦躁。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强。陆沉很快就会带着人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她是母亲，是妻子，此刻，守护好怀中的宝贝，等待丈夫归来，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然而，就在她逐渐平复心绪，全神贯注留意着车外动静和怀中女儿时，
她没有注意到，在车子侧后方不远处的树丛阴影里，一点比夜色更浓重的黑影，
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向着这辆抛锚在路边的、孤零零的轿车，挪动了一小步。
……
手电的光束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跳跃，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两侧是黑黢黢的山林，夜风吹过，枝叶摇摆的影子张牙舞爪，像是无数潜伏的暗影。
陆沉和老陈一前一后，步履匆匆，脚下的碎石发出窸窣的声响，除此之外，只有风声和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老陈一边走，一边努力辨认着记忆中的方向：
“陆总，应该就在前面了，我记得那个岔路口有棵很粗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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