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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爱墙


一个星期六的深夜,王帅和郝怡帆并肩走出“梦境探究所”剧本杀馆。

街上人影稀疏,夜风吹得两人的衣摆微微飘动。王帅提着外套,低着头踢着小石子,偶尔转头看一眼郝怡帆。

他心里一阵酸涩又温暖。要说剧本杀,他本来是很不情愿来的。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很多剧本杀的场合,都是一场隐秘的颜值竞技——那些DM拼车选角色的时候,总是更愿意把剧本里最耀眼的位置,给那些长得帅气的男生。他既怕自己给DM出难题,又怕郝怡帆带着自己,会让她尴尬。

可郝怡帆邀得那么认真,王帅咬咬牙,还是来了。

好在,今晚的局意外地顺利。DM看起来不苛刻,组局的人也都挺正常,选的角色也不是最需要颜值撑场的类型。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郝怡帆还主动向DM提出,要和王帅组CP位置的两个角色。

他们从“梦境探究所”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凉了下来,街边的奶茶店、烧烤摊都陆续打烊,只有偶尔闪过的电动车灯光在路面上划出一条条寂寥的光带。他们肩并肩走着,一阵风吹得郝怡帆的头发轻轻扫到王帅的手背。王帅没敢动,只是偷偷在心里想: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正好这时,最后一班地铁停了,站厅里的人开始不情不愿地、稀稀拉拉地散开。

王帅犹豫了一下,心里“突发奇想”地冒出一个念头——要不……送她走回家?

他偷偷瞄了郝怡帆一眼,心里又开始怂了。她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可是,又不想现在就分别。

“要不……”王帅咳了一声,装作很随意地开口,“我送你走回去吧?但是……好像有点远……呃,要不算了……你行吗?”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让话听上去“轻描淡写”一些,但越说越崩溃,心却蹦得像踩了弹簧,脸憋得通红——并且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在“伪装”这件事情上完全摆烂了。

王帅一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一边用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郝怡帆看着他的样子,真想“扑哧”一声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她停顿了一下,用手把长长的马尾辫松开,又骄傲地甩了甩一头乌黑秀发,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帅:“帮我拿下发圈。”

王帅蒙了,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郝怡帆头发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他接过还带着郝怡帆体温的发圈,大脑一片空白地戴在手腕上。

“走啊,愣着干嘛,不是送我走回去吗?”

郝怡帆逗着他,语气却十分得意。

夜色凉凉,街灯在人行道上拉出两人的影子,细长而温柔。

王帅一手提着外套和一个袋子,另一手“手腕上专心戴着郝怡帆刚摘下的发圈”,像是戴着一份烫手却又舍不得松开的幸运。

郝怡帆则轻松地走在旁边,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散发着洗发水淡淡的香气。

“你可以另一只手拿袋子啊,你累不累?”郝怡帆故意揶揄道。

“啊?”王帅突然像是被戳到了某个意料之外的软处一样,脚像是要把马路从地壳层抠到乌拉圭附近:

“没事,我力气大,一只手可以,嗯。”

两个人就说些有的没的,走了没多远,两人之间自然地留了半步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刚好是那种一伸手就能碰到,但又装作毫不在意的间隔。

就在一个斑马线前停下来的时候,王帅低头侧了一下,看见郝怡帆耳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心里一动,伸手想帮她拨一下,结果半路又怂了,装作自己只是挠了挠头。

郝怡帆瞥了他一眼,眼角弯弯,却什么也没说。

走着走着,王帅心里太紧张了,非要找点什么说,于是特别用力地盯着马路对面一家快关门的便利店招牌看了几秒,憋出一句废话:“诶,那家店的招牌字,斜了点……”

郝怡帆扑哧一笑,笑到肩膀轻轻抖了抖,顺势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谁像你啊,走路也研究招牌歪不歪。”

王帅被撞得有点慌乱,却也不好意思反击,只能跟着傻笑,像只憨憨的小狗。

而就在他们又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王帅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步子,结果没挪好,手背轻轻蹭到了郝怡帆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电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但空气里,却荡开了一圈温热的涟漪。

郝怡帆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但其实心里得意得要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拐进了一条小路。那条小路名叫爱甜路,被誉为“上城最浪漫”的路,早年火得很,但随着上城其他地方的情调越来越有味,这条小路已经无人问津。路口设一只特别的邮筒,从这座邮筒投出的每一封信函,都会被盖上一枚特别的邮戳,可以让收件人留作永久的纪念和收藏。

王帅和郝怡帆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你说章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郝怡帆突然问道,像一道雷一样,劈中了王帅的神经。

“章岚……”王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知道郝怡帆能问出这个问题,绝对不只是出于好奇,一定还有某种更复杂,更深层次的理由。

“她就是比较现实吧?能这么说吗,应该可以……”王帅的声音越说越轻,像是在努力回忆,却想不清太多。

郝怡帆没有说话,只是脚步却更慢了一点,这让王帅变得有些紧张。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王帅一半试探,一半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问出这句话来。

“我懂你说的意思。”郝怡帆轻声答应道,“我很懂。”

她的神色冰美了起来,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凝重又安静。她蹲下身来,看着小路边杂草里生出来的一朵小花。

“就像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只爱花开灿烂的样子。”她淡淡地说,声音小小的,却格外清楚,“可是那些人连什么是真正的开花,都不知道。”

王帅愣住了。

“那她是错了吗?”他问道,眼神里却想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谁能说她是错的呢?”郝怡帆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每个人都像她那样的话,说她是错的,不就等于否认了自己。”

王帅低着头,手指捏着手腕上软软的发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甸甸。

郝怡帆睫毛和路灯下的一点灰尘,投下浅浅的光影,像是一朵沉默又倔强的小花。

“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本以为,像章岚那样的女生是对的。”王帅自嘲地笑了笑,似乎他明知这些话可能“不合适”,但却仍然想说出口。

他有点警觉又担心地看着郝怡帆,生怕她露出讨厌的表情。

郝怡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垂着眼睑,像一位古老传说中的祈愿天使。

半晌,她才说道:“这很正常,因为你是人。”

空气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造福自己的系统。”她又说道。

“可为什么仍然有那么多人喜欢这样?我是说……我不喜欢也许是合理的,但……”

王帅的声音很轻,他既怕郝怡帆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又怕她听不见。

郝怡帆用一种悲悯又带点轻蔑的语气说:“就像有钱人是少数,可所有人都痛恨靠钱才能生存的现实。可是呢?除了最穷,最没钱的极少数人,大多数人却认可甚至追随这样的现实。”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并且他们所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变得更有条件,或看起来有条件,仅此而已。可悲的是——”

她声音很轻,像风一样柔软又冰凉,“到最后,他们也不会真的成为有条件的人。”

王帅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郝怡帆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种笑意既漂亮,又颇有一些深意:“他们不过是拼了命地在朋友圈制造幻觉,拼命让自己皈依这个世界的规则,像疯了一样。有条件的人自然而然成了代表和榜样,而没条件的人呢?”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鄙视:“没条件的人,更加拼命地皈依甚至是顺服,来证明他们和有条件的人一样。”

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继续慢慢走着:“可是呢?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不了,越骗越空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也会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就会郁闷。”

王帅听得呆了,喉咙发紧。

郝怡帆轻轻耸耸肩,像是随口一提:“这才是为什么,他们见不得别人真的好。他们要你跟他们一样假,跟他们一样狼狈,这样他们才舒服。”

王帅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像是学生怕老师问责一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即便是按他们的眼睛来看,你天生就是他们想成为的那类人中的佼佼者。”

郝怡帆宠溺地王帅笑了一下,又随即冷冷地说:“谢谢你。我知道他们这么认为,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随后,她既像是对王帅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听上去有些内疚,也有些自嘲:“我也曾利用这些,只为了不让自己受伤。”

王帅低下了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郝怡帆顿了一下,她笑了,那笑意又浅又凉:“可代价是,我好像也不再是我自己了。”

王帅低着头,指尖在衣角上反复搓着,一句话也没插。他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的话太轻飘,想牵她的手,现在又不敢,也没名分。

郝怡帆却轻轻偏过头来,看着他,释怀地微微一笑:“不过

……现在还好。”

王帅停下了脚步有点沉重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其实,我在出事以前,也是你口中说的——代表和榜样。”

他又缓缓向前,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也许有许多人,郝怡帆?自己?舒权恩?金信义?还是一个个曾被自己伤害过的女生,或是被自己“碾压”过的男生?

也许谁也不是,谁都是。

“我以前热爱这个世界,当然,现在也爱,只是爱的方式——不同了。”他喃喃地说,“就像我以前和现在都爱自己,但这有区别……”

郝怡帆轻轻笑了一声。

王帅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没有看到星星,只看到了一片漆黑,眼里却有亮光。

“以前,总觉得世界很公平。”

他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和什么遥远的旧梦低声告别。

“轮到自己,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熬一熬就能过去的。”

风吹动他们的衣角,像时间在悄悄替他们翻动一页什么。

半晌,他补了一句,很轻,像一颗石子投入夜晚深水:“至少现在在我的梦里,不再有挣扎和痛哭。伤疤和痕迹是不可磨灭的,就和历史一样,也许丑陋,但需要被记住,也值得被记住。”

他侧头,有点苦涩地看着郝怡帆。

“因为,我终于活下来了……我愿意继续活下去。”

他抿了抿嘴唇,释怀、疲惫地笑了笑,像是一个终于到港的海员。

“不用说得那么沉重,”郝怡帆温柔地安慰道,“王帅……真好的名字,你现在更配得上这个名字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王帅被小小惊动了一下,歪着头,看着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郝怡帆没有说话,只是俏皮又郑重地点点头。

爱甜路有一面墙,上面写着很多人的名字,有情话,当然也有咒诅,像是在时间的位点维度上,一面面完整又支离破碎的镜子。他们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这堵墙,像是不得不面对某个令人沉重的事实一般。

“你说,爱的终点,只能是恨吗?我很害怕。”郝怡帆看着那堵墙,小心地说了一句。

“我也害怕,但害怕本身,至少证明我们本不愿意变成恨。”王帅若有所思地回答。

“好像是这样?你还挺会回答女孩子的话的。”郝怡帆歪着头,看着那面墙,然后她回头,眼神充满了八卦和试探:“所以,你到底谈过多少个?”

看着郝怡帆世故又天真的眼神,王帅知道这个问题是一个生死问题,这是所有人——不管性别、财富、权力、才华、信仰和年龄的常识。

王帅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想“撒个善意的谎”,把数字尽可能说低,比如三个说一个,五个以上就说三个这样的。

可是他发现,这个真实数字实在是太大,大到连他只要压低数字到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这都是一种令人心痛的欺骗。

他实在不忍心,可是又怕郝怡帆接受不了。

他想要求助舒权恩,可是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于是,他只好想,假如舒权恩听到了这个问题,他会让自己怎么回答。

想了想,他像是在说什么誓言一样——

“如果你想要一个确切的数字,我得好好数一数了,因为太多,我也知道这个数字,永远也不会消失。但如果你现在问我,我会告诉你——我愿意清零。”

王帅顿了顿,而郝怡帆甚至看上去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在等王帅还有没有要说的。

“我愿意清零,然后让我心里面的那颗最亮的星星,成为第一个。”他看着郝怡帆,微微颤动的嘴唇干涩又倔强。

郝怡帆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脸颊泛着温柔的红晕,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从前那样躲开。

“也许我不配,但我……”王帅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近乎孩子气的委屈。

郝怡帆一听,眉眼微动,像是心头一疼,立刻上前一步,伸出微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捏在王帅的上下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别这么说。”

她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和一点点责备。

王帅怔住了,只觉得那细瘦却柔软的指尖,像一把舒适的锁,锁在自己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到郝怡帆那双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望着他。

“你那天在沙特文化展的写字屏上写的,我看到了。”郝怡帆轻轻开口,声音柔软得仿佛能融化夜风。

“会是我。”

王帅怔住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呼吸都仿佛停滞,四周的街灯、风声、人声,都模糊成一片遥远的背景噪音。

他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在短短几秒钟内,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在心底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他想说些什么,想回应些什么,可所有的话语像被堵死在喉咙里,滚烫却出不来。更何况,他的嘴唇,还温顺地被郝怡帆那两只轻轻捏住的手指锁着,温柔而坚定。

王帅只能睁大眼睛,像一个生怕惊扰奇迹的少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在这世界最温柔又最勇敢的夜晚。

“可你知道,我写了什么吗?”

郝怡帆的声音也放轻了些——

“别用玩笑对待我全部的认真。”

说着,她居然流下了一滴清澈的泪,但她嘴角却绽放着一个甜甜的微笑,像在用全部的勇气,把自己交到他的怀里。

王帅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郝怡帆抱进怀里,紧紧地,像拥抱着唯一的救赎。

他害怕——害怕只要一松手,眼前的天使就会轻轻飞走,消失在这浩荡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郝怡帆一开始微微僵了一下,像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撞了一下心脏。

但很快,她轻轻抬起手,犹豫着,慢慢环住了王帅的腰——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确认这份拥抱是真实的。

她的指尖一开始是僵硬的,但渐渐地,随着王帅颤抖的呼吸,她的动作也柔软下来,手指扣紧了他的后背,像是把整颗心藏进了这个怀抱里,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

她的额头靠在王帅的肩膀上,睫毛在夜色里悄悄颤动着。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跳、把害怕、把所有过去的伪装,全都融进了这个温热的怀抱。

王帅抱了很久,才舍得慢慢松开手。

可就算松开了,他还是舍不得离得太远,怔怔地看着郝怡帆,像个刚捧到珍宝又害怕失手的小孩。

郝怡帆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低头整理了一下被他抱乱的长发。

她抬起眼眸时,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泪光,可嘴角是柔软甜美的笑意。

夜风拂过,路灯洒下一圈柔黄的光。

两人站在光影交叠的小路上,谁也没有立刻说话。

王帅攥了攥手指,想伸出去又缩回来,小心翼翼的,像只毛茸茸的大狗。

他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嗓子,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牵她的手吧,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也好……

正当他还在紧张到快冒汗时,郝怡帆抬起了头,眨了眨眼。

她笑了,伸出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王帅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随后,才慢慢地、笨拙又虔诚地,把她的小手整个包在掌心里。

就这样,他们终于,第一次真正牵起了手。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默契地并肩走着,穿过爱甜路的长街。头顶是温柔的路灯,脚下是交错的影子,一步一步,仿佛把今晚,悄悄印进了命运的年轮里。

一路上,王帅几乎不敢太用力握她的手,生怕自己掌心的温度太烫,吓跑了怀里的小幸福。

他一边牵着郝怡帆,一边时不时偷偷侧头去看她。

可每次刚偏过头,就又慌忙别开,好像怕被她发现似的,动作笨拙得要命。

郝怡帆当然早就察觉到了。

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只是微微勾着唇角,笑意藏在眼底。

走到一处拐角时,王帅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结果这回,被郝怡帆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

郝怡帆低声笑着,飞快地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王帅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慌张地收紧了牵着她的手。

可是等反应过来,他才发现——郝怡帆也没有挣开,反而让他牵得更紧了。

四周只有夜风吹过路边梧桐的沙沙声。

“诶,你的发圈——”

王帅有些不舍地把手腕上的发圈取下来,微微弯着腰,像递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然而,站在单元门口的郝怡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映着昏黄的小区灯光。

“我不需要了。”

郝怡帆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戴着吧,不许脱下来。”

王帅愣住了,手还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几秒钟后,他像突然被点燃了一样,眼睛一下子亮了,紧紧地把发圈又戴回了手腕上。

——那只手,像是被赋予了什么誓言一样,安安稳稳地,牢牢套着她的温度。

单元门咔嗒一声打开,郝怡帆转身走进了楼道。

只留下王帅,呆呆站在门口,心里炸开了一整个春天。

……

蟹黄面馆。

“哥,你的无人机。”

王帅用一个非常结实的布袋,里面装着那架立下汗马功劳的无人机,双手递给舒权恩。

“麻烦你了。”舒权恩微笑地看着王帅。

“这次我来,这次一定我来。”两人刚刚点完单,王帅就赶紧和舒权恩说。

“我今天就没打算付钱。”舒权恩扬起了眉头,语气轻松地说。

“谢谢你啊——直到我酒醒之后,我才真正反应过来。”

王帅一脸发自心底的笑意,举起茶杯,认真又笨拙地朝舒权恩晃了晃。

舒权恩抿了一口茶,摆了摆手,像驱赶一只不重要的小鸟。

“我什么都没有帮你,是你自己,活出了唯一能和她在一起的道路。”

说着,他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四肢摊开,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回味着什么旧事,又像在把这一切都归还给天意。

王帅还是忍不住了,带着少年般的好奇和执拗问道:“你是不是那天,看完我和她的聊天记录,问完我那些问题,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舒权恩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有笑意,也有深深的老成。

“算是吧。”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笃定:“那一天我看完、问完之后,我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审视这条路你能不能走得下去。”

说完,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坦然又郑重,带着某种近乎战友之间才有的敬意。

“我的结论是——可以。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不是吗?”

王帅听着,像是有什么热流从心口涌上来,整个人微微挺直了腰板,像一个受了勋章的士兵,眼底的光亮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能被舒权恩这样的人肯定,对他来说,是一份真正的荣耀。

可舒权恩却又笑了笑,像是怕他飞得太高,轻轻按住了他的翅膀。

“但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也不要以为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穿透。

“我明白。我只是爱她,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今天也不会问你该怎么和她相处,因为我知道——我只要继续做我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

舒权恩笑得非常灿烂,像是看着一颗自己亲手浇水的盆栽,茁壮成长了。

“搞点啤酒?”王帅看着端上来的炸小黄鱼和春卷,狡黠地看着舒权恩。

“那哪能行,”舒权恩装作嫌弃地白了王帅一眼,“那玩意儿,略显轻浮,不适合今天。”

说着,他从另一个麻袋里拿出了一桶米酒,给王帅斟满,又给自己倒了整整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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