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圣剑出鞘
这一阵，孙佳悦的心情格外不错。
她前几天在小红书上随手发了一篇笔记，标题是：《家人们，怎么才能找到又帅又有趣的男生啊？》。
一方面确实是她自己情绪的真实流露，另一方面也带着几分调侃和试探的成分，说白了：既是吐槽，也想引流，顺便看看有没有乐子上门。
原文是这样写的：
《家人们，怎么才能找到又帅又有趣的男生啊？》
是不是帅哥都不幽默，而幽默的男生都是些歪瓜裂枣啊……
我真的服了集美们。
#一起来讨论 #看帅哥也是一种习惯 #帅哥美女都来这 #帅哥
#无恶意纯属好奇 #恋爱日常
没想到，这篇笔记迅速爆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路键盘侠、段子手、情感观察员纷纷现身，小红书的评论区一时间俨然成了围绕这条笔记展开的“人类群体观察剧场”。
各种回复五花八门、风格各异，有调侃的，有共鸣的，也有“破防”的：
@泡泡不爱吃肉肉：谈恋爱一定要找帅哥，不然越亲越丑[doge]
@小草莓养生版：蹲蹲，我也想要[萌萌哒R]
@momo：[笑哭R]姐妹你说出了我多年的心声！
@机车高达战士：因为你都注意不到帅哥的其他优点，歪瓜裂枣的优点你也会自动视为缺点[doge]
——（评论1：破防男；评论2：你是不是现实过不好来小红书找优越感？评论3：哥们你是这个[点赞R]）
@甜田恬：也不能这么绝对吧姐妹[皱眉R]我男朋友就挺帅的，也挺有趣的。
——（评论：那如果只能选一个呢？@甜田恬：那还是帅吧[再见R]）
@清醒人清醒魂：我在小红书性别判断大赛中拿了第一名，你们也来试试吧[加油R]
——（评论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评论2：没人逼你玩小红书）
孙佳悦边刷边笑，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了。
她喜欢这种被围观、被讨论、被响应的感觉。哪怕是一条轻飘飘的笔记，也能成为话题的引线——这就够了。
……
在众多评论中，有一条无疑是最具“破坏性”的：
@小红薯3A463859E：哪里有这种说法？来，让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帅哥的幽默你根本没注意到，你只顾着看脸了；而普通长相男生的幽默，才因此被你放大、凸显了。再说了，你是不是还觉得那些所谓‘歪瓜裂枣’的幽默是一种普通自信，甚至带着装逼气质的表现？与其在小红书发一些扭曲事实、充满主观滤镜的破笔记，不如回去面壁思过，顺便想想你这样起号，你爸妈知道吗？
——评论区顿时炸开了锅：
评论1：太牛了！
评论2：你的评论暴露了你的颜值[doge]
评论3：喂，不要命啦，这是女厕所！
评论4：已经举报了。
评论5：下头男，狗嘴吐不出象牙就去拿胶带封上！
评论6：老哥稳！
孙佳悦第一反应是气愤，甚至瞬间呼吸都重了两拍。但很快，她又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来，眼神里带着不屑与冷意。
真是好笑，这种评论还敢发在小红书？不就是自己颜值跟不上，心理反噬了吗？真不识好歹。
她手指一点，直接回了一句：
照照镜子再说话。
就在孙佳悦还在翻着评论、气得发笑的时候，那个让她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的“灵魂女网友”@柠檬汁不酸，就出现了。
@柠檬汁不酸（评论 @小红薯3A463859E）：首先您那套“看脸论”就够典的了——我们女生对帅哥的观察，比你银行卡余额还细好吗？倒是您这种普通得像马赛克的脸，讲两个烂梗就真以为自己是脱口秀天才了？别闹了哥。
孙佳悦看到这条，直接笑出声，嘴角忍不住一抽一抽地往上扬，连语气都带上了畅快的“啊哈哈哈”。
紧接着她继续刷下去：
@柠檬汁不酸：建议您照照镜子，连女生吐槽都要冲上来教育的样子，简直是把“爹味超标”写进基因里了捏！我们发个笔记要你来指点江山？您是小红书网信办在逃公务员吗？
孙佳悦彻底破防式乐了，整个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笑到捶桌。
而最炸的那一条还在后面：
@柠檬汁不酸：最后还搬出父母来绑架？乐子。您是刚从大清穿越来的吧？建议您先思过一下，为什么能在女生主场随地大小爹，真的，下头[弱R]
孙佳悦的屏幕都快被自己笑模糊了，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她迅速点进“柠檬汁不酸”的主页——果然，性别：女。
她毫不犹豫地点开私信窗口，飞快地发了一条：
“哈哈哈，姐妹是我的互联网嘴替[握手R]！”
接着，孙佳悦点开了这个账号的关注列表，发现头像是一个非常ins风的女头，滤镜柔和、构图讲究，一看就是品位不俗的女孩。
她仔细一看，“柠檬汁不酸”关注的内容简直和自己如出一辙——美妆、美食、K-Pop、奢侈品、女性情感账号，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有好几个号，两人都关注了同一个博主，连风格都重叠得让人惊呼“神仙契合”。而孙佳悦自己的关注列表是设了隐私的，所以对方看不到，但她看着这高度一致的喜好，忍不住“哇”了一声，内心狂喜：这也太默契了吧！
唯一有些神秘的是，对方的粉丝列表也设置了隐私，不过粉丝数量也有一千多，显然不是个小透明。就在她翻着对方主页时，“柠檬汁不酸”的私信就回过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姐妹！最看不惯这种下头男了！”
孙佳悦立刻笑出声来，飞快回了句：“你这张嘴也太厉害了吧！不过我喜欢！嘴替嘴替！”
柠檬汁不酸：“你的笔记也说出了我的心声！那些歪瓜裂枣天天靠幽默装存在感，帅哥根本不需要搞笑，躺着都能赢！”
“对啊、对啊！说得太对了！”
孙佳悦心里一阵畅快，忍不住在椅子上转了个圈。这个柠檬小姐姐，简直就是知己！
两人聊了没几句，“柠檬汁不酸”就提出加微信，加上之后秒变无话不谈模式。
从怎么画眼线，到哪家甜品店最出片；从最新K-Pop回归舞台的滤镜穿搭，到如何“科学拿捏帅哥”“让男人主动花钱”；再到哪个品牌新出的包包值得入手、哪个彩妆限量不能错过……孙佳悦从未想过，一个网友，居然能比很多现实中的朋友还要聊得投缘。
而最让她感到开心的是，对方完全没把她当外人。刚加上微信没几分钟，对方就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语调轻快、语气俏皮，明显是个甜妹，声音带点奶气又不失节奏感。
孙佳悦一边听一边笑，心里暖融融的。
“好喜欢这个柠檬小姐姐啊……”她边想边也自然地回了语音，完全没有网友之间那种拘谨和疏离感，像是早就认识的老姐妹，默契又自在。
“诶，我看你小红书IP在日本哎？你是？”孙佳悦打字问道。
“噢！我在日本留学！”柠檬小姐姐回复。
“那你国内在哪里呀？”
“上城的，你呢？”她回得很快。
“上城?!我也是！”
孙佳悦顿时瞪大了眼睛，直接从椅子上坐直了。她没想到，和自己聊得这么合拍的小姐姐，居然还是同城人。
“哎哟，那等你放假回国了，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压马路？”
“压马路、蹦迪、找帅哥哥！三件套一件都不能少！”
“好嘞。”
唯一让孙佳悦觉得稍微有点“小遗憾”的，是她点进对方微信头像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一眼看不到太多东西。
但她们还是继续保持着超高频率的联系。两三个礼拜下来，从最开始的美妆、奢侈品、男人，已经聊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甚至是那些别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日常琐碎，也都能成为分享的素材。
有好几个深夜，她们还聊起了童年。
“我小时候真的傻得不行，居然写小纸条告白，最后被老师抓了，哈哈哈。”
“我那会儿才狗血，有一次我给喜欢的人送早餐，结果他跟我说减肥不吃主食，我直接在厕所把那份饭吃掉。”
“唉，还是那个时候好呀，无忧无虑的。”
“我倒不觉得，我还是觉得现在比较开心一些，个人感觉现在女生的地位比几年前更高，我也更能玩得开一些。”
“也是哈，现在的女生确实越来越能放开来玩了。”
这一来一回，已经不像网友，更像是在彼此生活里占据一席之地的真朋友了。
“这倒是，”柠檬小姐姐回道，“我在国内的男朋友还出钱供我留学，哈哈哈，我还在日本又找了一个，而且挺帅的。”
“真的吗？姐妹！太好了！你有福气的呀！”孙佳悦打字飞快，激动得像是自己恋爱了一样。
“因为国内那个……呃……实在下不去嘴呀，我总不能浪费我的青春吧？”柠檬小姐姐又发来。
“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孙佳悦激动得在键盘上疯狂敲字，“我之前也是，算是个提款机吧，唉，后来出了点事……”
“嗯？怎么了？”对面立刻问。
“我跟你说，他真的超能赚钱的，因为他是码农，收入超高。”孙佳悦解释道，轻松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哇塞，那挺不错的。不过你说出事了？怎么回事？”柠檬小姐姐追问。
“他自杀死掉了，哈哈哈。”孙佳悦回得轻描淡写，一边打字，一边把玩着林勇送她的那条宝格丽项链。那种冰凉又沉甸甸的触感让她莫名地安心，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死了?!”对面明显“很吃惊”。
“对啊，被我气死了。”孙佳悦挑了挑眉，继续回：“他一直想见我，可我真的不想见他。见过一面之后就彻底没兴趣了，他长得实在太丑了。”
说到这里，她还不由得回想起林勇那张脸，感觉自己就像背了案底一样，脑子里闪过当初自己在学校门口冷言相向的场面，略微皱了皱眉。
“啊，那确实没办法。”柠檬小姐姐也跟着回了一句，“可这……你气死他了，也太极端了吧？不过也心疼你一点，他失去了生命，你可是失去了一个提款机啊。”
“哎……你听我说，”孙佳悦这会儿把手机捧起来，认真打字回复：“他送我一条宝格丽项链之后，我就隐约猜到了，他八成是想拿这个来约我见面。结果我说我没空，他居然直接跑到我们学校来了！我当时真的吓死，超级丢人，你知道吗？真的受不了。”
“我的天，他怎么可以这样！”柠檬小姐姐立刻回应，“太恐怖了吧，搞不好都能上热搜。”
“对啊。然后我就火气上来了，直接在校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他，用了特别难听的话，把他贬得体无完肤。他不是非要我给个明确的态度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白了，成年人了，自己长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非要撕破脸，那我就成全他。可能我话说得真的很重，而且当时人也特别多，我就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之后他就再也没联系我了。”孙佳悦得意地打字道。
“哈哈哈哈哈！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啊！谁让他不守本分，还不自知，他活该。”柠檬小姐姐几乎秒回，火力全开。
“是的。我后来还是怕这个提款机彻底玩没了，就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是警察接的，说他自杀了。你知道吗？当时我整个人都蒙了。警察还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估计是他手机里给我备注了吧。”
想到这里，孙佳悦指尖还是微微发凉，手心不由自主地冒了汗。
“啊？那警察有没有找你调查啊？”柠檬小姐姐看起来很震惊。
“有啊，把我叫过去问了点话，后来也就没事了。”孙佳悦想起那一段，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但很快就轻轻松了口气。
“话说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柠檬小姐姐忽然问道，“跟你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孙佳悦，你呢？”
“戴莹恩！”对方在聊天框里敲了出来，“孙佳悦……一听就是个美丽小姐姐的名字！”
“哈哈哈哈，那你说那个丑八怪提款机呢？”
“他啊——他叫林勇。”孙佳悦打字毫不犹豫，非常轻快，“是不是一听就很土？哈哈哈哈哈。”
舒权恩的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灿烂到极致的微笑——他已经获取了这场游戏中所有的关键信息。
那个“戴莹恩”的名字，是他精心编造的。因为他早就知道，只要在微信里点开“转账”，看对方备注后面，就能看到账户名的最后一个字。如此一来，这个假身份就具备了“可信度”的小细节，恰到好处、不露痕迹。
其实，从一开始，一切就早已布好。
自从金信义把孙佳悦的小红书账号截屏给他之后，舒权恩就开始全程监控她的账号动态。他特地注册了两个小红书账号。
一个是“小红薯3A463859E”，用来“顶风作案”，专门蹲守在孙佳悦发“引流笔记”的时候冲上去拱火；另一个账号就是“柠檬汁不酸”，负责扮演“狂热正义姐妹”，在评论区与“小红薯3A463859E”对线，火力全开，自导自演一出“替姐妹出口气”的戏码。
他设计得滴水不漏：如果孙佳悦选择私信柠檬汁，那剧情自然推进；就算她没有主动私聊，舒权恩也能用“柠檬汁不酸”这个身份主动出击，顺理成章地开启对话。
而这一切，都是一个目的——钓出林勇死亡事件的真实信息。
更精妙的是，舒权恩事先把所有细节全都打磨到了极致。
“柠檬汁不酸”这个账号关注的全是他判断中孙佳悦必然会感兴趣的内容类别：美妆、甜品、奢侈品、K-Pop、女性情感账号，几乎每个标签都踩在她的兴趣点上；账号的粉丝数是他在某平台专门买的假粉，一千多个，足够唬人，也设置成了隐私；而IP地址，则一直挂着日本VPN，专为“剧情需要”服务。他为这个“柠檬小姐姐”设定的背景是：人在日本留学，在国内有个又丑又卑微的男朋友负责供养，在日本则另谈了一个“帅哥”，一切只为激起孙佳悦的共鸣，让她把那段不可告人的过往讲出来。
最终，他成功了。
在一段看似姐妹情深、语音来回的“信任”中，孙佳悦心甘情愿、毫无戒备地把林勇的死和她自己的那一份“责任”坦白得一清二楚。
舒权恩收下这份“告白”，仿佛完成了一场冷酷而精准的狩猎。
舒权恩在用“柠檬小姐姐”这个微信号成功加上孙佳悦之后，第一时间就让韩赦洁替他发出几段语音。一方面，是为了用女声进一步坐实“女性身份”，彻底打消孙佳悦对“网友”这一身份的最后一丝戒心；另一方面，也为了让她尽快放松下来，进入那种“闺蜜式聊天”的状态。
虽然在小红书上的铺垫操作早已足够精妙，几乎让孙佳悦毫无防备，但舒权恩从不允许“几乎”这种词存在——必须是万无一失。
事实证明，这一步是对的。当天晚上，孙佳悦就大大咧咧地给“柠檬小姐姐”发来了语音。她的语气、节奏、用词习惯，甚至语调中的情绪波动，舒权恩都牢牢记了下来。
换句话说，从此刻起，连她的声音都成为可以落入证据链中的一环：一旦哪天她想抵赖，一开口便真相大白。
“我们是狮子，敌人是绵羊。现在捕猎的时间到了。”那天，韩赦洁帮他发完语音后，就说出了这句话，冷静、干脆。
自那之后，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了。舒权恩只需继续扮演“柠檬小姐姐”，按照孙佳悦自我设定出来的人设风格，把聊天节奏维持在一个高热度、高黏性的状态。他们聊美妆、聊甜品、聊包包、聊男人、聊性别议题、聊生活碎片、聊K-Pop、聊情感策略，像两个现实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好闺蜜。
但所有话题的走向都在舒权恩的掌控之中。
他有计划地逐步引导，将“国内男朋友供留学、自己在日本另有帅哥”的“设定”精准投放出去。而当这个钩子抛出的时候，孙佳悦果然毫不设防，顺着话题便将亲口“林勇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不仅如此，舒权恩还从聊天中让她说出自己的全名：孙佳悦。
林勇的名字也在对话中直接被她自己说出。
甚至她在整个事件中的态度——轻描淡写、毫无悔意，甚至带着讥讽和调笑的口吻，也被一字一句完整保留。
除此之外，聊天过程中，孙佳悦还零零散散地暴露出不少她早年生活中的其他“黑历史”。一切都像她毫不设防地对着一个最亲密的闺蜜袒露，而她永远不会知道，屏幕对面不是闺蜜，是猎手。
“Well，小姐——您说的这一切，终将成为压垮您自己的供词。但您别怪我。要怪，就怪您是个蹦迪的，而我是个下棋的。”舒权恩在心里冷冷地对孙佳悦说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随手给金信义发去一条微信：“Hello老铁，有空来我家坐坐？”
金信义几乎是秒回：“嗯？可以啊。”
大功告成的舒权恩伸了个懒腰，神情松弛又笃定。他悠然自得地泡上一杯他一贯钟爱的饮品——英式早餐茶包配全奶，再配上一大块罗马奶油面包，开始享用这场狩猎之后的早餐。
至此，天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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