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锈门之后
陆沉推开锈门的瞬间，金色逆火自动包裹全身，形成一层流动的光茧。纺织厂内部弥漫着淡紫色雾气，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铜铃图案正在缓慢旋转。他听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某种无形的屏障已将现实与镜域彻底分隔。
口袋里的铜铃突然变得滚烫。陆沉取出铜铃，发现表面浮现出赵衍牺牲那天的火灾现场投影。雾气中传来熟悉的焦糊味，与二十年前记忆中的气味完全重合。
"这是......"
铜铃的投影越来越清晰，火场细节历历在目。陆沉注意到一个从未发现的细节：赵衍在火场中转身的动作极不自然，仿佛在保护着什么。
雾气突然波动。陆沉握紧铜铃，逆火在掌心流转。他选择继续深入纺织厂内部。
厂房内布满废弃的纺织机械，每台机器上都刻着铜铃图案。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铜铃的投影也越稳定。陆沉发现投影中的火场有一个区域始终模糊不清，像是被人为抹去的记忆。
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传送带。陆沉跃上传送带，逆火照亮前路。铜铃突然震动，投影中的火场景象开始扭曲。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记忆回放。"
陆沉停下脚步。铜铃表面的投影突然定格在赵衍回头的一瞬间——他的嘴型像是在说什么。
"快......走？"
陆沉皱眉。当年赵衍确实喊过这句话，但他一直以为那是让他逃离火场。现在重新看这个口型，似乎另有深意。
雾气中传来细微的铃声。陆沉警觉转身，逆火在周身形成防御。但铃声很快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继续前进，来到一个开阔的车间。这里雾气稍淡，能看清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模糊不清，但隐约能映出人影。
铜铃的投影突然转向铜镜。陆沉走近，发现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穿着消防服的过去。
"镜域能映照记忆？"
陆沉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的不是玻璃的冰冷，而是一种温热的波动。镜中的影像随之变化，显示出更多火场细节。
这时铜铃剧烈震动，投影中的赵衍突然看向镜外。他的眼神异常清明，完全不像身处险境的人。
"陆沉。"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沉猛地转身，却只看到翻涌的雾气。
"幻觉？"
他重新看向铜镜，发现镜中的赵衍正在做一套复杂的手势。那手势很眼熟，陆沉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是镜域操作的手印。
铜铃的投影开始闪烁。赵衍的手势越来越快，最后指向镜面的某个位置。陆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镜面上有一个极小的铜铃刻痕。
"这是......入口？"
陆沉用铜铃触碰那个刻痕。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整个车间的雾气开始旋转。墙壁上的铜铃图案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被唤醒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传来。陆沉稳住身形，逆火全力运转。铜铃的投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赵衍的最后口型终于能辨认清楚。
"镜域......小心......"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破碎。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陆沉看到其中一片显示着赵衍在火场中打开一道发光的门。
"原来是这样。"
陆沉伸手抓住那片镜屑。触手的瞬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赵衍当年不是在逃离火场，而是在执行某个任务。那道发光的门就是镜域入口。
其他镜屑开始向中心汇聚，重新组合成一面完整的镜子。但这次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过去，而是现在这个车间。陆沉看到自己站在镜前，身后雾气中隐约有个人影。
他立即转身，逆火向前推进。雾气被驱散，露出空荡荡的车间。
"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但铜铃的温度突然升高，表面的投影变成实时景象——显示着车间全景，包括陆沉刚才没注意到的角落。
在一个纺锤后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陆沉缓缓靠近，逆火在指尖凝聚。就在他即将看清时，整个车间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铜铃图案开始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镜面再次泛起涟漪。这次从镜中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形与赵衍极其相似。
人影向陆沉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铜铃，与陆沉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将铜铃举到面前。两个铜铃同时发出共鸣，陆沉手中的铜铃投影突然扩展，将整个车间笼罩在火场幻象中。
这一次，陆沉终于看清了全部真相。赵衍不是在意外中牺牲，而是为了关闭某个失控的镜域入口。那道发光的门后，就是现在这个纺织厂。
人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他指向车间深处。陆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一扇之前没注意的小门。
铜铃的投影逐渐暗淡，最后稳定在显示那扇门的画面上。门上的铜铃图案与陆沉手中的铜铃完全对应。
车间震动加剧，雾气开始收缩。陆沉能感觉到现实世界的追兵正在试图突破镜域屏障。时间不多了。
他走向那扇小门，铜铃在掌心发烫。门把手上刻着一行小字，需要凑近才能看清。
"唯有逆火可开启此门。"
陆沉将覆盖着逆火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铜铃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投影都消失了。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推开门，看到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隐约有光芒闪烁，与当年赵衍打开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身后的雾气突然被撕裂，铃铛会成员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终于突破了屏障。
陆沉毫不犹豫地迈入门内，反手关上门。阶梯向下延伸，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铜铃碎片，照亮前路。
他手中的铜铃再次投影，这次显示出整座纺织厂的结构图。图中标出了多个镜域节点，全部与二十年前的火场位置重合。
在阶梯尽头，一扇锈蚀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门上也刻着铜铃图案，但这一枚铜铃是破碎的。
陆沉举起手中的铜铃，破碎的图案开始自动修复。当最后一道裂痕消失时，铁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空间不大，中央摆着一张旧桌子。桌上放着一本笔记，封面署名是赵衍。
笔记旁有一枚铜铃，与陆沉手中的配成一对。
陆沉拿起那枚铜铃，两枚铃铛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赵衍的虚影，他对着陆沉微微一笑，指向笔记。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当你读到这里，说明镜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纺织厂是第一个失控的节点，但不是最后一个。"
虚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赵衍做了个手势——与镜中影像完全相同的手势。
陆沉学会那个手势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稳定下来。门外铃铛会成员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隔绝了。
他拿起两枚铜铃和笔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阶梯开始震动，发光的铜铃碎片一个接一个熄灭。
回到车间时，雾气已经稀薄。镜域屏障重新稳固，铃铛会成员的身影彻底消失。
陆沉站在空荡的车间中央，两枚铜铃在掌心安静躺着。笔记的第一页在他脑海中回响。
纺织厂外传来灰烬的呼喊声。陆沉最后看了一眼车间的铜镜，镜中映出他坚毅的眼神。
他推开锈门走出去，阳光有些刺眼。灰烬快步跑来，脸上带着担忧。
"你没事吧？刚才整个纺织厂都被某种力场罩住了。"
陆沉展示手中的两枚铜铃和笔记。灰烬倒吸一口气。
"这是......赵衍的笔迹？"
陆沉点头，望向纺织厂的方向。锈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门缝中最后一丝雾气悄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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