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真心话
这偏院是周姨娘的院子，入府时爷就已放话一切都归她们自己管。
如果紫娟贸然开声，便是被人拿住把柄，说她苛责下人。
平常倒是小打小闹便可过去，但这节骨眼难免被人大做文章。
“爷只让咱们来送药，送了便是，其余的不该管的别管。”
白芷看着那些小丫头玩闹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奇怪。
这院里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妇，一个胎还没坐稳的少妇。
这些丫头吵吵嚷嚷的，虽然不对。
除非有人让她们这般喧闹，等着人教训她们。
紫娟听得白芷的话，渐渐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诡异。
她们越过那帮玩闹的小丫头，敲响了侧卧的门。
“白瓶姐姐，我们来给您送些补药，就给你放门口了。”
白芷接过紫娟手里的药包，就这么丢在了门外
东西放下，她牵着紫娟的手快步就走，躲到了一旁的暗处。
不多时，那房门缓缓打开。
白瓶蓬头垢面，探头探脑似是做贼一般。
她怎么样一看就是提防着院内外的所有人。
估计连水食都是自己负责，才会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白芷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么看白瓶是真有身孕了，但她怀的不可能是裴二爷的孩子。
那岂不是孽种……
只见白瓶用帕子捂着鼻，就在门外将那药包给解开。
确认了里面只是人参，灵芝等补药之后才双手捧回了屋内。
“这小贱蹄子，还以为咱们送毒药来害她不成，这般谨慎。”
紫娟见了那举动，心里来火。
“如今裴二爷人已没了，就算她成功产子，顶多就是个姨娘。”
“这孩子该是过继给侯爷，她这个生母打发到庄子上，留下条命已是最好的。”
若是不好，便直接一碗药送去见阎王爷。
最后一句话，紫娟没有说出来。
她回过身牵起白芷的手就要走，然而她却见白芷脸色微白。
整个人似是见了鬼一般惶恐。
“白芷……你这是怎么了？”
紫娟握着她的手都觉得有些冰凉。
刚才她说的不过是寻常人家屡见不鲜的事儿，白芷早该听说过不少才是。
“无事……咱们先回去吧……”
白芷略微定了定神。
二人离开偏院后，紫娟仍旧先回到后院。
暮荷斋内，寂静一片。
那两坛老酒依然还摆在桌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书房的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阿青也不知去哪了。
白芷知道这一道门是给她留的。
按照往日的规矩，她入了书房，先将炉子放在炭火上烧水。
而后走到书桌边缓缓研磨，等着热水泡茶。
“你说白瓶的命该不该留？”
薛厉合着双目，半仰在椅背上，话语听着略有些疲惫。
“奴……奴不知……”
白芷那研墨的手忽而一顿，自己都能感受到指尖的冰凉。
以她对白瓶的了解，这人野心勃勃，但从没什么坏心眼。
若是真怀了裴二爷的孩子，做姨娘便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如今那孩子来历不明……
李代桃僵，企图扰乱侯府血脉。
这一条罪就足够白瓶死了。
“你这丫头，真的总是这么心善又心软呢……”
薛厉深深叹了口气，尽是失望。
他睁开眼，望着满面无奈的白芷，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让着单纯善良的丫头经历这些尔虞我诈。
她就像是一只纯善的羊，让它撕咬猎物根本不可能。
“若爷不能让她活，你会恨爷吗？”
薛厉目色诚恳，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人的表情。
他可以用尽手段除掉敌人，但唯独不想这小奶糕憎恨他。
更不想她将他视作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奴怎么会恨爷呢，分明就是那些人居心不良，该死！”
白芷瞧见那略带着乞怜的眼神，心中忽然愧疚起来。
这侯府之中没有人盼着侯爷好。
那文武百官更是等着有朝一日他失了圣宠，好落井下石。
就是郑恒公这等已算正人君子的人，都将侯爷是做平步青云的助力。
心慈手软，只会让恶人得逞。
“你最好说的是真心话。”
薛厉瞧着那小奶糕变化的脸色，也是得到了一丝慰藉。
“今日发生的事你都看在眼里，你该知道爷的仇人不只是大夫人。”
白芷的心尖忽然跳了起来，冰冷的指尖愈发僵硬。
胆敢谋害老侯爷的人，这世间寥寥无几。
大夫人宁可留着自己谋害亲夫的证据，可见那人必定为高权重。
其实她也猜到了，那人可能是皇上。
但侯爷手中无兵权，在朝中还无权臣支持。
要向皇上报仇，简直比登天还难。
“无论侯爷做什么，白芷一定竭尽所能相助侯爷！”
白芷眼眸忽然一亮，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最初阿青说服她时，她已说了要用性命追随侯爷。
她身上的怪病在方太医的医治下也好了许多。
明明也需要用她的乳汁来治病，但仍以她的身子为重。
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她一切来报答。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薛厉心中一暖，疲惫的神色也消散了大半。
“你该是还有话要问吧？”
白芷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又如此轻易地被看穿了。
“这么问了，那一定是知道奴想问什么，求爷告知。”
看到爷平安归来之后，一个疑惑就缠绕着她的心尖。
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身上的怪病是中毒而生，她又被卖进了侯府。
爷的头疾也是中毒而致，她的乳汁又能解了这头疾病。
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了，根本就是被人安排好的。
可想而知，新婚夜当日就算她没有被爷带走，也会被安排到爷身边。
而当时府中能做到此事的，只有大夫人！
环环相扣，最终成了闭环。
“你的亲生父母或许已不在人世了，但爷会尽力帮你去寻。”
薛厉这番话已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生怕伤害到这小丫头。
“爷不用怕奴担心，其实奴被卖入府中之后就没想过被寻回。”
白芷无奈苦笑。
“奴现在有爷在身边，不会难过。”
薛厉那冷如霜的眼里，忽儿如有春风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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