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夜半惊雷 急智应对
杜珑那番冷静而充满警示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让黄政瞬间从今晚交锋的胜利余韵中彻底清醒。
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他心知肚明,对手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偃旗息鼓,反而可能因为羞愤而采取更激烈、更不择手段的反扑。
他刚结束与杜玲杜珑的通话,手指还未触及李琳或何露的号码,手机屏幕便抢先一步疯狂闪烁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惊心——来电显示是“县公安局副局长 何飞羽”!
黄政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化为冰冷的现实,攫紧了他的心脏。他毫不迟疑地按下接听键。
(“县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飞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紧张,电话背景里隐约传来警笛声和嘈杂的人声:
“刚刚,隆海创投科技园工地,平整山体的作业区,发生了一起爆破事故!
不是哑炮,是……是延迟爆炸!威力非常大,声音传出去几里地,地面都在震!”)
黄政的瞳孔骤然收缩,杜珑的警告言犹在耳!他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怎么回事?说清楚!有没有人员伤亡?!这是第一位的!”
何飞羽快速回答:
(“具体情况还不完全清楚,我离得近,正第一时间赶过去!
郑大力局长也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和救援力量从县局出发了!我马上就到现场!”)
(“好!你过去后,立刻控制现场,划定警戒区域!
首要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确认有没有人员伤亡!我马上就到!”)
黄政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收到!县长!”何飞羽应声挂断电话。
黄政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冷峻和锐利。
他一边快速脱下居家服,换上便于行动的衬衫和长裤,一边对着外间喊道:“林子!备车!去工业园区工地!快!”
早已在隔壁房间和衣而卧、保持警惕的夏林闻声而动,如同猎豹般敏捷地冲出房间:“明白,政哥!”
两人甚至来不及多做交流,迅速下楼,钻进那辆越野车。
夏林一脚油门,车子发出一声低吼,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县政府大院,撕裂县城的宁静夜色,朝着郊外的隆海创投科技园工地风驰电掣而去。
夜晚的道路空旷,夏林将车开得又快又稳。
黄政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但紧绷的嘴角和不时敲击膝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与飞速运转的思维。
工业园区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短期经济增长极,更是他施政能力的体现,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更何况,王明柱此刻就在隆海,正愁找不到借口发难!
车子很快抵达工业园区规划地。
远远就能看到事发区域灯火通明,几辆警车和应急救援车辆的顶灯在不断闪烁,将那片天空映照得一片诡谲。
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尘土的气息。
黄政下车,快步走向人群聚集的核心区域。
政法委书记丘云、在现场负责指挥部日常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李琳、常委副县长连桥、城关镇党委书记王雪斌等几位核心班子成员已经先期到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担忧。
现场已经被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一些民警正在维持秩序,劝阻试图靠近围观的人员。
公安局副局长何飞羽正带着几名技术民警和聘请的爆破安全专家,在一个新炸出来的、冒着缕缕青烟的巨大土坑边缘忙碌着,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坑底和四周不断扫视。
先一步到达、正在协调全局的公安局长郑大力看到黄政,立刻从警戒线内小跑出来,他额头见汗,神色严峻:“县长,您来了!”
黄政表情冷肃,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抛出:
“郑局长,现场情况怎么样?最关键的,有没有人员伤亡?!事故发生的原因初步判断是什么?!”
郑大力深吸一口气,快速汇报:“县长,根据目前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以及现场各个施工队负责人的紧急清点核对,到目前为止,幸运的是,未发现人员伤亡报告!”
听到“无人伤亡”这四个字,黄政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稍稍落下半分,但这半分轻松瞬间又被更大的疑虑所取代。
如此威力的爆炸,无人伤亡,是万幸,但也显得……有些过于“巧合”。
郑大力继续解释道:
(“事故发生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这个时间点,工人们基本都已经吃完晚饭,回到了离爆破点有相当一段距离的临时板房宿舍休息。
爆炸点位于正在平整的3号山头,周围没有常住居民,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关于原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确定,“初步询问当时负责爆破作业的工组,他们反映,可能是下午进行爆破作业时。
有工人粗心大意,未能及时发现有一个炮眼发生了‘延迟爆炸’,留下了隐患,直到晚上才突然引爆。”)
(“‘延迟爆炸’?”黄政的眉头紧紧锁起,目光锐利如刀,直射郑大力,“为什么会发生延迟?
是爆破线路连接出了问题?
是使用的炸药本身存在质量问题?还是起爆装置有缺陷?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因素?”)
郑大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
(“县长,这个……因为爆炸已经发生,现场破坏严重,所有的证据,包括未爆的炸药、导线、雷管等等,都已经在爆炸中化为乌有,或者被深深掩埋。
目前……目前没有任何实物证据能够证明具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工组方面的说法,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就在这时,何飞羽也从那个巨大的炸坑边缘走了过来,他戴着白手套,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脸上带着排查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专注:
(“县长,李书记,郑局。我们和技术专家已经对炸坑内部及周边区域进行了初步的生命体征探测和仔细搜索。
可以确认,爆炸发生时,坑内及紧邻区域确实没有人员活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黄政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凝重丝毫未减。
无人伤亡是天大的好事,但这场发生在敏感时期、原因蹊跷的爆炸,其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警戒线,望向那片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山体,又缓缓扫过周围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还在建设中的园区轮廓。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虑,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语气沉稳地开始布置工作,既是在安排后续,也是在统一在场干部的口径:
(“好!既然确认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事故原因必须一查到底!郑局长,何局长,你们立刻组织力量,彻查此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李琳、丘云等人,仿佛在强调某个重点,
“特别是要查清楚,下午负责‘听响’(确认爆破完全结束)的人是谁?
他的工作流程是否规范到位!还有,爆破使用的导线,在出库后、使用前,有没有可能受潮?
我怀疑,问题很可能就出在导线上,比如受潮导致电阻变化,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延迟!”)
旁边一位被请来的爆破专家闻言,扶了扶眼镜,谨慎地补充道:
(“黄县长,按照严格的操作规程,所有的爆破导线在出仓库前,都会进行统一的通路电阻测试,合格后才能送往工地。
除非……是在运送到工地后,在连接起爆之前,被人为或者意外地弄湿了,比如沾了水或者处于极度潮湿环境,那确实有可能影响起爆时间,甚至造成哑炮或延迟。”)
就在专家话音刚落之际,远处公路尽头,几盏雪亮的大灯由远及近,速度很快,明显是朝着工地而来。
政法委书记丘云眯着眼看了看,凑近黄政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县长,看这车灯……可能是李万山书记他们来了。消息传得真快!”
黄政心思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杜珑的警告、王明柱的虎视眈眈、李万山的迫不及待、还有这起蹊跷的爆炸……
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起来!绝不能让他们抓住“安全生产责任事故”这个把柄大做文章!
他立刻转向郑大力和何飞羽,语速极快但清晰地低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郑局长,何局长!听着,立刻按我说的做:
对外统一口径——这不是事故!这是工业园区指挥部为了科学评估新批次炸药的威力和爆破影响范围。
特意安排在夜间进行的‘爆破试验’!
是为了收集数据,优化施工方案!明白吗?”)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何飞羽,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冷厉:
(“飞羽,你亲自带两个绝对可靠的人,立刻、马上,去把下午那个负责‘听响’的工人给我秘密控制起来!
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知道他今天下午到底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要快!”)
郑大力和何飞羽都是跟了黄政许久的心腹,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和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低声应道:“明白!”随即转身,快步离开,分头行动。
他们离开还不到两分钟,那两辆轿车便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警戒线外围。
车门猛地打开,李万山人未到,那带着质问和急切追责意味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搞的?!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安全生产的红线都敢触碰?!当时是谁在现场负责的?!
必须严肃追究责任!这是拿工人的生命开玩笑!”)
紧接着,王明柱也从后面那辆车上沉稳地迈步下来,他脸上表情异常严肃,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黄政身上,语气带着上级领导特有的威压和关切:
(“万山书记说得对!安全生产,绝不能停留在口号上,要实实在在落实到每一个环节!
拿工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是绝对不允许的!黄政县长,事故原因查明了没有?
有没有人员伤亡?这起事件,性质非常严重,必须严肃处理!”)
面对两人的咄咄逼问,以及周围瞬间聚焦过来的各种目光。
黄政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了一种略带歉意又带着几分“工作汇报”意味的笑容,他上前两步,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公事:
(“哎呀!王市长,李书记!怎么把您二位给惊动了?罪过,罪过!”
他先拱手致歉,随即解释道:
“本来呢,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想向王市长您汇报这个情况的。
可您体恤我们辛苦,让我们早点休息,我这……就没找到机会提前汇报,还请您见谅!”)
他话锋一转,伸手指了指那个还在冒烟的炸坑,语气变得“专业”起来:
(“是这么回事!今天啊,我们工业园区指挥部新进了一批性能更好的炸药。
为了精准评估其爆破威力和有效的安全扩散范围,优化后续的爆破方案。
指挥部就特意安排在了今天晚上,工人们都休息了,场地空旷,进行一次小范围的‘夜间爆破试验’。”)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摊了摊手:
(“这不,为了确保试验的规范和安全,我们还特意请了县公安局的同志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做個见证。
顺便也一起‘听听响’,感受一下新炸药的威力。
您还别说,这新炸药的威力是真不小!连我站在警戒圈外面,都觉得脚底板被震得发麻!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动静太大了,竟然把您二位领导给‘震’醒了!
哈哈哈,实在是我们的工作考虑不周,打扰领导休息了,抱歉,实在抱歉!”)
他这一番连消带打,合情合理的解释,配上那毫无破绽的笑容。
瞬间将一场可能被定性为“严重安全生产责任事故”的危机,扭转成了“为了科学施工而进行的正常试验”。
李万山直接被这番说辞噎得满脸通红,指着黄政,“你……你……我……!”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王明柱眼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看了黄政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恼怒,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心中暗骂黄政狡猾如狐,反应如此之快,借口找得天衣无缝。
在这种“合理解释”面前,他如果还要强行追究“事故”责任,反而显得自己这个市长不近情理、不懂业务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理解”笑容,摆了摆手,语气干涩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在进行科学试验啊。
那……那也要注意安全,把握好尺度。你们……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黄政一眼,转身就朝自己的座驾走去,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和狼狈。
黄政脸上笑容不变,朝着王明柱和李万山的背影热情地挥了挥手,声音洪亮:
“王市长您慢走!李书记,您也一路走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带着一丝戏谑,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强势。
李万山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辆车,黄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他转过身,对身边的李琳、丘云等人低声说道:
(“通知下去,今晚参与现场处置的所有人,口径必须统一!
另外,告诉何飞羽,我要尽快见到那个‘听响’的人!”)
夜空下,工业园区巨大的炸坑如同一个黑色的伤口,而围绕着它展开的暗战,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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