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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烽火追忆 阳字惊心


江海涛的家是几间依山而建的一层红砖瓦房,虽然简朴,但院落宽敞整洁。

六月的山区午后,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

众人便在这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围坐下來,中间摆着一张旧方桌,上面放着粗瓷茶壶和几个杯子,充满了农家特有的质朴气息。

夏林和夏铁从越野车后备箱里提下大包小包的礼品,有适合老人的营养品、糕点,也有米面粮油等实惠物品,在院子角落堆了一小堆。

江海涛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深知奶奶平日的为人处世原则,最反感晚辈收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领导干部的。

他下意识地就想提起这些东西塞回车里。

“海涛!放下!”黄政眼一瞪,语气不容置疑,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老夫人补补身子,是我们晚辈的一点心意。”

江海涛讪讪地停下手,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奶奶。

他知道,在这个家,最终拍板的还是这位看似瘦小却极有主见的老人。

出乎江海涛的意料,江老夫人看着那堆礼品,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欣慰而豁达的笑容,她朝江海涛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却带着看透世事的通透:

(“乖孙,收下吧。

这不仅仅是黄县长对我这个老婆子的心意,更是他,是现在的政府,对那些长眠在山里的战友们的一份心意,一份记挂。

东西有价,情义无价。小黄县长,你说,老婆子我这话,说得在不在理?”)

黄政闻言,心中肃然起敬,连忙欠身道:

(“老夫人,您说得太对了!我们今天的安定生活,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我们做再多,也无法报答他们的恩情于万一。

这点东西,微不足道,只是表达我们从未忘记,也永不敢忘!”)

这时,江海涛的爱人,一位看起来同样朴实勤快的农村妇女,端着刚沏好的热茶和一盘子炒花生、瓜子走了出来,有些拘谨地放在桌上:

“黄县长,萧书记,陆部长,周部长,丘书记,请喝茶。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些自己种自己炒的,别嫌弃。”

黄政连忙招呼:“嫂子,别忙活了,快坐下一起说说话。”

海涛夫人腼腆地笑了笑,搓了搓围裙:“我就不坐了,还得赶着去给孩子们上课呢,再晚就迟到了。”

“噢?嫂子你是老师?”黄政有些意外,关切地问道。

海涛夫人点点头,语气平和:

(“黄县长,见笑了,我就是个民办老师。

16岁初中毕业那会儿,村里缺老师,娃娃们没人教,我就去了,这一教,就教到了现在。”)

坐在黄政旁边的宣传部部长陆小洁,因为曾分管过教育,对这方面政策特别敏感,她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追问道:

“嫂子,你16岁开始教书?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教了多少年了吗?”

海涛夫人坦然回答:“陆部长,这有什么不能问的。我今年39了,比我们家海涛还大一岁呢。”

(“39岁,教了23年……”陆小洁快速心算,眉头微微蹙起,她看向海涛夫人,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职业性的严谨,

“嫂子,按照政策,我记得前几年县里就颁布过规定,教龄满20年以上的民办或代课老师,只要没有违法违规记录,

并且通过函授进修取得了中专及以上毕业证的,是可以无条件转为公办教师的。

你是没有去进修吗?”)

海涛夫人连忙摆手:“不是的,陆部长。进修证我很早就拿到了,是省师范学校的函授中专文凭。”

陆小洁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噢……是这样。嫂子,那你先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孩子们。”

她心里已经隐隐感觉这里面可能存在问题。

等海涛夫人匆匆离开后,一直仔细听着对话的黄政,脸色沉静下来,他转头看向陆小洁,目光锐利:

“陆部长,怎么回事?这个政策我看过你们当初县政府党组会确实是讨论通过的。”

陆小洁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汇报道:

(“黄县长,没错。我当初分管教育时,为了稳定偏远乡村教师队伍,鼓励那些长期扎根基层的民办教师,确实推动出台了这项政策。

符合条件的老师并不多,所以执行起来应该很清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海涛镇长爱人这样完全符合条件的情况,却没有转正……这里面,恐怕需要查一查。

我回去后立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黄政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提高声音喊道:“晓峰!”

一直安静站在院门附近待命的秘书谭晓峰立刻小跑过来:“县长,您吩咐。”

黄政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冷意:

(“你立刻打电话,通知分管教育的曾瑞丽副县长,让她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立即亲自带队去县教育局!

给我彻底调查清楚最近这几年,全县所有民办、代课教师的转正情况!

两个重点:

第一,所有已经转正的,逐一审核是否符合当时的政策条件;

第二,所有符合条件但没有转正的,比如帽子岭谷阳海涛镇长的爱人这种情况,必须一个一个列出名单,写明具体原因!

我要看到最详细的报告!”)

“好的,县长,我马上联系曾县长!”谭晓峰感受到黄政话里的怒意,不敢怠慢,立刻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纪委书记余暨辉适时开口,声音沉稳:

(“黄县长,教育系统的风气问题不容小觑。

是否需要我们纪委派一名同志,跟随曾县长一同前去,协助调查,确保过程的公正和深入?”)

黄政略一沉吟,点头同意:

(“行!萧书记,你安排一个得力可靠的同志过去,协助曾县长。

记住,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必须把真相给我挖出来!

绝不能让扎根山区、奉献了青春的教育工作者寒心!”)

在整个过程中,江老夫人始终安静地坐在她的藤椅上,脸上带着那种历经沧桑后的平和笑容,默默地看着黄政雷厉风行地处理这件事。

她不惊奇,也不插嘴,眼神深邃,仿佛早已看惯了世间的种种。

黄政处理完这件事,转向江老夫人,脸上带着歉意:“老夫人,让您见笑了。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和失误,对不起那些默默奉献的老师。”

江老夫人缓缓摆了摆手,目光慈祥地看着黄政,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赞许和肯定:

(“小黄县长,你很好。处事果决,心系百姓,有大将之风,更有仁爱之心。

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她顿了顿,主动将话题引回正轨,“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今天带着这么多县里的领导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不是为了听这些家长里短。

你是为了山里那些战壕,为了几十年前那场仗来的吧?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这脑子还记得的,都告诉你。”)

黄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敬意,他坐直身体,态度更加恭敬:

(“先谢谢老夫人深明大义!那我们就麻烦您老人家,仔细回忆一下当年帽子岭那场游击战的前前后后,越详细越好。

这对我们隆海县现在,甚至对未来,都非常非常重要。”)

江老夫人(楚秀灵)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蔚蓝的天空和远处连绵的群山,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太久了……好多事,就像蒙了一层雾,有些记不全了,有些,却像刻在骨头上,忘不掉……”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感,缓缓流淌开来,“从哪里讲起呢?就从我自己吧……”

(“我本名叫楚秀灵,我不是隆海本地人,我家在江北。

12岁那年,鬼子打来了,家里人都没了,我就跟着一支路过我们那的队伍走了,成了一个小兵。

跟着队伍到处转战,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太多牺牲……”)

(“大概是我14岁那年夏天,我们队长接到上级紧急命令。

要求我们在帽子岭一带摆开阵势,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从桂明方向开往清源的一股鬼子和伪军。

为清源地区的主力部队和大批群众转移,赢得宝贵的时间。那一仗,打得太惨了……”

老人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了泪光。

“我们在山上挖战壕,修工事,凭着地形优势,硬是顶了敌人整整半个月!

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最后,真的是弹尽粮绝……很多战士,是饿着肚子,端着刺刀,在战壕里跟冲上来的敌人拼命……

我那时候年纪小,主要是负责照顾伤员,传递消息。

看着熟悉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去,心里像刀割一样……”

“我记得,最后那几天,连盐都没有了,伤员伤口恶化得快。

我就想着,偷偷摸下山,到最近的村子里,看能不能弄点盐回来……”

老人的眼泪终于滑过深深的皱纹,滴落下来。

“可我……我回来晚了……等我好不容易躲过敌人的哨卡,再摸回山上时……静悄悄的!

太静了……战壕里,山坡上……到处都是牺牲的战友……都没了,兄弟们……都没了啊……”)

说到这里,江老夫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她用粗糙的手背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些情绪。

(“我当时腿都软了,趴在草丛里,想哭,又不敢出声……

就在那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要不是他,我当时可能就……也没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老人这血泪交织的回忆深深震撼,心情无比沉重。

谭晓峰手中的笔飞快地记录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等老人的情绪稍微平复,黄政才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问道:

“老夫人,那您还记得,您当时所在部队的番号吗?或者,主要指挥员的名字?”

江老夫人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本来……是记得的。可是后来,那场大运动来了……

有人揭发,说我们是假冒的,是土匪……那些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队旗、证件、还有我偷偷藏起来的几份文件……

都被搜出来,当着我的面……烧了……啥都没了,啥证据都没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悲凉。

黄政心中叹息,那个疯狂的年代,湮没了多少英雄的证明。

他继续引导,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之一:

“老夫人,那……那个当时捂住您的嘴,救了您的人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人,江老夫人脸上悲伤的神色渐渐被一种温暖而复杂的情感取代,嘴角甚至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少女般的羞涩和历经风雨后的笃定:

(“他呀……他后来,就成了我的老伴,就是海涛的爷爷。他就是这帽子岭土生土长的人,叫江水生。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胆子也大,听到山上打了半个月的仗,心里好奇,也想着能不能捡到条枪什么的,就偷偷摸上了山。

没想到,枪没捡到,却把我给‘捡’下来了……那一年,我才刚满14岁……后来,形势缓和了些,我就留在了这里,再后来……就嫁给他了……”)

一段烽火岁月中偶然又必然的姻缘,在老人平淡的叙述中,显得如此动人。

众人仿佛看到了那个胆大的山村青年,和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兵,在尸山血海之后,相濡以沫,共同走完余生的画面。

谭晓峰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切。

黄政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可能与武装部那本日记直接相关的名字:

“老夫人,那……您知不知道一个叫……江阳的人?”

听到“江阳”这个名字,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江老夫人(楚秀灵)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原本有些迷离的目光瞬间凝聚,猛地转头看向黄政,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唇微微哆嗦着:

“江阳?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他……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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