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师姐的梦里,全是我的锅巴!
三物沉入灵泉。
唐小糖的软枕散出淡淡药香;
柳清浅的青丝在水中缓缓舒展,如一缕不甘沉寂的记忆;
而那半块锅巴,边缘还残留着细小的牙印,在接触到泉水的瞬间,竟泛起一圈温润的金芒。
“情念为引,执念为锁......”林川低声呢喃,像是在重复某种古老咒语。
‘构建‘情感锚点’完成。
’税务小蜜的声音响起,少了几分机械,多了几分凝重,‘目标梦境已被‘执念丝线’封锁,外部意识强行侵入将引发神魂撕裂。
建议采用‘惰性渗透’模式,以最无害、最熟悉的意象切入。’
林川睁开眼,嘴角微扬:“那就......让她梦见我吃饭。”
影眠奴四号跪伏于侧,黑袍如影,低声道:
“宿主,药尘子已在她识海布下‘醒神散’结界,梦境由他主导。她的每一个念头都被监控,稍有偏离‘勤修苦行’之道,便会立刻惊醒。”
“哦?”林川懒洋洋地靠回懒云座,抬手打了个哈欠,“那正好。谁会防备一个吃饭的人?”
话音未落,梦魇蝶振翅而起,通体漆黑如墨,双翼轻颤间竟不发出丝毫声响。
它俯冲而下,没入灵泉,化作一缕黑雾,顺着地脉悄然游走,如同夜风穿隙,无声无息地潜入丹心堂地底阵眼。
此刻,丹心堂深处。
柳清浅倚在冰冷的玉榻上,指尖发颤。
药尘子站在她面前,手中丹瓶轻晃,一粒猩红药丸滚落掌心。
“这是第九味‘醒神散’。”老者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服下它,你便不会再被杂念侵扰。从此心如止水,志比金坚,不负丹心堂圣女之名。”
她想摇头,可身体已不受控制。
药香入鼻,神魂恍惚,意识如坠深渊。
就在她即将昏睡的刹那,天裂了。
不是真正的天,而是她梦境的穹顶,轰然崩开一道裂缝。
没有雷鸣,没有风暴,只有一片焦土无边无际地铺展,枯草如灰,风带死气。
四周跪满了修士,一个个头垂至胸,昏睡不醒。
天空忽然传来“噼啪”声响,抬头望去,竟是漫天金色锅巴,如雨般簌簌落下,热腾腾,香气扑鼻。
“荒唐!”柳清浅怒喝,声音在空旷中回荡,“都给我醒过来!你们这是堕落!是亵渎修行!”
她抬手欲召灵火焚尽这怪象,可就在这时,“啪。”一块锅巴不偏不倚,砸中她额头。
没有疼痛,反而一股暖流顺着眉心滑下,渗入四肢百骸。
那味道......焦香中带着一丝甜腻,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
是昨晚,她偷偷从林川灶台边捡起的那块“糊饭”。
她猛地后退一步,咬牙:“幻象!全是幻象!”
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
她看着地上那块锅巴,金黄酥脆,边缘微卷。
她伸手,颤抖着拾起,放到嘴边。
咬下去的瞬间,世界安静了。
不是寂静,而是一种久违的、被温柔包裹的安宁。
她竟然......笑了。
笑声很轻,像是从三十年前那个还没学会皱眉的小女孩嘴里传出的。
就在这时,一阵风拂过。
不是梦里的风,而是带着懒洋洋气息的风,像夏日午后穿过竹林的那一缕,不疾不徐,却能吹散所有沉重。
林川的身影悄然浮现,一身粗布短打,手里还捧着个破碗,正慢悠悠地啃着锅巴。
“味道还行?”他问,眼睛都没抬。
柳清浅猛然惊醒,怒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梦!”
“梦又不是你家开的。”林川耸肩,一屁股坐在焦土上,“再说了,你梦里下锅巴雨,我不来蹭点吃的,岂不是辜负天意?”
她气得发抖:“你懂什么!这些人昏睡不醒,是修行堕落之兆!我必须唤醒他们!”
“哦。”林川点点头,把最后一口锅巴塞进嘴里,含糊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是不想醒,是......太累了。”
话音落下,梦境微微震颤。
林川的身影开始游走,像一缕无法捕捉的风。
他穿过跪地的修士群,掠过荒芜的原野,最终停在一处破旧丹房前。
门开了。
年幼的柳清浅跪在炉前,膝盖下垫着硬石,小脸苍白。
窗外,同门少年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她盯着那群身影看了很久,才低头继续翻动药典,可眼角有泪滑落,迅速被袖子抹去。
林川站在门外,静静看着。
下一幕,她趴在药炉上睡着了,鬓角汗湿。
药尘子破门而入,一掌拍在她肩上。
“懒人不配行医!醒过来!”
她惊醒,手抖得打翻药盏。
林川的手缓缓握紧。
“你早就想歇了,是不是?”他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整个梦境低语,“从没人问你累不累,只问你够不够勤。可人不是丹炉,烧久了,也会裂的。”
梦境剧烈波动,黑色丝线自虚空中蔓延而出,如荆棘般缠绕而来,每一根都刻着“勤修不怠”“丹心济世”的铭文。
药尘子的声音滚滚而至:“清浅!莫被惰意腐蚀!速速斩断此念!”
可就在黑线即将绞杀林川意识的瞬间,一道苍老身影悄然浮现。
痴线婆婆站在梦隙之间,手中银剪轻闪,剪断一根红线。
“孩子,”她低语,目光穿透梦境,“命线太紧,会断的。”
黑线崩裂,梦境骤然安静。
林川站在原地,看着柳清浅怔然低头,望着自己双手,仿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双手,也曾渴望休息。
而在她心口深处,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悄然浮现,无声翻涌,似有无数低语从中溢出:
那是三十年来,被压抑的疲惫,被否定的委屈,被磨灭的梦。
梦魇蝶的虚影,已悄然逼近。
梦魇蝶振翅扑出,如一道撕裂夜幕的黑电,直冲柳清浅心口那团翻涌不息的黑雾。
那雾中藏着三十年的压抑,是寒冬子时独自翻药典的颤抖,是炼废一炉丹后被当众掌掴的羞辱,是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你要替我活成丹心堂的脊梁”时,她只能点头却哭不出声的窒息。
蝶群触碰到黑雾的瞬间,仿佛触到了沸腾的怨渊。
无数低语咆哮而出:“懒惰者,不配为人!”“懈怠者,当堕心狱!”可梦魇蝶不退反进,双翼张开,竟如一张温柔的网,将那团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尽数裹入。
吸食。
没有血腥,没有嘶吼,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自梦境深处传来。
刹那间,蝶翼开始蜕变。
漆黑如墨的羽面泛起微光,像是晨曦穿透乌云,金芒由点及线,迅速蔓延。
一只、两只......成百上千只梦魇蝶在空中盘旋,羽翼流转着温润金辉,宛如星辰坠落凡尘——它们不再是吞噬悔恨的恶灵,而是承载解脱的还愿蝶。
林川站在焦土之上,望着这一幕,眉心微动。
他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块锅巴,边缘焦脆,中心微糯,是他昨夜特意用懒云炉温火慢焙的“返魂引子”。
他走上前,递到柳清浅面前,声音懒散,却带着不容闪避的认真:
“你母亲让你毁了她,可你母亲......也想你睡一觉。”
风停了。
梦境凝滞。
柳清浅怔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她看着那块锅巴,仿佛看见母亲年轻时蹲在灶台边,偷偷塞给她一块烤糊的米饭,笑着说:
“丫头,累了就歇会儿,天塌了也等明儿再扛。”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还愿蝶群轻颤,一只最靠近她的蝶振翅飞来,将那滴泪轻轻裹住,凝成一颗剔透的光珠,如露如星,缓缓没入她心口。
嗡!
仿佛有一根绷了三十年的弦,终于断了。
不是崩裂,而是松脱。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席卷全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第一次真正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一声极细微的脆响。
她胸前那枚寒心玉佩,素来冰寒刺骨、镇压神魂的至寒灵器,竟裂开一道细纹。
裂痕如蛛网蔓延,透出一丝极淡的暖意。
现实中的丹心堂玉榻上,柳清浅猛然睁眼,一口黑血喷出,染红了素白衣襟。
她剧烈喘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药尘子勃然变色,手中丹瓶“啪”地摔碎,猩红药丸滚落一地。
他怒视虚空,仿佛能穿透梦境:“你竟敢在梦里堕落!以惰意侵染圣女心志!”
柳清浅缓缓坐起,抬手抹去唇边血迹,目光直视这位执掌丹心堂三十余年的长老,声音轻,却如刀割霜:
“我娘若在,也不会让我......当一辈子药奴。”
话音落下,床边地面微微震动。
小药炉·吱吱从地缝中滚出,炉盖轻跳,一朵由懒气凝成的火莲自炉口喷涌而出,悬浮于她头顶,焰光摇曳,竟隐隐形成一个“安”字。
‘‘还愿蝶’净化成功。’
税务小蜜的声音在林川识海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度,‘柳清浅‘执念抗性’下降60%,潜意识已对‘懒源共鸣’开放。
建议:立即执行‘锅巴投喂计划’,巩固疗愈成果。’
洞府内,林川靠在懒云座上,咧嘴一笑,顺手从灵田摘了把新熟的懒香稻,扔进自动翻炒的丹锅:“该让她......尝尝正宗锅巴了。”
坛仙虚影浮现于洞府上空,凝视着那片金蝶飞舞的梦境残痕,低语如谶:
‘下一程,以梦为引,以懒为药,治心病,胜千丹......’
而在丹心堂最深处,无人踏足的祭坛之上,药尘子立于幽光阵中,手中捧起一尊刻满禁咒的玉鼎。
十七具走火入魔、神魂溃散的弟子残魂在鼎中哀鸣,扭曲如烟。
他眼中无悲无悯,唯有一片冷酷的狂热。
指尖燃起青焰,他低声狞笑:
“以惰为祭,炼‘勤劫丹’,让天下懒修,尽数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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