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他对不起她曾表现出来的善意
傅司宸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睛。
“知道了。”顿了下，他又睁开眼，“让温婧明天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是！”
龚良刚要转身离开，傅司宸略显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去隔壁……把秦寒枫叫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眼下带着青黑的男人轻轻推门而入，在病床前几步处站定，声音低微：“傅总。”
傅司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和傅雪岚离婚吧。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会有事。”
秦寒枫猛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我都知道了。”傅司宸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痛楚，“乐乐……伤成那样。那不是意外，任何一个母亲，都做不出那种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沉沉的疲惫与决断。
即使傅雪岚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有些底线，也容不得触碰。
他看着秦寒枫，目光如沉静的寒潭：“我的要求，你可以带着乐乐一起走，傅家会负责你们父子今后的一切。”
他顿了顿，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
“只有一个要求……”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从今往后，彻底消失在傅雪岚的世界里。无论她未来如何，不准回头，不准心软，更不准……以任何形式，再见她。”
他的目光锁定秦寒枫骤然收缩的瞳孔：“做不到，现在就出去。”
“做得到！”秦寒枫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栗与急迫。
他早已恨不得与傅雪岚一刀两断，从前不过是畏惧傅家的威势不敢反抗。
如今傅司宸亲自抛来橄榄枝，他简直求之不得。
傅司宸微微颔首，旋即问起关键：“乐乐情况到底如何？”若只是平常的皮外伤，何至于住院这么久？
秦寒枫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声音发涩：“医生……医生说，他的内脏有损伤，是……是长期遭受外力冲击导致的。恢复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傅司宸的手蓦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骨节因用力而泛白。病房里只余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那声音此刻听来却冰冷刺耳。
“长期……外力冲击？”他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砂石。
眼前仿佛能看见那个怯生生叫他“舅舅”的小小身影。
一股混杂着震怒、痛心与无尽悔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他竟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在他傅家的屋檐下！
“她……”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经常这样对乐乐？”
秦寒枫颓然地垂下头，肩膀塌陷下去，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他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哽咽：“是我没用……护不住他……”
“够了。”傅司宸打断他，那声音里的寒意让一旁的龚良都心头一凛。
他看向龚良，眼神锐利如刀：“所有证据都保留，后续以虐待儿童罪，实名举报傅雪岚。所有医疗记录，伤情鉴定，全部移交警方。”
“傅总！”秦寒枫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他没想到会直接走到这一步。
“你怕了？”傅司宸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沉痛的了然，“现在怕，已经晚了。乐乐受的每一分苦，都需要一个交代。这不是家事，是犯罪。”
他重新靠回枕头，疲惫如潮水般涌上，但声音里的决心却寸步不让：
“龚良，申请禁止傅雪岚靠近的人身安全保护令。离婚协议，按最有利于秦先生和乐乐的条款拟，傅雪岚名下所有能动用的资产，优先划为乐子的医疗费和抚养基金。她若不同意……”
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已是属于傅氏当家人的绝对冷酷：“就告诉她，如果不想让A国那边知道她更多‘精彩事迹’，最好签字。她，没得选。”
他布置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秦寒枫。
“你现在的任务，是当好一个父亲。”他的语气稍缓，却依旧沉重，“陪着乐乐，让他好起来。其他的，傅家来处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这间病房里的决定，即将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傅家乃至更远的地方，荡开无法预料的涟漪。
而远在A国的傅雪岚，此刻正对着梳妆镜，精心描绘着唇线，盘算着如何利用秦寒枫和乐乐，在林怡梦的计划里再添一把火。
她对即将降临的，来自血脉至亲的雷霆清算，毫无察觉。
傅司宸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暮色上，胸口那股沉郁的钝痛，忽然被一丝更尖锐的愧疚刺穿。
他想起来了。
不久以前，温婧还对乐乐表现了额外的关注，他还只当是她试图接近他的手段。
如今这迟来的“留意”，却伴随着孩子触目惊心的伤情报告。她其实早已察觉，甚至用行动来提醒，而他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一种混合着悔恨与自厌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他对不起乐乐，更对不起……温婧那份被他忽略的善意与清醒。
“龚良，”他声音沙哑地补充，“找到最好的儿科和心理创伤专家，不计代价。乐乐的治疗和康复，必须是最高规格。”
他要弥补，不仅仅是对乐乐，更是对过去那个疏忽、傲慢、辜负了太多人真心的自己。
窗外的灯火倒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仿佛也点燃了某种沉寂已久的决心。
有些错误，一旦意识到，就必须用全力去纠正。
有些值得的人，一旦辜负过，就需用余生去偿还……或守护。
另一边，温婧一行抵达了新家。
推开门，温暖明亮的光晕便流淌出来。王婶已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花香，全然不见搬家的凌乱。
波波摇着尾巴迎上来。它身上被火燎过的卷毛已被精心修剪，成了一身清爽利落的短毛，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小雨起初没认出来，看着凑到脚边蹭来蹭去的小狗，歪着头问：“你是谁呀？”
温婧心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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