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听到了那些话
第一百零三章 他听到了那些话
宁宛没听清楚他的话。
她皱眉:“什么?”
宁宛看出周时妄的情绪不太对劲,他喝了酒,看起来身体跟精神双重不稳。
宁宛不想跟他过多牵扯。
只说:“你要是……”
但她话没说完。
听到周时妄抬眼看她,一双眼睛通红,隐约闪着泪意。
他固执的、重复了一遍:“当年给我捐肾,你后悔了吗?”
宁宛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时妄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宁宛沉默下来,看着周时妄。
但她的沉默,已经有了答案。
周时妄偏头看过去,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
“我知道的,你后悔了。”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周时妄,根本不会问这句话。
哪怕他知道,可有些事情,他也不会上赶着自取其辱。
可是今夜他喝了酒。
他好像什么都有,那样的意得志满。
但意识到明天醒来,就跟宁宛彻底脱离了关系。
周时妄忽然觉得。
他好像一无所有了。
这会儿,他注视着她,鼻尖也通红,声音很轻:“那天在门外,我听到了。”
上次吴琳言过去找茬,周时妄急匆匆的去找宁宛。
甚至为此不惜晾着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方,但是他匆忙过去时,听到了宁宛的话。
“让周时妄把肾挖出来,还给我。”
有那么一瞬,周时妄如遭雷击。
他甚至不敢深想。
可是这句话却在之后的日日夜夜,像是一把尖刀。
插在了他心口。
在无数个夜晚,将他捅的鲜血淋漓。
宁宛话里满是厌恶,每个声调都带着恶心。
他也才明白。
原来这些年,不止是他后悔了。
宁宛也一样。
当年那个一心为他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现在的宁宛,已经不在乎他了。
只是周时妄自欺欺人,不肯承认。
周时妄呼吸不稳,语气里带着点细微的委屈。
他是高傲的,别扭的,许多时候,都是宁宛在小心翼翼的哄着他。
可是现在。
宁宛不会哄了。
她只是漠然的看着周时妄,一字一顿。
“对。”
她说:“我后悔了,周时妄。”
如果重回过去,她一定不会给周时妄捐肾。
“你为什么没有死在七年前?”
如果周时妄死在那年,那么他在宁宛的心里,永远都是月亮高悬。
可是他活了下来。
用宁宛的肾活了下来。
而活下来的周时妄,变得傲慢多疑,面目可憎。
他让记忆里的周时妄模糊了面容,再想起他的时候,全都是恶劣。
好像最爱她的周时妄,已经死在了手术台上。
活下来的这个,他不是周时妄,而是一个恶灵,只是附身在了周时妄的身上。
也导致宁宛后来的日子,全都是风雨满身。
宁宛毫不犹豫的话。
也让周时妄心口一痛。
像是有什么从他的身躯里,彻底抽离。
他呼吸粗重,重重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跟宁宛道歉:“对不起,我明天会准时去民政局,跟你……”
周时妄踉跄着,摇摇晃晃的想走。
却在抬脚那一瞬,猛地吐出一口血。
然后,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宁宛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
她木然的看着周时妄摔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如纸。
地上殷红一片血,血腥味儿重,铁锈似的,让宁宛心跳都空了一拍。
她两脚像是生了根。
又急急忙忙去扶周时妄。
可在触碰到他的身躯,宁宛的第一反应是……
如果自己今晚就这么任由周时妄躺在这里,他会不会真的死掉?
宁宛像是分成了两个人格。
一个在说:“救他干什么,让他死了干净。”
另一个说:“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宁宛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再次飘到了半空。
她以审判的目光,看着自己机械的拨打了120。
那样笨拙又急切的扶起来周时妄,试探着他的呼吸,确认他还活着。
才松懈了下去。
宁宛还要给自己开脱。
是的,周时妄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她的家门口,跟她对话之后。
楼道的监控拍到了一切,小区的监控也显示他来了自己这里。
如果周时妄死了,周家的怒火,她承担不起。
宁宛几乎是冷静的想,我只是有人性,也有权衡利弊。
可她浑身都在发抖。
宁宛怨恨的盯着周时妄,牙齿无意识的磕着。
她没有让周时妄进家门。
只是一直盯着电梯。
幸好,救护车来的很快。
一群人进来,将周时妄给抬到了救护车上。
宁宛还能沉静的跟医生阐述情况,包括周时妄曾经做过的手术,以及日常要吃的药物。
哪怕已经换肾七年了,他的日常还是要服用药物的。
有了她的话,医生再给他诊断情况,也轻松了许多。
唯一不轻松的是……
周时妄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袖子。
宁宛状态不算好,医生默认她是家属,让她跟着一起去医院。
跟医生解释情况的时候,她就坐在周时妄的身边。
周时妄还在昏迷着,但他的手指牢牢地攥着,像是溺水的人,在抓着一根浮木。
宁宛试图挣脱,听周时妄声音呢喃。
“……宛宛。”
宁宛猝不及防,掉了一滴泪。
周时妄是急性胃出血。
已经是深夜了,他被推进了手术室。
宁宛想给他的亲人打电话,但除了一个生病的爷爷、不作为的父母之外,宁宛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来管周时妄。
她沉默的坐在手术室外。
忽然想起七年前。
她也在坐在手术室外,盯着那一盏红灯。
生怕医生出来,会告诉他一个噩耗。
但周时妄福大命大。
他活了下来。
又好像死在了那年。
……
手术室灯光熄灭。
医生出来,跟宁宛说:“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宁宛回过神儿来,松了一口气。
她帮周时妄办了住院手续,等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周时妄躺在床上。
他还在睡着,急性胃出血,因为出血量止不住做的手术,这会儿看着整个人脆弱又无害。
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但宁宛知道,他是一把锋利的开刃刀。
能将人切割的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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