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再看一眼又怎么样呢？
顾九霄和叶桉甜蜜相拥，病房里响起欢呼。
没有人看到，江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就住在研究所附近的酒店里，步行过去也就几分钟。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一遍一遍席卷着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猛然一松，他只觉得全身无力，只想倒在一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瞬间便跌入沉睡。
梦里的他站在一片荒漠中，茫然四望，什么都看不到。
他拼命地跑，跑累了就走，然后再跑，似乎有没有人都不重要，重要就是，他不能站在原地，他要消耗掉身体里多余的能量。
梦很短，结束之后，他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他呼吸绵长，睫毛一动不动，睡得就像死过去一样。
醒来时，他盯着天花板发呆，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起身收拾行李。
医院那边已经请了太久的假，估计回去以后会被院长大骂一顿。
骂就骂吧，甚至开除他，他都可以接受。
为了叶桉，值了！
他按亮手机，二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来自顾九霄。
不用说，他打电话来一定是表达感谢的。
江洛不需要感谢，能为叶桉豁出去，做多少事，他都无怨无悔。
他订了机票，只等着时间差不多出发去机场。
没过一会儿，顾九霄发微信来，向他表示感谢的同时也郑重地道了歉。
他对江洛的不信任，给他造成了阻碍和困扰，不然叶桉可以早点儿醒过来。
微信很长，江洛没有耐心看完，只是回复了一个字【嗯】。
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坐上飞机之前去看叶桉一眼，可是走到门口时，他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再看一眼又怎么样呢？
他恐怕会舍不得走。
去机场的路上，健谈的司机一直在说话，即使江洛鲜少回应，他还是兴致勃勃。
他说他老婆刚刚生了一对双胞胎，他非常高兴，想分享给每一个人。
即使从江洛的位置，只能看到司机的后脑勺，可即使是后脑勺，也透着几乎满溢出来的幸福。
临下车时，江洛突然问：“结婚生子，你后悔过吗？”
“当然，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结婚是幸福的另一个起点，生孩子也是。”
“相爱”这两个字刺痛了江洛。
这辈子，他只爱叶桉一个人，可这份爱却是一辈子无法宣之于口。
所以，他已经作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偶尔能看到叶桉，看到她笑，看到她过得幸福圆满，他就知足了。
终于坐上飞机，他正准备关机，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同事打来的。
“江医生，不好了，叶依依病危！她妈妈坚持要你回来参与抢救！”
江洛苦笑：“我刚坐上飞机，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
“那我劝劝她吧。”
“好！”
叶依依前期的两次手术都非常成功，在江洛看来，如果恢复良好，是不用再做手术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危呢？
从私人感情的角度出发，他甚至不愿意看见叶依依。
就因为她是叶桉的死对头，是她第二人格被激发的源头之一。
可是医者仁心，既然叶依依成为他的病人，他就要负责到底。
哪怕中间曾经交给过别的医生，叶依依只能算是他曾经的病人，需要他的时候，他也责无旁贷。
下飞机时，他一眼便看到接机人群中的宋清瑶。
她双眼红肿，满眼焦急，几乎是跌跌撞撞奔向江洛。
“江医生，依依快死了！医生已经连下九道病危通知单了！”
医生不让她离开医院，说有可能还要签病危通知单。
可她想见到江洛，只有见到他，她心里才踏实。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医生已经打了很多次电话，她都没有接。
江洛和她一起赶到医院。
同事们看到他出现，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江洛一直跟进叶依依的治疗，对她的病情非常了解，而且他的医术实在精湛，不服不行。
他们和宋清瑶一样，都盼着他早点儿回来。
“送手术室吧。”
江洛在飞机上已经列好了手术时需要的所有药品和器械，来不及一一叮嘱，直接把单子塞给了旁边的同事。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起。
宋清瑶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
她和江媛较劲，和她争抢叶章旭，让自己的女儿叶依依光鲜亮丽，活成了尊贵的小公主。
可是江媛却迅速地衰老下去，还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亲人们早已和她断绝了关系，就因为她不光彩的身份。
她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一直坚信是江媛固执，不知好歹，一直霸占着叶太太的身份不放。
可能也就是最近一年，她身边的朋友纷纷开始信佛，越来越相信因果报应，耳濡目染之下，宋清瑶的观念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女儿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报应吗？
以前她不太确定，现在越来越确定。
江洛医生亲口说的，百分九十九不用做第三次手术。
女儿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很注意，没想到还是莫名其妙复发了。
医生查了很久都查不到原因。
万般皆是命，万般不由人。
宋清瑶终于彻底相信了这句话。
她开始在家里布置佛堂，每天念经，无非就是求神佛保佑她们母女俩一生顺遂，可是她跪得膝盖都长了茧子，香火钱不是知道花了多少，女儿还是病了。
一张张病危通知单递到她手里，像刀子割她的肉。
女儿死了，她该怎么活？
她要靠谁？
叶章旭是靠不住的，她早就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
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手术漫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才结束。
江洛累到几乎虚脱。
这次的手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中间好几次出现突发状况，叶依依全身的血几乎都换了一遍，止血的纱布摆了一地，密密麻麻。
宋清瑶几乎站不稳，一把拉住江洛的胳膊，还没开口，整个身体都开始往下坠。
“江医生，我女儿没事了吧？”
“命是保住了，只是双腿可能保不住了，只是可能。如果后期恢复得好，还是有可能站起来的……”
后面的话宋清瑶完全没听见，她只注意到“双腿保不住”，整个人差点儿昏倒。
她的女儿，就这么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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