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听不懂人话吗？
司俊伟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口水。
他哪里敢坐？
叶桉是他的小婶，是顾家人，他得罪了顾家，只有跪下磕头的份儿。
也怪他，怎么都不问问对方是谁就贸然答应回国呢？
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想面对也得硬着头皮面对。
他双腿发软，说话的声音都颤得不成样子：
“顾少爷，您要是想告我，我也只好认了！只是麻烦您善待我的老婆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看他声泪俱下的样子，顾景澈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轻捻了下手指，叩了几下桌面，淡淡地说：
“能唤醒我小婶的第二人格，你还蛮厉害的，业务能力是真不错啊！”
看司俊伟吓得全身发抖，他的声调又冷了几分：
“既然你这么大本事，那么能唤醒，是不是也能让第二人格永远陷入沉睡？”
他事先做了一些功课，略微了解一点儿，现在只是当面向司医生确认。
“第二人格和第一人格是共存的，他们共用一个大脑。”
“但是，在大脑所储存下的信息之间，存在了提取限制条件。只有当符合某些条件下时，某一种人格才会得以表现……”
心理医生的职业病犯了，司俊伟开始从头讲起理论。
顾景澈听了两句就不耐烦地打断：“我问你方法，听不懂人话是吧？”
“这个比较复杂，每个人情况不同，我得见了叶小姐……”
顾景澈气得一拳砸在餐桌上，吓得司俊伟扑通跪到了地板上，脸色煞白。
“你还想见她？你害她害得还不够苦吗？”
顾景澈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冷淡的脸上生生出现一道裂缝，愤怒的他浑身戾气，像是随时准备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他刚才还想着，见到司俊伟的第一眼就把他暴揍一顿。
这家伙几乎把叶桉彻底毁了。
可是他忍住了。
打他一顿有什么用？叶桉又不会立刻醒过来，变成原来的样子。
“顾少爷，我还保留着叶小姐的病历，就在我的心理诊所。如果你们已经为她找到了新的心理医生，那应该会有用！”
半个小时以后，顾景澈唤保镖进来，把司俊伟带到郊外的一片废弃工厂关起来。
先留着他，说不定后面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亲自去了趟司俊伟之前的心理诊所，取走了叶桉的病历，寄给远在Y国的小叔。
病历先到了江洛手里，他仔细看过之后才拿给艾伯特。
艾伯特翻看了一遍，陷入沉思。
“老师，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艾伯特沉默片刻才说：“之前这个心理医生真是个怪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怪不得他可以在短短一小时之内唤醒叶小姐的第二人格。”
“怎么说呢？用一句中国老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给猫系上铃铛的人一定可以解开，可他却完全相反，他系上铃铛，并且打了死结，谁都解不开！”
这也是他用最顶尖的方法催眠叶桉，却令她陷入昏迷的原因。
传统的方法用到了不传统的难题上，很多方法都行不通了。
他在理论的角度上做了大量分析，江洛在说给顾九霄听的时候特意讲得更通俗更简单了。
顾九霄听懂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那怎么办？”
江洛愣住了。
对呀，那怎么办？
艾伯特暂时拿不出更有效的办法，他的意思是，先等几天观察一下。
可是顾九霄心急如焚。
叶桉不睁眼，他的心都踏实不下来。
谁都知道，叶桉的昏迷和普通的昏迷不同，她的体内有两个人格正在对打，你死我活的那种。
可是她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呢？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
谁都说不好。
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只会耗尽人的耐心，变成绝望。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说不清沉默了多久，江洛突然哑着嗓子开口：“我来试试！”
顾九霄猛的抬起头，阴霾的眼底浮起一丝微光：“试什么？”
“用野路子试试能不能唤醒桉桉的第一人格！”
既然无法短时间内让第二人格沉睡，强行唤醒第一人格，起码先让桉桉回来主宰身体。
如果她能回来，哪怕时间再短暂，说不定以她的聪明，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多试几种。
“万一成功了呢？”
江洛握紧指尖，说话很用力。
他也很紧张，他也没有把握。
甚至，他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万一失败了，桉桉的主人格有没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点儿都不敢。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老师艾伯特时，艾伯特先是震惊，然后是质疑。
“这恐怕不行！”
“老师，让我试一下吧！主人格一直被压制，只会越来越危险……”
艾伯特考虑了很久才艰难地点点头。
这是他职业生涯几十年以来碰到的最特殊的病人，对他说是巨大的挑战，当然，如果成功了，他的职业经历中又会增添闪亮的一笔。
可是，万一失败了呢？
来不及想太多了，对上江洛热切的目光，他实在无法拒绝。
他拍拍江洛的肩膀：“我支持你！你来主治，我做你的帮手！”
“老师……”
“去做吧。”
江洛坐到叶桉身边，看着她病态的苍白的脸和偶尔蹙起的眉心，心痛丝丝蔓延，直到四肢百骸。
醒来吧，桉桉！
所有人都在等你！
江洛闭上双眼，仔细梳理着自己之前积累的相关心理学知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把最需要的那一部分择出来，再用特定的格式列表分类。
病房里只有他和叶桉。
他拿出手机，找出顾九霄刚刚转发给他的一段录音。
婴儿的啼哭声打破病房的寂静，一声又一声，又呼唤，也像鼓励。
江洛开口，和第二人格对话。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你想过吗？”
“原本，她过得好好的！她历经磨难，却始终乐观向上，她靠自己的力量得到爱情和事业，她实现了人生的价值！而你，窃取了她的人生！”
江洛拿出一个古老样式的怀表，慢慢放到叶桉的耳边。
怀表的滴答声很轻，可他相信叶桉一定听得见。
慢慢的，他的语调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烈，到后来甚至变得尖细刻薄。
单向玻璃外面的艾伯特和顾九霄都震惊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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