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太久没人对我好了
轮到他了。
他站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盒，递给周弈。
“这是……我随便准备的。”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不值钱，希望你别嫌弃。”
周弈接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张被叠成小方块的纸条。
他展开，上面是陆清扬那手算不上好看的字：
“周老师，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虽然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但我会永远记得你。”
“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遂。”
周弈看着那张纸条，拿着话筒的手垂在身侧，一言不发。
台下的粉丝已经哭到崩溃。
“这他妈是分手信啊！我BE了！我真的BE了！”
“刀死我了！陆清扬你怎么能这么对周影帝！也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主持人嗓子都快喊劈了，一句“本次见面会到此圆满结束”像是救命的钟声，把这场闹剧强行画上了句号。
台下瞬间炸开，无数记者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扛着长枪短炮就往台上冲。
陆清扬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拨开助理，推开保安，像个亡命之徒，埋头冲进了酒店的员工通道。
“陆清扬！”
林音的高跟鞋踩得像战鼓，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他妈要去哪儿？外面全是记者，你想死吗！”
“回S市。”陆清扬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空洞地看着出口的指示灯，“音姐，我想清楚了。”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对周弈……不是爱情。”
林音愣住了，抓着他的手都松了几分。
“我就是一个人待太久了，太久没人对我好了。”陆清扬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对我好，我就以为是喜欢，是依赖，是爱。”
“可那不公平。”
“对他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
林音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圈子里的人，谁不是人精，是真是假，她一眼就能看穿。可此刻陆清扬眼里的决绝，却让她有些动摇。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已经说了。”陆清扬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夜空，“那张纸条，就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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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S市火车站。
陆清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候车大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像一粒随时会被人潮淹没的尘埃。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买了一张去往最南方小城的慢车票。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疯了似的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脏骤停。
【周弈：林音说你走了？】
陆清扬的指尖悬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周弈：去哪儿？】
【周弈：什么时候回来？】
【周弈：陆清扬，回我消息。】
最后一条，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最脆弱的神经。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泡面味的空气，颤抖着手指开始打字。
那些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最伤人的话。
【陆清扬：周老师，我想了很久。】
【陆清扬：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不是爱情。我只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
【陆清扬：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陆清扬：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陆清扬：祝你，前程似锦。】
点击，发送。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关掉手机，起身拖着行李箱，麻木地走向检票口。
“陆清扬。”
一个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的脚步，像被钉死在原地。
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所有的伪装都会土崩瓦解。
“你确定？”周弈的声音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那人话语里的灼热气息，“你对我，不是爱？”
陆清扬的手死死攥住拉杆，骨节根根凸起。
“我确定。”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说不出的自嘲和苦涩。
“那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陆清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嗓子哑得厉害，“我怕我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陆清扬以为他已经走了，一只温热的手，却从后面伸过来，覆上他冰冷的手背。
“那就别走。”
周弈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陆清扬，留下来，好不好？”
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陆清扬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周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为什么要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我乐意。”周弈看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陆清扬，我这辈子，就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陆清扬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整个人狼狈地蹲了下去。他抬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像个迷路后被全世界遗忘的小孩，在人来人往的嘈杂车站里，缩成渺小的一团。
周弈心口一窒，想也没想就跟着蹲下，长臂伸过去。
“别碰我！”
陆清扬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开。
他用力摇着头，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不停地滑落，声音破碎不堪：“周弈……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是自卑的，又敏感，又爱钻牛角尖。你会因为跟别人多说一句话，我就能把自己关起来胡思乱想好几天。我会嫉妒你身边所有的人，我会发疯，我会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的怪物……”
“我知道。”周弈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像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他不断下坠的心。
他耐心地等陆清扬说完每一个字，等他把所有自贬的、恐慌的话全都倾泻出来。
然后，他才一字一句地开口。
“可那又怎么样？”
“陆清扬，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神。”
陆清扬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周弈的轮廓在他视野里晕开，不真切，可那双眼睛里的专注，却清晰得像刀刻。
周弈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在他面前。
“最后一次，陆清扬。”他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你真的确定，我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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