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毕竟是关系户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走到机床旁，开始仔细检查生产情况，把所有的失落和不甘，都转化为了工作的动力。
而杨厂长在何雨柱走后，坐在办公室里，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何雨柱是个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轻人，也欣赏他的闯劲和干劲。
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不得不考虑体制和规矩的限制。
“或许，我真的太保守了？”
杨厂长喃喃自语。
他看着窗外，心里有些矛盾。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到了脑后。
在他看来，遵守规矩，完成国家任务，才是国营工厂的根本。
何雨柱从杨厂长办公室出来后，表面上不再提特许经营权的事，每天按时在车间盯生产、去食堂抓管理，可心底里那个拓展的念头，却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只待一场雨就会破土而出。
他清楚杨厂长的顾虑，也明白在国营体制的框架里，激进的想法难行得通，但这不代表他会彻底放弃——既然不能主动出去考察，那不如借着邻厂来取经的机会，把情况摸清楚。
这天一早，红星轧钢厂的门口就停了两辆自行车，是东郊农机厂的代表来取经。
何雨柱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食堂，亲自指挥师傅们熬制大力金刚汤，还叮嘱后厨多准备了两笼肉包子，说是“给远道而来的同志接风”。
农机厂的两个人一进食堂，就被飘满整个屋子的香味勾住了脚步。
带队的王科长搓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冒着热气的汤桶：“何厂长，您这食堂可真不一样！我们厂那食堂，每天不是白菜萝卜就是玉米面窝头，闻着都没胃口。”
何雨柱笑着递过两个肉包子，又给两人盛了碗汤：“先尝尝，边吃边聊。你们厂食堂具体怎么个情况？是食材不够，还是人手跟不上？”
王科长咬了一大口包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话匣子也打开了：“食材倒是能保证，就是做得太差！掌勺的老张是厂长的远房亲戚，啥手艺没有，还爱偷懒。炖个白菜能把盐放成糖，蒸个窝头能硬得硌牙。工人们天天抱怨，可没人敢管——毕竟是‘关系户’。”
旁边的年轻技术员小李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上个月有个老工人提意见，说菜里油太少，结果第二天就被调到后勤搬东西去了。现在大家都不敢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吃，吃完了没力气干活，生产进度都受影响。”
何雨柱端着搪瓷缸子，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却在心里盘算：农机厂规模和红星轧钢厂差不多，食堂要是搞不好，几百号工人的积极性都得受打击。
他又追问：“那你们厂就没想过改善改善？比如换个师傅，或者调整下菜谱？”
王科长苦笑着摇头：“怎么没想过？可换师傅得经过厂委会讨论，还得向上级报备，手续能拖大半年。再说了，就算换了人，也没人懂怎么搭配营养，怎么让工人吃得满意。咱们国营厂的食堂，不都这样？只要饿不着人，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番话像块石头砸在何雨柱心里。
他原以为只有少数厂子的食堂有问题，没想到竟是普遍现象——不重质量、不讲效率，只图“完成任务”，这不光是浪费食材，更是浪费工人的精力和厂里的资源。
接下来的半个月，又有三家工厂陆续来取经。
何雨柱每次都亲自接待，从一开始的寒暄问候，慢慢引导着聊到食堂管理上。
他发现这些厂子的食堂，几乎都陷在同一个泥潭里：
西郊机床厂的食堂，因为采购员吃回扣，买的土豆一半是发芽的，白菜全是烂叶子，工人们吃了闹肚子，半个月里请假的人多了十几号；南郊电机厂的食堂，设备老化得厉害，蒸箱经常坏，冬天里工人只能吃冷饭冷菜，不少人都冻出了胃病。
就连效益稍好的北郊汽修厂，食堂也因为“大锅饭”制度，师傅们干多干少一个样，做菜越来越敷衍，油盐酱醋全凭手感，味道时好时坏。
最让何雨柱揪心的是北郊汽修厂李主任的话：“我们厂去年算过一笔账，食堂一年花的钱不少，可工人满意度还不到三成。有次上级来检查，看到工人吃的菜里有虫子，当场就批评了我们。可批评归批评，整改来整改去，还是老样子——没人愿意担责任，也没人有本事把食堂管好。”
这些话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何雨柱心里的锁。
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没错：要想让食堂真正发挥作用，就得打破现在的“大锅饭”模式，把食堂承包出去，让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来管。
只有这样，才能盘活资源，让工人吃得满意，让厂里的投入有回报。
这天晚上，食堂收工后，何雨柱没走，而是坐在食堂的长条凳上，看着空荡荡的打饭窗口，心里一遍遍梳理着思路。
马华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放在他面前：“师傅，您还没吃饭吧？我特意给您留了碗小米粥，就着咸菜吃点。”
何雨柱拿起筷子，却没动，看着马华问道：“马华，你跟我说实话，咱们厂食堂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你愿意在这儿干吗？”
马华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肯定不愿意啊！以前食堂的菜，我吃一次吐一次，要不是您来了，我早就想调岗了。现在多好，每天有荤有素，还有汤喝，干活都有劲儿。”
“那你说，为啥其他厂的食堂就搞不好？”
何雨柱又问。
“还不是因为没人上心呗！”
马华想都没想就回答。
“他们的师傅要么是关系户，要么是混日子的，没人像您这样，天天琢磨怎么把菜做好，怎么让工人吃得舒服。再说了，他们的制度也不行，干好干坏一个样，谁还愿意多费心思？”
马华的话，正好印证了何雨柱的想法。
他放下筷子，语气坚定：“所以啊，要想把食堂管好，就得改制度。把食堂包出去，让承包人说了算，自负盈亏，这样才能有动力把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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