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冥烟，你真是永远能刷新我的认知
“陛下，”谢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已经处理好了，裴侧夫也已苏醒，太医说无性命之忧，另外，朗先生在偏殿候着，说是.......来请罪的。”
顾冥烟眼神微动，敛起所有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让他进来，谢安，你去准备早朝，昨夜之事，按朕之前吩咐的去办。”
“是。”
朗易进来时，依旧穿着昨夜的乐师袍服，只是头发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疲惫。他在殿中跪下，额头触地：“草民朗易，叩见陛下，昨夜寿宴变故，草民未能及早察觉异样，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顾冥烟静静看着他，那张与苏扬七分相似的脸，此刻低垂着，姿态卑微，她忽然想起苏扬昨夜那句冰冷的嘲讽，“一张脸而已，朕还不至于真将他当做苏扬”。
是啊，不过是一张脸。
可看到这张脸时，她的心中还是会泛起波澜。
“起来吧。”顾冥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刺客蓄谋已久，潜伏极深，非你之过，刺客挑在你演奏之时动手，也是巧合，朕知道，不会怪罪于你。”
朗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陛下明察，只是草民听闻，昨夜有人自称摄政王，现身救驾，不知........”
昨夜他见情况不妙就没有停留，躲得远远的，后来听宫人，无意说起，才知道，苏扬回来了，关键时候救了顾冥烟。
“那不是你该问的。”顾冥烟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冷。
朗易立刻再次俯身：“草民僭越，请陛下恕罪。”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顾冥烟的目光在朗易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你可知道，朕当初为何将你从夙月楼带进宫？”
朗易身体微僵，低声道：“因为.......草民这张脸，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
“几分？”顾冥烟轻笑，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讽刺，“何止几分，当初朕几乎要以为，你就是他假扮的。”
朗易不敢接话。
顾冥烟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从今日起，你搬去听雪殿，朕会让人教你礼仪规矩，至于名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待朕拟旨。”
朗易心中一喜，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表露，只能深深叩首：“草民遵旨。”
“去吧。”
朗易退出后，顾冥烟独自站在殿中，晨曦完全照亮了宫殿，却照不进她眼底的阴霾。
苏扬，你不是恨朕选了别人吗？你不是觉得朕贱吗？
那朕就让你看看，朕可以更“贱”。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明黄绸缎，提起朱笔。
...........
淑云殿，裴青越寝宫
药香弥漫的内室中，裴青越趴在榻上，肩头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
那柄淬毒的短刃确实刺得很深，毒也确实厉害，但正如他所料，苏扬当初千辛万苦寻来药材、请神医炼制的那枚丹药，果真让他有了百毒不侵之体。
毒素在体内流转时，被一股温和却强大的药力迅速化解，虽然外伤疼痛难忍，却无性命之忧。
苦肉计，成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宫人通报：“陛下驾到！”
裴青越立刻闭上眼，调整呼吸，做出虚弱之态。
顾冥烟走进来，挥退左右，独自来到榻前，她看着裴青越苍白的侧脸，看着他肩头包裹的厚厚纱布，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昨夜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身体为她挡刀，那一刻的震撼是真实的。
可也是因为这份“恩情”，让她在苏扬面前，不得不再次选择维护他。
“阿越。”她轻声唤道。
裴青越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随即化为担忧：“陛下，您没事吧？刺客可都拿下了？”
“朕没事。”顾冥烟在榻边坐下，伸手抚了抚他汗湿的额发，“太医说，你体内的毒素已无大碍，只是伤口深，需好生静养。”
“陛下无事就好。”裴青越虚弱地笑了笑，“臣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能看着陛下受伤。”
这话说得真挚，顾冥烟心中微微一软。
无论裴青越有何心思，昨夜那奋不顾身的一扑，是做不得假的，这份情，她得认。
他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她不能不管，哪怕是苏扬回来，她也要将裴青越的伤养好，再送走，不过苏扬既然如此抗拒，她便再添一把火！
这大周的江山，裴青越，苏扬！她想要的，就都该是她的！
“你为了朕才受的伤，现在没事就好。”她声音温和了些，“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裴青越眼中泛起水光，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衣袖：“陛下能来看臣，臣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昨夜那个救驾之人，臣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他........苏扬？是摄政王回来了吗？”
顾冥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裴青越立刻意识到自己触及了禁区，连忙道：“臣多嘴了，无论那人是谁，只要陛下平安，就好。”
顾冥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阿越，若朕要给你更高的位分，你可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
裴青越心中狂跳，面上却故作茫然：“陛下这是何意？”
“朕打算，封你为正王夫。”顾冥烟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你便是后宫之主，替朕打理内廷，安定人心。”
正王夫！
裴青越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喜色，如今这一挡，竟直接换来了正宫之位！
她终于要放弃苏扬了吗？如果她愿意只有他一人，放弃苏扬，那他也不打算计较之前的仇怨，毕竟他对顾冥烟也有真情在的。
“陛下，臣侍何德何能.......”他强压激动，做出惶恐之态。
“你救驾有功，当得起。”顾冥烟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帝王的疏离，“好好养伤，三日后，朕会正式下旨册封。”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另外，朕还会纳朗易为侧王夫，与你一同协理后宫，他初入宫廷，许多规矩不懂，你多提点他。”
裴青越的笑容僵在脸上。
朗易？那个和苏扬长得相似的乐师？也要入后宫？还是侧王夫？
顾冥烟前脚许他正王夫之位，后脚就要将那个替身也抬进来，这算什么？施舍？还是警告？
顾冥烟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径直离开了。
殿门关上，裴青越脸上的虚弱和惶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算计。
正王夫，他想要！但朗易的存在，却像一根刺！他都没有得到的女人，那个替身也配？！
顾冥烟这是要用朗易来牵制他？还是用那张脸，来刺激某个不在场的人？
难道这是她想用他们来刺激苏扬？逼他现身？
裴青越慢慢握紧拳头，肩头的伤口因用力而传来刺痛，他却恍若未觉，刚才的喜悦迅速消散。
苏扬，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不去死透一点？
京城，隐秘别院。
苏扬站在庭院中，手中把玩着那枚精巧的窃听器，方才顾冥烟与裴青越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听到顾冥烟的打算，他也是一怔，随即一股慌谬的可笑感涌上心头。
“她这是做什么？纳这么多？忙得过来吗她。”
用这种方式，是想激怒他？还是真的自暴自弃，觉得可以同时将他和裴青越、甚至一个替身都攥在手里？
“一女侍二夫，呵，现在是要三夫了？”他低声自语，嘴角的弧度冰冷刺骨，“顾冥烟，你真是永远能刷新我的认知。”
十一悄然现身，“主子，有人想要见你，说跟你谈一笔合作。”
“什么人？”
“属下不知，那人也似乎是听别人命令行事，说想跟你当面聊，他主子，今日戌时在夙月楼天字一号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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