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输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传来，林清远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最终无力地滑落，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林清远挂断电话后，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开始打电话。
通讯录里那些曾经称兄道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的朋友和伙伴，如今成了他救儿子最后的希望。
第一个电话打给王局，主管经济案件的某位副职。
“王局，是我，林清远。”
“犬子疏沉那事，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孩子年轻，不懂事，就是工作上有点疏忽。”他竭力让声音听起来从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公式化的声音：“老林啊，这个事，证据很扎实，已经立案了，进入了司法程序。”
“我们这边依法办事，依法办事哈，我还有个会，先这样。”
“嘟……嘟……”
林清远捏着手机，表情难看。
他不死心，又打给李律师，曾经帮他处理过不少灰色地带的顶尖大状。
“李律师，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能把疏沉弄出来，多少都可以。”
李律师的语气客气但疏远：“林董，不是钱的问题，这个案子周家那边打过招呼了，证据链做得滴水不漏，又是当场人赃并获。现在舆论也在关注，谁沾手谁麻烦。”
“实在抱歉，我爱莫能助。”
“周家？周照野？”林清远的心往下沉。
“林董，听我一句劝，这个关头，别再动作了，令公子恐怕要在里面待些年月了，您保重身体。”李律师匆匆挂了电话。
林清远不信邪。
他动用了最后的人情，联系了一位早年有交情，如今已退居二线但余威犹存的老领导。
电话接通，他几乎带了点哽咽：“老领导，求您帮帮忙，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老领导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而缓慢：“清远啊，不是我不帮你。”
“时代不同了，规矩也严了，你儿子这事，性质太恶劣，证据太确凿，而且周家那小子，手腕硬得很，他盯上的事，没人敢伸手，也没人伸得进去手。”
“你就认了吧，好好劝孩子在里头改造，争取减刑。”
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远像疯了一样四处碰壁。
他许诺利益，对方婉拒；他提起旧情，对方避而不谈；他甚至想走些非常规的路子，却发现曾经畅通无阻的门路，如今早已被无形的墙堵死。
每一个环节，似乎都有一双手在阻挠，而那只手的主人，不言而喻。
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老了，也真的倒了。
林氏易主，人走茶凉，昔日的林董，如今连捞自己儿子出看守所都做不到。
一周后的下午，他独自去了看守所，想见林疏沉一面，却被告知“案件侦查期间，除律师外不得会见”。
他隔着冰冷的铁门和高墙，站了很久，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打在他身上，萧索无比。
回到那套如今显得空荡冷清的别墅，林清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那张多年前的全家福——照片里林母温婉，林疏颜笑得灿烂，林疏沉还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他自己则意气风发。
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照片。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裂，照片划破，一家人的笑脸支离破碎。
佣人闻声探头，又惊恐地缩了回去。
林清远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然后那股怒气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空茫。
他缓缓滑坐在地，靠着沙发，头发凌乱，眼神涣散。
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林家家主，此刻只是一个连儿子都保护不了的的老人。
他所有的算计，野心，不甘，在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被碾得粉碎。
窗外暮色四合，将他的身影吞没在昏暗里。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连同他最后那点可怜的父权尊严，在这一刻，彻底落幕了。
另一边陆知瑶是在出租屋里，刷手机时看到“林氏前太子爷林疏沉涉嫌商业间谍被捕”的新闻推送的。
她盯着那条简讯，足足愣了一分钟，然后猛地坐直身体，手指颤抖着点开详情。
报道很简短，但信息明确：林疏沉在林氏集团内部窃取核心商业机密未遂，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脸上血色褪尽。
林疏沉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虽然那个蠢货弟弟未必有多可靠，但他毕竟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是林清远最看重的人。
只要林清远还有一口气，只要林疏沉还没彻底倒台，她这个“私生女”就总还有一丝借力的可能，总还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借着林家的势，重新爬起来。
可现在，连他也进去了。
那个曾经嚣张跋扈、跟她一起密谋算计林疏颜的“弟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那个姐姐和周照野联手送进了监狱。
陆知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猛地扔掉手机，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来回踱步，像困兽一样焦躁。房租马上又要交了，上次交的押金快用完了。
她试着找了几份工作，可一旦对方做背景调查，知道她是“那个陆知瑶”，就再无下文。
陆宴修……
她早就不敢想了。
陆家？自从她和林清远的关系曝光，陆家觉得颜面尽失，早就不肯再接济她一分钱，连电话都不接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了。
亲情、爱情、家庭、名声、事业、钱……全都没了。
不，还有一个人！
陆知瑶眼睛一亮，她不是还有她的生母吗？
林清远给了那个女人很多钱。
陆知瑶找出通讯录拨了过去，“妈，是我，知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带着惊喜和小心翼翼的女声：“知瑶？真是你？你终于肯主动联系妈妈了？妈妈好想你，你最近好吗？”
那声音里的卑微和讨好，让陆知瑶心头掠过一丝不耐烦，但她还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了一些：“嗯，是我，妈……我也有点想你了。”
这话她说得极其勉强。
(https://www.shubada.com/117645/41693643.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