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来不得不巧

“瞧我，真是来得不巧，耽误姐姐的正事了。”秦雪曼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即又笑了起来，“姐姐快去吧，可别耽搁了。妹妹就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她说完，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虞婉宁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心里那点不安愈发浓重。

太巧了。

“小姐，咱们还去吗？”翠桃小声问。

“去。”虞婉宁收回视线，弯腰上了马车。

秦雪曼的马车刚拐过街口，她脸上那点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派人跟上她。”她对着心腹丫鬟吩咐，“我要知道，她到底要去哪儿，见什么人。”

马车行出城门，在官道上平稳地跑着。

没过多久，一名护卫便骑马靠了过来，对着车窗低声禀报：“夫人，后面有尾巴，两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翠桃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小姐，是秦雪曼的人？”

“除了她，还会有谁。”虞婉宁靠着软垫，闭着眼睛，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必理会，也别甩掉。让他们跟着，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将军府。

秦雪曼刚换下外出的衣裳，派出去的人就回来复命了。

“回夫人，冠军侯夫人一路往西，看方向，是去城郊的静安寺。”

静安寺？

秦雪曼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一个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去寺庙好啊，那地方，最适合做点手脚了。

她放下茶杯，叫来两个新买进府，平日里只在后院做些粗活，极少在外露面的丫鬟。

“你们两个，去办件事。”秦雪曼从妆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又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

那两个丫鬟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

“你们去静安寺，想办法混进去，接近冠军侯夫人虞婉宁。”秦雪曼将那纸包推了过去，“这里面是西域来的猛药，无色无味。你们只要把它下在虞婉宁的茶水里，让她喝下去，这二十两银子，就都是你们的。”

两个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是猛药，都有些害怕。

秦雪曼看出了她们的犹豫，换了个说法：“别怕，这药就是要不了命的蒙汗药，就是药效强了些，能让她睡上个一天一夜。我就是想让她在佛门清净地出个丑，丢丢人罢了。事成之后，我再赏你们一人二十两，还在府里给你们提个二等丫鬟。”

重赏之下，那两个丫鬟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接了药包，连连点头。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做得干净点，别让人抓到把柄。”秦雪曼看着她们退下，这才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虞婉宁，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静安寺的香火很盛，虞婉宁跪在蒲团上，听着殿内庄严的诵经声，心里却静不下来。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顾九卿换上劲装，转身离去的背影。她为他求了一支签。

竹制的签筒在她手里摇晃，发出的声响清脆又沉闷。一支签掉了出来。

翠桃连忙捡起，递给旁边解签的老僧。

老僧捻着胡须，看了半晌，只摇了摇头。“中下签。”

虞婉宁的心沉了沉。

“我再求一支。”她不信邪，拿过签筒，更加虔诚地摇晃起来。

第二支签，依旧是中下。

虞婉宁的呼吸有些乱了。她不顾翠桃的劝阻，固执地摇了第三次。

这一次，签文上赫然写着一个小字：凶。

她还想再求，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却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对着她躬身一礼。“施主，万事皆有天定，强求不得。有时候，顺其自然，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虞婉宁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所有的执拗都化作了无力。她颓然地放下签筒，最终只是在功德箱里添了厚厚一沓香油钱，为自己和顾九卿，各求了一道平安福。

“小姐，您别往心里去。这求神拜佛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侯爷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下山的石阶上，翠桃不住地安慰着。

虞婉宁将那两道平安福贴身收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石阶下方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和女人的劝慰声。两人寻声望去，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人正艰难地往上爬。一个看起来病得不轻，面色蜡黄，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正吃力地搀扶着她。

“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见了菩萨，你的病就能好了。”

话音未落，那生病的女人脚下一软，整个人都朝着旁边倒去。

“小心！”姐姐惊呼一声，死死地拽住她，自己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虞婉宁主仆二人，眼里闪过一丝求助的微光，却又有些犹豫，不敢开口。

“小姐，您当心。”翠桃立刻上前一步，将虞婉宁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两人。

虞婉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她等了片刻，藏在暗处的护卫并未发出任何警示。这两个女人，看着不像秦雪曼能找来的托儿。

她走上前去。“需要帮忙吗？”

那姐姐见她主动开口，感激得快要哭出来。“夫人，您能搭把手吗？我妹妹她……她病得重，我想带她来求求菩萨保佑。”

虞婉宁走近了，才看清那个生病的女人有多虚弱，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呼吸都带着杂音。她心里一软，便和翠桃一起，帮着那姐姐将人搀扶进了寺庙大殿。

安顿好病人，那姐姐对着虞婉宁千恩万谢，非要报答。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烧饼，有些不好意思地递了过来。

“夫人，我们姐妹俩身无长物，这是我自己烙的饼，还热乎着。您别嫌弃，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看着那双饱经风霜却真诚无比的手，虞婉宁无法拒绝。

“多谢。”她接过了那个还带着温度的烧饼。

从寺庙出来，主仆二人在半山腰的一处凉亭歇脚。忙活了一上午，虞婉宁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拿出了那个烧饼。

“小姐，使不得！”翠桃一把按住她的手，“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吃！”

“你这丫头，也太多心了。人家一片好意。”虞婉宁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由着翠桃将烧饼掰开。

翠桃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尝了尝，等了片刻，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好像……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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