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永夜星河13
少年高挑的身影逼近，压下来一片阴影，带着身上清冽的气息。
浮雪皱着眉，准备绕开他，不料被他捉住手腕，轻轻压在背后货物上。
“自从跟柳拂衣回去后，就变成这样了。”
慕声低头靠近，紧紧盯着她的神情：“是不是柳拂衣说我坏话了？”
“没有！”浮雪挣扎着，慕声手一松，她便收回了手腕，却还是将她困在自己身前。
“那为什么不理我。”
“我们上次那样是不对的。”
慕声挑眉：“那样是哪样？”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和一丝蛊惑的沙哑，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就是你亲——”浮雪话未说完，就看见慕声眼底的愉悦。
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戏耍了，浮雪有点生气，伸手推他，慕声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还真让她逃离开来。
浮雪窜到数十步远，才认真道，“反正，我说什么你心里知道。这种事是不能随意做的，而且，我也只愿意跟拂衣这样做。”
湖上风大，白色发带高高飘起，慕声嗤笑一声，带了点戾气：“柳拂衣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般鬼迷心窍。”
“他就是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慕声真的要被气笑了，额上青筋鼓起。浮雪后退两步，见他面色愈加恐怖，连忙转身离去。
她穿着薄青色的襦裙，转身跑动漾开的裙摆像芙蓉般绽放。
慕声静静立在原地，路过的船工不明所以打量几眼，被慕声恶狠狠瞪回去：“看什么看。”
船工吓了一跳，嘴里嘟哝着方言，躲瘟神般躲开了。
——
柳拂衣正挽袖铺着床，浮雪慌慌忙忙闯进来，一把抱住劲瘦的腰肢，急促喘着气：“拂衣，刚刚慕声好可怕啊。”
柳拂衣心一紧，“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跟他正说着话，他的脸色突然就变黑了，眼睛黑黢黢的，像要吃掉我一样。”
温声安抚着浮雪，柳拂衣渐渐了解事情始末，心中一片甜蜜。
浮雪真的为他拒绝了慕声。
“雪儿，别怕，有我在呢。”柳拂衣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是温柔，“香囊里不是有我的符篆吗？若是遇到危险，取出来念口诀就好了。”
浮雪点点头。
柳拂衣指腹轻轻擦过她微凉的脸颊，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与欣慰：“雪儿，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你选择了我，信任我，愿意为了我拒绝别人。”
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呼吸交融：“我很幸福。”
浮雪眨了眨眼睛。幸福？她选择了柳拂衣，柳拂衣就会幸福吗？
嗯……那柳拂衣这一辈子都会很幸福了。
凡人寿命短暂，转瞬即逝。浮雪忽然想到自己都一百多岁了，而柳拂衣才多大呢？
对哦，柳拂衣多大了？
浮雪微微后仰：“拂衣，你多少岁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柳拂衣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知道浮雪恐怕有几百岁了，难不成是嫌他过于年轻？
“就是好奇嘛，你也知道，妖族寿命悠久，我想算算还能陪你多久呢。”
柳拂衣抿了抿唇，想起几年前孤零零缠在墓碑上的小蛇，懵懂得可怜。
人都会老的，等自己老了、死了，世上岂不是又只剩浮雪一个人？
她会不会回到父母墓前，继续缠在上面睡觉呢？
光是想想，柳拂衣就一阵心痛，不由将浮雪抱紧了些：“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浮雪迷茫窝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所以他还没回答自己问题呢，他到底多大了？
与此同时，慕声的舱房内。
“他就是很好很好……”
“只愿意跟柳拂衣这样做……”
浮雪那认真又绝情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理智。
柳拂衣……他凭什么。
慕声紧紧握住茶盏，茶盏不堪重负，发出轻脆响声，茶面漾开一圈涟漪，倒映着慕声黑润双眸。
蓦地，慕瑶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声，你在吗。”
慕声骤然回神，松开茶盏的一瞬间茶盏裂开数道细纹，茶水顺着缝隙渗出，洇湿了桌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尽量平稳：“在，阿姐进来吧。”
慕瑶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桌上裂开的茶盏和弟弟紧绷的侧脸。
她心中了然，暗自叹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看你晚膳没用多少，给你送些点心过来。”
“谢谢阿姐。”慕声打开食盒，随手拿了块点心，笑了一下：“也只有阿姐会关心我了。”
慕瑶：“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随意作践自己的身体。”
目光意有所指落到慕声手上，有血液从掌心渗出。
“阿声，”慕瑶语气严肃了几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浮雪姑娘既已心有所属，你便该……”
“我该怎样？”
慕声用力咬了一口点心，混着血腥味：“祝福他们？阿姐，我做不到。”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寒冰冻结，痛楚难当：“这里，只要一想到她站在柳拂衣身边，对着他笑，任由他拥抱亲吻，我就恨不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与狠戾让慕瑶心头一紧。
同时，她心底也漫上些许不甘。
弟弟如此，她又何尝能做到无动于衷。
“阿声，自从遇到柳拂衣他们，你的心就越来越急躁了。”
慕声不说话，慢慢咀嚼着。
慕瑶语气严肃几分：“你我身为慕氏子弟，心中不能只有情爱。如今慕氏一族大仇未报，怨女不知躲到何处，有些东西该放手，就要放手，不能耽误大事。”
“是，我知道了阿姐。只是如今百妖山海图被凌虞所毁，我们——”
“阿声！”慕瑶失望看着他，“你还在狡辩。”
慕声不敢与之对视，伸手又拿过一块糕点，含糊着：“我狡辩什么了？”
“你一直反对我寻找怨女，怕我以卵击石，所以才会烧毁百妖山海图，诬陷凌虞。”
烛火间，慕瑶清丽侧颜冷白如玉，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慕声眼睫微微一颤，眼底映照着跳跃烛光，竟像是谎言被戳破的闪烁慌乱：“我——”
“那日，我并没有当众揭穿你，不曾想你居然还提起此事，无半点悔过之心。凌虞只是普通人，如何能毁掉一件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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