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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秘境之门


晨雾裹着桃香钻进竹棚时,陆渐尘正蹲在灶边生火。灶上的陶壶咕嘟咕嘟煮着苦丁茶,蒸汽模糊了他左眉骨的疤——那道疤在松脂灯下泛着淡粉,像条蛰伏的虫。兰音坐在竹凳上,乌木杖斜靠在腿边,指尖摩挲着怀里的青铜碎片,太阳神鸟的纹路硌得指腹发麻,像哈赤最后攥着她手腕时的力道——他的手全是泥,指甲缝里还沾着茶棚外的苍耳刺。

“茶凉了。”兰音把陶碗推过去,碗底沉着几片干叶子,像被揉皱的心事。陆渐尘端起来喝了一口,苦味儿顺着喉咙往下坠,像哈赤的血溅在手上的温度——那天的血是热的,溅在他手腕上,像条小蛇爬进皮肤里,至今还能感觉到那股烫。他擦了擦嘴角,指腹蹭过碗边的裂纹:“青铜碎片……真能打开遗址门?”兰音点头,指尖敲了敲碎片,金属碰撞的声音脆得像清晨的鸟叫:“谷前辈的《潜龙杂记》里提过,古蜀国秘境的钥匙是太阳神鸟图腾,要嵌在蚕丛墓后石门的凹槽里。”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碎片上的鸟翼:“哈赤没骗我们。”

山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沾在睫毛上凉丝丝的。他们沿着青石板路往山上走,路边的野荆条刮着裤脚,留下几道浅痕——和灵鳌岛的荆棘不一样,这里的荆条带倒刺,扎得腿肚子发痒。兰音的乌木杖尖戳着路面的青苔,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她能“听”到青苔下的石板缝隙里有潮虫爬动,能“闻”到雾里的野菊花味儿,甚至能“摸”到风里的山雀振翅时带起的气流,像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耳尖。陆渐尘扶着她的胳膊,指尖能感觉到她袖口的体温,像灵鳌岛冬天晒过太阳的棉被,弱但暖,裹着他的手,不让他因想起哈赤的死而发抖。

蚕丛墓的封土堆隐在雾里,像个被揉皱的馒头,上面长满了狗尾草,风一吹,草穗晃得像哈赤临死前的手抖。墓前的石兽缺了头,脖子上爬满青苔,像戴了串绿项链。残碑上的字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几个断笔:“蚕丛氏,教民养蚕……”最后一个“蚕”字的点,像滴凝固的血,嵌在石碑缝里。陆渐尘绕到墓后,果然看见一片竹林,竹影里立着道青砂岩石门——门表面刻着缠枝纹,门楣上嵌着四块浮雕,正是四只太阳神鸟,绕着中间的太阳旋转,每只鸟的翅膀都刻得很细,像能随时飞起来似的——和哈赤给的青铜碎片一模一样。

兰音把青铜碎片递过去,陆渐尘接住,指腹蹭过碎片边缘的磨损痕迹——那是哈赤攥了无数次的地方,边缘都磨得发亮,像灵鳌岛渔民手里的渔网绳,浸满了海水的咸味儿。他踮起脚,把碎片对准石门中央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刚好和碎片吻合,像钥匙对锁孔。“咔嗒”一声,像春天的冰裂开的声音,石门缓缓向后退去,露出一条黑黢黢的缝隙,里面透出潮湿的风,带着泥土和朽木的味儿,像有人在里面放了块泡了很久的木头。兰音的耳坠突然响了起来,银铃的声音比平时急,像被风刮得慌:“里面有人,呼吸很重,带着腥气。”她的手攥住陆渐尘的手腕,指尖冰凉——像上次遇到雷千劫时的温度,像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石头。

陆渐尘抽出青冥剑,剑刃在雾里泛着冷光,像灵鳌岛夜晚的月亮。他扶着兰音跨进石门,里面是条向下的石阶,墙面刻着壁画,用朱砂和黑漆画的:第一幅是蚕丛氏骑在一条大蚕上,手里举着蚕茧,周围的人跪着,手里捧着桑叶;第二幅是鱼凫氏站在河边,射穿了一条大鱼的眼睛,鱼血把河水染成红色;第三幅是杜宇氏变成杜鹃,站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颗种子,种子掉在地上,长出了一棵桃树;最后一幅是两个男子,一个穿青衫,腰间挂着把折扇(谷缜的标志),一个穿白衣,手里握着把剑(梁萧的剑),他们并肩站在太阳神鸟下,手里捧着一卷书——书的封皮上写着“天机卷”三个字,虽然模糊,但笔锋和谷缜手札里的字迹一模一样。兰音的指尖抚过壁画,指甲盖泛着白:“谷前辈和梁萧……他们来过这里,他们藏过天机卷。”她的声音发颤,像琴弦被风刮得抖,“手札里说,他们当年找古蜀国秘境,就是为了把天机卷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让人找到。”

石阶尽头是个大厅,天花板很高,上面刻着星空图,星星是用贝壳嵌的,有的已经掉了,留下一个个坑,像被挖走的眼睛。地面散落着几个火把,火把柄是枣木做的,上面刻着小蛇——和八字胡刀鞘上的小蛇一模一样,是吴先生手下“毒牙”的标志。兰音蹲下来,摸了摸火把的灰烬,指尖沾了黑:“刚灭没多久,最多一刻钟。”陆渐尘的手心出汗了,他攥紧青冥剑,剑鞘碰着石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们已经进去了,秘境的核心应该在里面。”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带着金属撞击的声音——是刀鞘碰着石阶的声音,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鼓。兰音的风劲瞬间卷起来,把大厅里的灰尘吹得四散,她拽了拽陆渐尘的袖子:“藏起来,在壁画后面的凹洞。”

他们躲在壁画后面的凹洞里,陆渐尘能感觉到兰音的呼吸贴在他脖子上,轻得像片羽毛。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扫过壁画,照在梁萧和谷缜的画像上——那两个男子的眼睛,像在看着他们,像在说:“小心。”手电筒的光停在壁画上,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吴先生说,壁画后面有机关,找到天机卷,就把那两个小子碎尸万段。”另一个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怕什么?那小子的血脉还没完全觉醒,那个瞎婆子的风劲也就能吹吹竹片。”陆渐尘的手攥得更紧了,青冥剑的剑柄硌得他手心疼——他想起哈赤的血,想起石磊的死,想起灵鳌岛的废墟,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像潮水一样,但他忍住了,因为兰音的手放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说:“等一下。”

脚步声走远了,兰音的耳坠慢慢安静下来。陆渐尘探出头,看着那两个穿灰衣的人走进大厅深处的门,门楣上刻着太阳神鸟。他回头看兰音,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睫毛在动,像在思考。“他们要找天机卷。”兰音说,“我们得比他们先找到,不然吴先生拿到天机卷,就能释放黑天书。”陆渐尘点头,他摸了摸左眉骨的疤,那里又开始发痒——像每次血脉要觉醒时的感觉,但这次他能控制,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兰音,有哈赤的青铜碎片,有梁萧和谷缜的壁画,有要守护的东西。

他扶着兰音走出凹洞,青冥剑的光扫过壁画上的梁萧和谷缜,他们的笑容像在鼓励他。大厅深处的门还开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像在召唤他们。陆渐尘深吸一口气,握住兰音的手:“走,我们去拿天机卷。”兰音点头,她的手回握住他的,指尖还是凉的,但比刚才暖了一点——像春天的阳光,慢慢照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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