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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无量情劫


天幕之下,少白时空

偏殿内,药香尚未散尽。

太医刚刚提着药箱躬身退出,床榻上的景玉王便缓缓睁开了眼。他视线还有些模糊,却第一时间望向了空中光幕——画面正定格在太后神色淡然地挥手,命人将那些男子画像尽数拿去焚烧的一幕。

他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苍白如纸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只是胸口依旧窒闷。

“醒了?”一道威严冷硬的声音自榻边响起。

太安帝负手而立,目光并未离开天幕,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此女姿容虽非绝色,然心性沉稳,见识明达,清醒自持,确有为国母之风范。日后若寻得此人踪迹,便立为你景玉王府的正妃,须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父皇!”

景玉王闻言,脸色骤变,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急道,“臣的王妃她并无失德之处,且结发多年,相敬如宾,怎可无故……”

“住口!”

太安帝厉声打断,侧首投来一瞥,眼神冷冽如深冬寒冰,“身在帝王家,不能为皇室诞育足够优秀、足以承继大统的子嗣,便是最大的失职!

最大的过错!你看看你府中那几个,庸碌怯懦,可有半分朕之皇孙的气象?”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景玉王因激动而更显虚弱的脸庞,语气沉郁迫人:“朕看你,是真病得不轻——天幕之上不过几句母子闲谈,竟能让你急火攻心,当场晕厥?

好好将养着吧。莫要等到朕的皇孙呱呱坠地,你这做父王的,反倒先没了性命!”

最后那声拖长的“嗯?”字,裹挟着帝王的威压与毫不掩饰的警告,如同千钧巨石,狠狠压在景玉王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景玉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所有辩解与不甘都堵在胸口。在太安帝那凌厉如刀的注视下,他终于颓然垂首,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声音低哑发涩,挤出两个字:“儿臣……遵旨。”

【天幕光影流转,将众人的视线再度拉回那片铭刻着初遇记忆的天地——望城山,风雪已逝,桃花正盛。

赵玉真那句石破天惊的“你分明是仙女”落下,仿佛有某种奇异的魔力,让院中流动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漫天轻柔的飞雪中,几瓣绯红粘在李寒衣如墨的发梢,她怔怔望着雪地上碎裂成两半的青铜面具,露出的耳廓迅速染上艳色,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李寒衣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少年,迅速弯腰拾起那两片面具残骸,紧紧攥入怀中,仿佛要掩盖某种慌乱。她清冷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剑客的骄傲:“三个月后……我再来问剑!”

话音未落,红衣如惊鸿掠影,她已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之外,只在空中留下几片缓缓飘落的衣角残影,和一抹若有似无的冷香。

赵玉真兀自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半晌没动弹,只喃喃重复道:“果真是仙女下凡……连生气的声音,都这般好听……”

他忽地低下头,瞅了瞅手中那柄温润的木剑,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兴奋道,“从今日起,你就叫‘桃花’了!桃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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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望城山从银装素裹的寒冬,悄然步入生机盎然的暖春。

那棵曾被离火阵心诀催发的桃树,如今已无需外力,便自然缀满了累累硕果,桃子又大又圆,在绿叶间泛着诱人的光泽。

赵玉真的木剑——如今已名正言顺的“桃花剑”,静静横卧在树下斑驳的光影里,剑身上“桃花”二字刻痕清晰。可那个掷地有声说着“三个月后再来”的少女,却始终不见踪影。

这一日,赵玉真百无聊赖地倚在桃树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熟透的桃子,怅然叹气:“师父总说,长得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果然没错。唉,还是桃子实在,至少不会失约。”

“傻小子,等了三个月,就光惦记着吃桃子?”

清冷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嗓音,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屋檐传来。

赵玉真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李寒衣不知何时已然立在飞翘的檐角之上,一身红衣在融融春风中轻轻翻飞,她脸上仍覆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静静看着他。

“你!”

赵玉真“腾”地一下跳起来,眼中积攒了数月的失落与黯淡,在见到她的瞬间,被骤然点亮,化作纯粹的惊喜,“你来得太迟了!”

李寒衣纵身翩然落下,衣袂拂过满地落花,稳稳停在他面前。她扬了扬手中那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隐有寒芒透出:“为了寻这柄剑,多费了些周折。”

赵玉真的目光立刻被那剑吸引,仔细端详片刻,点头赞道:“名剑谱上排名前列的‘铁马冰河’?确是柄好剑!”

赞叹完剑,他的视线又落回她脸上那副碍眼的面具,咂了咂嘴,话语直白得让人脸红:“小仙女,怎么又把这丑东西戴上了?摘了吧,你摘了面具的样子,比这满山的桃花加起来都好看。”

“要你多话!”

李寒衣似嗔似怒,手中铁马冰河骤然出鞘,清越剑鸣声中,一道凛冽剑气已直逼赵玉真面门!

赵玉真却不慌不忙,眉眼间甚至带着笑意,双掌在胸前轻轻一合,一股磅礴厚重、恍若山岳倾覆般的无形巨力轰然推出!

李寒衣只觉剑尖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力道被巧妙卸开。

她借势一个轻盈旋身,衣袂飘飘,如红莲绽放在空中,随即稳稳落回屋檐,柳眉微蹙,喝问:“这是什么功夫?”

“望城山秘传,大龙象力。”

赵玉真收敛掌势,正色道,“此功刚猛无俦,威力之大,犹在我派镇山剑法‘无量剑’之上。”

“我不管!”李寒衣剑尖斜指地面,剑气微吐,震得周遭桃树花瓣如雨纷落,“今日我既为问剑而来,你便必须出剑!”

赵玉真眉头一挑,伸手指着她脸上的面具,条件反射般地提出要求:“你摘了它,我便出剑。”

李寒衣轻哼一声,似是赌气般别过脸去,但握着剑柄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片刻静默后,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到面具边缘,缓缓地、一丝犹豫也无地,将那青铜面具摘了下来。

春日暖阳毫无遮挡地映照在她脸上。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胜雪,眸光清冽。

褪去面具的遮掩,那份属于少女的清丽与剑客的英气完美交融,在满山桃花的映衬下,夺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赵玉真眼底的笑意,便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烟花,倏然炸开,明亮得惊人。他望着她,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

“桃花。”

仿佛言出法随。

那柄静卧在桃树下、刻着“桃花”二字的木剑,骤然发出一声欢快的清吟,“嗡”地腾空而起,如有灵性般绕着赵玉真飞旋一周,稳稳落入他摊开的掌心。

他足尖在满地落花上轻轻一点,身如青鹤,纵身掠起,轻盈地落在李寒衣对面的屋檐之上。

一红一青,一高一低,隔着数丈距离遥遥相对。少年手持温润木剑,少女手握名剑冰河,身后是如霞似锦的漫山桃花,此情此景,宛如一幅浑然天成的仙侣临风图。

“一尘一败,谓之一劫;自天地之前,则有无量劫矣……”

赵玉真低声诵念,神色渐趋肃穆。随着他的话音,身后虚空之中,竟有无穷剑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由虚化实,凝成千万道清晰无比的剑影!

剑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转瞬之间构成一座恢弘磅礴、森然凛冽的巨型剑阵!浩瀚剑意冲天而起,搅动风云,令四周桃花为之震颤。

李寒衣瞳孔微缩,感受到那剑阵中传来的、近乎天地之威的压迫感,凝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无量劫。”赵玉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回响,“无量剑阵,演化劫数。入此劫者,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好一个‘无量劫’!”

李寒衣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轻笑出声,眼中沉寂数月的战意被彻底点燃,熊熊燃烧,“巧了,我也新悟得一剑,正不知其锋——你且接好了!”

话音甫落,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望城山上下,方圆数里之内,所有桃树上的花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召唤,同时脱离枝头!

亿万片绯红粉白,汇成一道绚烂无比的花之长河,逆着春风,朝着山顶这方小小院落奔涌而来,最终尽数凝聚在李寒衣手中的铁马冰河剑尖周围,盘旋飞舞,宛若给长剑披上了一袭流动的霓裳。

“月夕花晨!”

她清叱一声,手中长剑蓦然递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由无尽花瓣汇聚而成的、温柔又磅礴的粉色洪流,裹挟着精纯凛冽的剑气,浩浩荡荡,直扑向赵玉真那巍然耸立的无量剑阵!

这本该是世间最锋利、最噬杀、最凶险的两种剑意碰撞。可眼前所见,却没有丝毫血腥戾气。无量剑影如星河倒卷,璀璨冰冷;

月夕花晨似春日盛宴,绚烂温柔。剑气与花瓣在空中交织、缠绕、碰撞、湮灭,激荡起漫天璀璨的光点与飞舞的残红。

美得惊心动魄,恍若梦境。

“好美啊……”赵玉真望着对面在花瓣洪流中衣袂翻飞、眸光熠熠的少女身影,竟一时忘了这是在比剑,看得有些痴了。

“锵——!”

终于,两柄剑的实体,桃花木剑与铁马冰河,跨越了花瓣与剑影的屏障,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

清越无比的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响彻山谷,悠长不绝。

狂暴的剑气涟漪以双剑交击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将空中盘旋的亿万桃花瓣震得如暴雨般四散飘零,簌簌落下,顷刻间为整个院落、屋脊铺上了一层厚厚软软的粉色绒毯。

两人身影在漫天落花与闪烁剑光中穿梭交错,剑招精妙,身法翩然。桃花剑灵动温润,铁马冰河凛冽清寒。

看似凶险的比斗,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和谐与韵律,宛如一场精心编排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剑舞。

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便在这剑气纵横、花瓣缭绕之间,悄然滋生,无声蔓延,比春草更顽强,比桃花更灼热。

又一次精妙绝伦的对招!双剑再次毫无花巧地正面硬撼!

“叮——!”

脆响声中,桃花剑与铁马冰河的剑身死死交缠在一起,剑气互冲,互不相让。

巨大的反震力道让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脚下不稳,各自向后滑退半步。

风,不知何时停了。

剑,凝滞在半空。

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缓缓落下,有的粘在彼此交错的剑身上,有的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还有几瓣调皮地,贴在了李寒衣因激斗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旁。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少年眼中映着少女桃花般的面庞,那里面的惊艳、欣喜、专注,浓得化不开。

少女眸中倒映着少年清俊的眉眼,那深处的冰霜早已消融,只剩下一片被搅乱的春水,涟漪阵阵。

呼吸,在极近的距离里悄然交缠。

这一刻,望城山的春风似乎格外温柔,漫山的桃花,也仿佛开到了极致,绚烂、炽烈,不管不顾。

赵玉真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漾着纯粹的好奇与欣赏,轻声问:“小仙女,你生得这样好看,像画儿里走出来似的,为什么总喜欢用面具遮起来?”

李寒衣眸光微动,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与挑衅:“那你剑法这般通神,悟性如此惊人,为何从来不敢下山,去那真正的江湖走一遭,看一看?”

赵玉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变得认真:“师父说,我命格特殊,若轻易下山,会引来腥风血雨,害死很多很多不该死的人。”

李寒衣沉默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剑身上轻轻划过。

她抬起眼,望进他清澈的眸子里,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等我第三次来望尘山的时候,你跟我下山。”

赵玉真浑身微微一震,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他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露出几分属于少年的羞涩与为难:“这……这事儿太大了,我得问问掌教师叔才行。”

“你师叔?”李寒衣眉梢一挑,“他剑法比你如何?”

“现在嘛,自然比我强些。”

赵玉真老老实实回答,但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属于天才的、毫不掩饰的自信与少年意气,“不过,再给我一年时间,就未必了。”

李寒衣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浅却亮眼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骄傲,也带着承诺:“好。那我便一年后再来。到时,你若还不能做主,或是你师叔不答应——”

她手腕一振,铁马冰河发出一声清越剑鸣,“我便打到他答应为止!”

说罢,不再停留。

粉衣一晃,人已如惊鸿般掠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桃林与山岚之间,只余一缕冷香,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约定。

赵玉真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忽然自顾自地傻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而此时此刻,别院之外,一株古松之下。

望尘山当代掌教殷长松,不知已静立了多久。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院墙,落在那棵花瓣几乎落尽、却依旧倔强挺立的桃树上,又仿佛透过桃树,看到了院中少年那藏不住的欢喜。

良久,他捋着长须,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叹息声融入山风,带着无尽的怅惘与宿命般的了然:

“拦了十六年,挡了十六年……终究,天命难违,仙缘难断,还是坠了这十丈软红、纷扰凡尘啊……”】

······

“这哪是打架?这分明是定情!”

“完了完了!寒衣这丫头,怕是要被这小道士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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