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来人!拉出去枪毙了!
晏山青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想起的却是他踏进南川城的那天。
那是个阴天,灰青色的色调,让天地间的景物都有萧瑟悲壮的感觉。
他骑在马上,立在紧闭的南川城门前,身后是几万晏家军,个个身穿军装,身负长枪,一派肃杀。
风卷着细沙从马蹄边打着转儿吹过,马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鼻腔里发出噗噗的声音。
终于。
城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他在马上倨傲地抬起眼,就看到那个身形薄弱的女子,身穿白衣,披麻戴孝,一个人站在门里。
她看起来好脆弱,脸色苍白,似乎这阵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她折断。
但眼神却是清冷而决绝的,毫不后悔走上这条会背负天下骂名的路。
她说:“恭迎晏督军,入主南川。”
然后转身,走在他的马前,为他带路。
而他就骑着马,慢慢地跟上她,眼睛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后来风大了一点儿,将她鬓边的白花吹向了他,他当时还有趣地想——女要俏,一身孝。
晏山青弹掉烟灰,轻描淡写地说:“少管老子的私事,你那么好奇女人,自己怎么不娶一个?”
“我?”
苏拾卷笑了笑,“我就算了,暂时还没有这方面念头。”
晏山青掀了一下眼皮:“怎么?还对你爹的小妾念念不忘。”
苏拾卷觉得自己是遭现实报了,就不该多嘴去问他的事。
他抓起外套:“走走走,吃晚饭。”
……
江浸月从军营离开后,也没有立刻回督军府。
难得出门一趟,她让司机送她去书店,挑了几本书,否则成日在府里实在无聊,又去了卖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的长街逛了逛,买了一套五子棋。
这一逛就是一下午,瞧着快天黑了,又让司机送她去一家从前常去的餐厅吃饭。
司机不由得道:“夫人出来够久了,这晚饭还是回府里吃吧,督军没说过您可以在外面这么久……”
江浸月淡淡地说:“我是督军夫人,不是督军囚犯,难道我连在外面吃顿饭都没有资格?要不我带你到督军面前问一问,我有没有资格?”
司机忙不迭道:“不敢不敢,夫人说的那家餐厅在哪里?”
人就是这样的,你好说话,人家不会尊敬你,反而想拿捏你——哪怕你的身份在他之上。
到了地方,江浸月给了司机几个银圆,让他自己找地方吃饭,然后就走进餐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伙计立刻过来招待。
“小姐要吃点什么呢?”
“一道冬瓜老鸭汤,再配两个小菜。”
伙计原本满脸笑容,正要点头应是,然而看清她的长相,认出她是谁之后,笑意就僵了,转头叫来了老板低语几句。
接着,老板就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江浸月面前:“不好意思啊夫人,我们这儿鸭子用完了,没有老鸭汤了。”
江浸月心下有些遗憾,她今天突然很想吃这道老鸭汤,特意绕了一条街过来,结果没有了。
但来都来了,也要填饱肚子,江浸月又说:“那就随便给我来几样吧。”
然而老板还是一句:“其他的也没有了,我们的菜就是到您这儿刚好用完了,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
江浸月看着他嫌恶的样子,明白了:“不是菜用完了,而是你不想做我的生意,对吗?”
老板滑不溜秋的:“哪能啊,咱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只是今天您来得确实不凑巧,下回再招待您。”
江浸月知道南川人恨她入骨,否则她大婚那日,他们也做不出拦婚车的事。
婚车那次她忍让了,但今天,她并不想再忍——她以后都要在这南川城里生活,不可能永远受排挤下去。
“既然不是不想卖我,那就给我做几道菜,随便什么都可以,总之我今天就要在你这吃。或者你给我一个你开门待客,但不接待我的理由。”
老板表情有些难看,说到底他也不敢明着针对江浸月,毕竟她还有个督军夫人的身份,可又实在不想招待她。
两厢僵持不下。
江浸月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刚要送到口中,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夺过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瓷片爆炸,还伴随着男人尖锐的怒喝:
“理由就是嫌你这个荡妇弄脏人家的餐厅!也影响其他食客的胃口!听懂了吗?还不快滚!”
江浸月抬起头一看,居然是——沈鹤。
沈霁禾的堂弟,今年才十七岁。
以前他们都住在沈家,他对她这个长嫂非常尊敬,有事没事就拿着作业本,大嫂教我这个,大嫂教我那个,是个阳光上进的好青年。
但她离开沈家那天,也是他,把她的行李都丢到大路上踩碎,一口一个贱人诅咒她死。
江浸月不动声色地说:“沈鹤,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再这么莽撞,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的。重新给我倒杯茶。”
沈鹤听她还敢用以前的说教语气,冷笑一声:“我呸!你以为你还是我大嫂?我大哥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老婆,把自己给害死了,我告诉你江浸月,你是会遭报应的!”
本来饭点餐厅里的人就多,他还大闹特闹,直接将人都吸引过来。
江浸月瞥见围观的人群里有那个司机,他看了几眼后,就匆匆跑开去前台借电话,应该是要打给谁?
江浸月沉声警告:“我劝你最好马上给我倒茶认错,否则这件事就很难收场了。”
沈鹤从前在家里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少爷,哪怕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也不知道成长。
“怎么?傍上晏山青就觉得我们惹不起你了?你叫他来啊!有本事就把我们全家人都杀死!谁不知道他巴不得杀了我们姓沈的,我现在就给他这个机会!”
江浸月厉喝一声:“沈鹤,你闭嘴!”
沈鹤先是一愣,然后想起她做的种种事,出离愤怒:“你凭什么教训我?!”抬手就朝她的脸挥过去!
江浸月眼睛都是一睁!
然而那手还没碰到江浸月的脸,就被一只大掌扣住!
男人嗓音冷淡又尖锐,如一把锋利的暗器。
“既然那么替你大哥打抱不平,那么仇恨晏山青,怎么不去督军府找他?在这里冲一个女人撒气,只会显得你懦弱可笑!”
沈鹤看到来人,脸色一变:“蒋临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儿需要向你交代吗?怎么?也想给我一个好看?”
他直接反手一扭,将沈鹤上半身压在餐桌上,“向她道歉!”
沈鹤就算怕蒋临泽,但也有自尊心:“我就不!她对不起我大哥,对不起我家,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
沈鹤扯着嗓子大喊,“大家来评评理,是不是这个女人该死!”
蒋临泽加重手上的力道:“今天不道歉,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你敢!!”
蒋临泽冷笑:“怎么?还觉得你沈家是南川省里的头号人物?改朝换代了,你们沈家没有江浸月什么都不是,有她在,才保得了你们全家的命,听懂了吗?”
“胡说八道!!”
“那我就废了你的手,看你还觉不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
蒋临泽从不开玩笑,江浸月脱口而出:“哥!不要!”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哪怕是只听声音也觉得狠厉至极的男声盖过她:“当街羞辱我夫人,只是断一只手,未免太仁慈。”
“——来人!给我拉出去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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