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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娇娇和阳阳在满月时候就已经表现了各自的不一样,  娇娇人如其名,连钱晴都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一个奶娃娃会喜欢争宠到这种地步。老二阳阳倒是不像他哥,  这孩子仿佛天生慢性子,  每天除了睡就是睡。这让钱晴几乎笃定,  这两个孩子之所以超出预产期那几天,  根源就在阳阳身上。

  钱晴抱着老二阳阳喂奶的时候,  娇娇就会哼唧,  这种哼唧像是表达委屈。细细弱弱的腔调,  听着就叫人心软。

  钱晴本来以为这臭小子是哪里不舒服,  就放下阳阳去看娇娇,结果刚一抱起来,娇娇就不哼唧了。小脑袋拼命往钱晴怀里挤,明明不饿,  但就是要霸占钱晴的怀抱。

  等到钱晴把两个都放下来,他仿佛是知道,自己没得抱,  弟弟也没得抱,扯平了,  也不再发出声音。除了周皓出现的时刻。

  钱晴生了两个,平时光是喂奶就很艰难,两个臭小子还贼能吃,所以现在都是钱晴喂一半,  另外一半靠奶粉。于是卢艳梅跟钱母就包揽大部分的杂活,  周皓则是在上班之余,  把时间全砸在两个小娃娃身上。

  刚生下来那几天因为小孩总是迷迷瞪瞪的睡着,  周皓抱着倒还好。后来等大了点,  周皓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

  每次周皓抱起阳阳还好说,老二阳阳一般就是抬起眼皮子看一下,看到这个抱他的是周皓。阳阳就全程睡觉,周皓不乐意,他嫌弃儿子是一回事,但是哪里有儿子嫌弃老子的?

  钱晴就眼睁睁看着周皓锲而不舍要把阳阳弄醒,人是醒了,但小崽子那个鄙视的眼神,叫周皓恨不得现在就是九零年,两个孩子都到了五岁能挨打的年纪。

  再说娇娇,简直是跟周皓天生相克,看到周皓来抱他,就扯着嗓子哭。那种哭还跟争宠的哼唧声不一样,大嗓门能把周皓耳朵震出耳鸣。

  而且臭小子十分过分,就算是在钱晴怀里,周皓一靠近,他连奶都不吃了也要哭。一副不把周皓赶出去就不停的架势……

  钱晴拧了拧怀里两个小冤家,心说,你们也就这时候能欺负欺负你爹,等你们大了,你爹那鞋底子说不好就要糊你们身上了。

  养娃坐月子的日子十分轻松,钱晴虽然两三个小时就要喂奶一次,但是白天有钱母和卢艳梅帮忙,晚上有周皓帮忙。钱晴除了喂奶就是补充睡眠,别的心思一样不操,整个月子下来,钱晴的皮肤都变好了,一点没有刚生完孩子的疲态。

  她的月子也比别人坐的时间长,钱母非要说双胞胎要做双月子,要钱晴在家待上两个月。两个月!钱晴哪里等得了,最后还是折中坐了四十天。

  等到月子结束,钱晴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宣布她正式卸货,准备出山。

  当然了,摆在面前的事情,除了跟陆家宜的合作之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首要的就是钱晴打算开始建卫生巾厂了。

  徐阿花被放出去跑市场了这么久,渠道也积累了不少,钱晴打算让她整合下手里的资源,又给她分了两个省大的英语系学生,开始联系国外的供货商。

  钱晴也明白,没有国营厂的外汇份额,卫生巾的成本可能会比国营厂的高出不少。不过陆家宜在这方面给了她很多思考,陆家宜说了,外汇份额这种东西,要不了几年就会取消。如果受限于外汇份额带来的成本问题,那这个市场迟早要流失。倒不如现在先抢占了市场,成本问题迟早能解决。

  钱晴盘点了下自己的资本,晴月的发展从去年她怀孕开始就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期,现在的晴月,每个季度的利润都十分稳定。

  晴月扩张建厂和海外品牌的事情,有陆家宜在,钱晴的压力没有多大。从去年到现在几个季度的利润也没花出去,这么一算,她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经足够支持她开厂。

  这次开厂跟以往不一样,以前开厂都是捡现成的,而且制衣厂的技术含量本身也不高。现在换了卫生巾厂,钱晴就需要从头开始。

  需要引进生产线,需要选址建厂,还有跑资质,招工人,最后还要找销路,做宣传……

  桩桩件件,都是需要亲力亲为的事情。

  钱晴算着时间,娇娇阳阳两兄弟她能带到百天,之后就需要三五不时的出差了。

  对于她的这个打算,周皓并没有什么异议。既然周皓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周围的人还能说什么?归根究底,只要周皓乐意,谁也说不上什么。

  周皓给钱晴洗头发,钱晴的头发又黑又亮,之前烫过的部分还打着卷,但是上面新长出来的部分却是直的。钱晴很宝贝她的头发,现在还不愿意剪掉。

  周皓拿着大毛巾给她擦干,钱晴四肢舒缓窝在周皓怀里。

  “周皓,我要是出差了,娇娇和阳阳要怎么办啊?”

  娇娇阳阳两个跟周皓那么不对付,她要是走了,两个孩子怎么办?钱晴也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之前明明跟周皓商量了那么多的办法,到头来还是放心不下。

  周皓闻着老婆头发上传来的香味,心里早就心猿意马了:“这有什么呢?反正你现在也喂不了两个,干脆就给他俩上奶粉。咱们不是都说好了?有卢姐跟咱妈在,我再找一个妇女专门做饭打扫卫生。”

  钱晴有点忐忑:“那厂里不会有人说你……”

  周皓半点不在意:“说什么呢?左不过就是说我吃软饭罢了。随他们去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嫉妒我找了个能挣钱的老婆。”

  随着钱晴的生意越做越大,周皓的工资就不太够看了。大院里也免不了风言风语,说周皓是靠老婆的,吃软饭的。换了别人可能还会觉得心虚,但是周皓是半点没有的。

  周皓把下巴搭在老婆肩膀上:“吃软饭也是要有资本的,那些没资本的,想吃还吃不上!那些人就是嫉妒我能吃上软饭!”

  说着就把手往人衣服里钻,算起来也一年多了,先是老婆怀孕,后来又说是双胞胎,到现在孩子满月……

  周皓觉得自己好委屈,跟自己一年多没吃肉算起来,吃软饭那点谣言根本不够看!谁家吃软饭一年都不见油腥的?

  钱晴本来还想跟周皓说一说孩子的事情,还没等深入聊就被周皓打断。

  周皓则是眼睛都红了,钱晴生完孩子之后丰腴不少,现在还在慢慢掉秤中。不过媳妇白白嫩嫩的,抱起来更舒服了。

  ……

  钱晴生完孩子之后,大院里也有不少人上门来送礼。一般都是钱母负责接待,除了关系好的那几个,剩下的都是随便坐下里聊聊天再送走。礼物也不收,有些人做了小领导就喜欢收礼,但周皓向来是不收的。这些人礼送不出去,就问钱母什么时候办酒。

  一般来讲小孩要办满月酒,但周皓做主说是等到百天再办,为的是让钱晴好好休息。

  结果还不等办酒,就有人找到油田大院来了。

  对方找到了采油二厂的家属院,口口声声都是说自己是周皓的亲妈,来找周皓是要给钱晴伺候月子。

  周皓去年年底升了维修队队长,在厂里已经评定为初级工程师,这时候都要管周皓叫一声周工。

  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周工的亲妈,立刻就有人去通知周皓,还往南苑送了消息。

  而周皓一听就撂开手上的扳手,满脸寒霜去往家属院,截住了要去南苑的人。

  “你来干什么?”

  面前的妇女长着跟周皓相似的眼睛,但上了年纪的脸庞却带着点刻薄精明。她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身上穿着一件带补丁的衣服,背上是大大的一包东西,看上去跟周皓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都嘴上不说,心里都难免嘀咕,周工怎么回事,放着自己亲妈不孝敬,让人穿着补丁衣服来厂里。

  这妇女看到周皓就缩了一下,转而又理直气壮:“周皓啊,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听说小晴生了,还是俩呢,我来照顾她坐月子。”

  周皓面无表情:“那你来晚了,我媳妇已经出月子了。”

  对方在心里暗骂周皓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狗脾气,亲妈上门都这么硬邦邦的。

  “那……那我去家里看看孙子行吗?”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十分卑微了,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颤,觉得周皓实在太不讲情面,亲妈上门连家里都不让去。

  周皓眼睛里全是寒意,让她上门?好去唱念做打逼着钱晴留下她?还是认了门往后再来找事?

  “不用了。”周皓话说的决绝,“你之前说过的话还记得吗?不记得的话,要我现在重复一遍?”

  周皓觉得厌烦,这种厌烦其实在他婚后已经很少出现了,毕竟以前的日子没什么意思,直到婚后成家,他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了点盼头。现在有了孩子,他跟钱晴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他们的小家庭,不需要再有什么人来破坏。

  妇女被周皓的话噎的辩驳不了,周皓扫了一眼周围,眼神冰冷,跟着来的一些人也都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各自散开。

  听刚才周皓那意思,估计是家里有点什么不能说的情况。他们倒是想听,但想也知道周皓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再加上周皓刚才的眼神太吓人,让人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等到人都散开,周皓才对面前的人开口:“怎么?这次是来要什么?”

  话里带着满满的讥讽:“是你的大儿子又闹了什么窟窿,还是你又想过来要什么好处?”

  周皓的亲妈,吴小娟勉强挤出来个笑脸:“不是这么说的,我就是听说你有孩子了,想来给你带带孩子……”

  周皓不自觉的摸上口袋,这才反应过来他其实早就戒了烟,口袋里没有能安抚他的东西。

  听到吴小娟的狡辩,周皓也懒得跟对方掰扯,直截了当撕了对方的伪善脸皮。

  “你这话可笑,早几年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给你五百块钱,咱们生养之恩一笔勾销,往后我不用孝顺你,你也只靠着你大儿子养老送终。白纸黑字都写过,这时候你来闹事,是说过的话想当个屁放了是吗?”

  吴小娟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周皓,我到底是你妈!你就这么说话的?”

  周皓摘了工帽,眼睛里都带上戾气:“这时候再来扮慈母是不是有点晚,你忘了自己干过什么事?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遍?”

  周皓看着吴小娟,过去那点事情全都浮上脑海。

  他小的时候,吴小娟还算对他可以,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北山镇,周皓的亲爸是镇上的中学老师,一家子日子过的虽然不怎么富裕,但是也足够美满。

  只是这美满没有持续太久,没过多久就是那十年,学校是最先被波及的地方,周皓的亲爸被人押着跪了煤渣,人没留住。

  而吴小娟则是处于自保考虑,跟周皓的亲爸划清了界限。周皓她也不想要,干脆把周皓给了一户人家,说是给,其实就是卖。周皓这时候已经记事了,被吴小娟卖了几十块钱。买周皓那户人家跟周皓的生父有点旧交,把周皓带回去也是看在周皓生父的面子上。

  吴小娟拿了钱就改嫁,改嫁给曾经的邻居,对方是个鳏夫,家里还有个儿子。

  等到周皓十四岁的时候,他养父母人都没了,养父母那边的亲戚怕周皓抢房子抢家产,就把周皓送回了北山镇。

  周皓想起了那天的场景,送他去北山镇的人嘴巴都快要说破了,吴小娟仍旧是堵着门不让他进,口口声声说的是这孩子既然给出去了,就没道理再还回来。

  周皓自嘲的一笑,老丁总是念叨,说是他死脑筋,那时候为什么要回去北山镇受吴小娟的磋磨。

  但是他哪里明白,这件事里,根本就没有他做主的权利。

  养父母虽然待他好,但他不是亲生的,那年月的户籍手续不完善,两位老人一去,那边根本就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那时候吴小娟不愿意接手周皓,但是因为正好碰上周皓生父的事情翻案,吴小娟迫不得已,又怕被人说她不要儿子,只能把周皓收下来。

  周皓死盯着吴小娟,在北山镇生活的几年,是他生命中最噩梦的几年。后来他更是给吴小娟签了借条,为自己争来一个初中毕业的机会。

  吴小娟心虚,但想到自己这会儿还急着用钱,勉强撑起一口气跟周皓打商量:“那时候是妈糊涂了,但是周皓啊,一家人哪里需要算这么清楚呢?妈这次来,真的就是想给你们照顾孩子的。”

  这话说的可怜,周皓却不为所动。

  吴小娟能来,为的肯定是他大儿子。

  “你大儿子在市里的农机厂工作对吧?”周皓看对方执意要来,干脆拉下了脸色,“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现在走,我就当你没来过。二是我去你大儿子工作单位交上点材料,你也许还不知道,你大儿子前几年在厂里干过私下买卖农机配件的事情。”

  周皓如愿看到吴小娟变了脸色,语气中都带上了点嘲讽:“当时我就是图一个保险,现在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如果你要是再来,我就把证据送去。你也不想他丢工作对吧?”

  吴小娟恨得咬牙切齿,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下周皓这种白眼狼。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被人带走几年,再送回来时候就更是个狼崽子。

  吴小娟看向他身上的工装,心里全是恨意。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混到采油厂里做领导?想她大儿子样样出色,为什么会比不上这个狼崽子。

  周皓给自己戴正了帽子:“你走吧,我再看见一次,就去农机厂揍你儿子一次。我说到做到。”

  吴小娟跟在身后咬牙切齿:“周皓!你就不怕我去找你领导?”

  周皓嗤笑一声:“那你赶紧去。”

  且不说现在他已经是维修队队长,厂里不会因为这点问题就开除他。就算是他被开除了,他还有钱晴,他怕什么?左不过就是往后跟着老婆混而已。

  吴小娟毫无办法,她不能拿周皓怎么样,只能恨恨转身。

  而周皓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李红梅。

  李红梅看见周皓就两眼一亮,冲过来给周皓塞了一份文件。

  “周皓,正好碰上你,钱晴不是生完了吗?咱们厂里现在让报名字来着,说是要提供下半年带环的妇女名单,我给钱晴的名字报上了。你让她回头记得去登记下姓名,下半年统一时间上环。”

  上环?周皓关于吴小娟的那点思绪瞬间飞远。

  周皓想起之前钱雨因为带环受的折磨,心里难免忐忑。

  “李主任……”

  “我想问下,计划生育男的能结扎对吧?那是不是我结扎了,钱晴就不用带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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