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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永无休止的循环


北极星给黎问音讲了一个故事。

据说有一名十分幼小的女孩,来历非常神秘,自被发现起就是在魔法学院里,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没有父母家人,对自己的过去一概不知,连基本的生活常识也都没有。

有一名好心的会长发现了这位神秘的女孩,再三询问也得不出任何答案,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收留下了她。

可这位好心的会长对于女孩而言已经是大哥哥了,单独收留她并不太合适,于是好心的会长拜托了成熟年长的女性导师,将女孩寄送至导师身边,自己一有空就会去照顾她。

于是,好心的会长一边留意寻找着神秘女孩的家人,一边自愿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一直一直,这样在学校内生活着。

这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神秘女孩,便就是许听秋。

那位好心的会长呢,也就是许听秋的“哥哥”许元序。

如果能一直继续下去这样平静的生活也很好,只可惜,许元序遇到了麻烦。

“这也和当时许家没落有关。”邢蕊微微歪首,思索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黎问音:“你知道「毒蛾」吗?”

黎问音微一拧眉:“谁?”

邢蕊换了一个问题:“那你知道「青蜂」、「喜鹊」吗?”

这当然知道。

黎问音点头。

是黑色金字塔的两位塔尖。

“「毒蛾」就是曾经和「青蜂」「喜鹊」并称的三位塔尖。”

邢蕊接着讲述。

“他们三个各自的作风各不相同,「青蜂」是个反社会,他无差别地喜欢凌虐所有人,「喜鹊」虚伪,他享受踩踏人自尊,以自我为中心,但是欺软怕硬。”

“而「毒蛾」是个变态,他尤其地钟爱于欺凌幼小、孱弱、无依无靠的人,最好还是心中有阳光,在艰苦环境下依旧坚毅积极向上的人。”

“「毒蛾」会被这类人深深吸引,然后爱极了亲手摧毁掉他们。”

飞蛾扑火,但浑身淬毒。

黎问音听着深深蹙起了眉。

“这三人作风不同,其管理的手下也形成了不同的派系,在许家势力没落下来后,”邢蕊徐徐说完,“「毒蛾」就盯上了跟在许元序身边的小女孩,当时的许听秋。”

黎问音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毒蛾」对许听秋下手了?”

“不,他没能成功。”

邢蕊神秘兮兮地说。

“「毒蛾」得罪了一个他不该得罪的人。”

黎问音欲言又止:“是......?”

“一名无依无靠的特殊生,纪欣然,”邢蕊回答道,“也正是后来的「白鸽」。”

纪欣然是被「毒蛾」手下的人欺凌的,她怀恨在心,一路向上爬,并正好赶在「毒蛾」要对许听秋下手前,完成了对「毒蛾」的复仇——她设计把「毒蛾」给杀掉了。

并且是很残忍的虐杀。

纪欣然将「毒蛾」倒吊至了夜空中,用了特殊的银丝结成了蛛网状陷阱,把「毒蛾」黏在其中心部位,银色蛛丝缓缓抬升至半空中,并且缓慢地向四面八方拉伸,一点一点拧碎了「毒蛾」的四肢骨骼,再到脖子,以鲜血浸红了蛛丝。

「毒蛾」的死,是「白鸽」向「青蜂」递的最大的投名状。

作为三大塔尖中最为残忍、待的时间也最久的「青蜂」,比起虚伪的「喜鹊」,「青蜂」其实更加欣赏「白鸽」身上难能可贵的不畏强权。

欺软怕硬的常见,破罐子破摔的常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常见。

可明明自己想活着,明明自己有想守护的家人,依旧复仇雪恨,并且把罪魁祸首残忍虐杀掉的,可就「白鸽」一个。

换作其他人,身边的副手下属被杀害掉了,定要生气一番,多少讨回来个说法。

可「青蜂」是个残忍无底线的反社会疯子,别说他在意「毒蛾」的死了,他反而欣喜若狂着见识到了「白鸽」这个人,高兴地将她正式升为三大塔尖之一,并直言双手浸染鲜血的「白鸽」比过去的纪欣然要漂亮许多。

「白鸽」纪欣然与「毒蛾」的作风完全不同。

「白鸽」绝不对弱小的学生下手,尤其是特殊生,并且她还不允许「青蜂」和「喜鹊」对特殊生下手,「白鸽」在任的那几年,一直被欺凌的特殊生过上了难得安稳的日子。

但「白鸽」会无差别地对权贵子弟下手,有一个算一个,有权有势的她都会想去折磨。

“并且「白鸽」很会伪装,”邢蕊平静地接着说完,“与其他两位鲁莽的狩猎方式不同,「白鸽」喜欢亲自接近狩猎目标,观察一段时间后,精准掌握弱点后,再下手。”

黎问音在沉思。

伪装......观察目标......

“所以。”

说到这里,邢蕊一顿,意味深长地悠悠着接着讲述。

“我很惊讶,她居然真的和即墨萱成为了朋友。”

“因为照她以前的行为方式来看,她绝对是把即墨萱当作狩猎目标接近的,即墨家世非凡,她可能在接近即墨萱之初,还兴奋着此次猎物颇为具有挑战性。”

结果没有想到,主动接近即墨萱的「白鸽」,真的却短暂变回了纪欣然。

那位,安静的、温柔的、很好的学姐,静静托着腮,一直在以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即墨萱。

黎问音的心情很复杂。

——

接着说回许听秋。

要对许听秋下手的「毒蛾」被「白鸽」给铲除了,可学生会却迎来了更大的危机。

学生的不满,众人的非议。

好心的会长心底善良柔软的令人不忍重声说话,可同时也柔软过了头,到了有些懦弱的地步。

在「白鸽」的庇护下,特殊生及极少数非常弱小的学生迎来了难得的安稳。

可人嘛,总是会在好不容易平静安稳后,第一想法不是好好享受安稳的生活,而是认为自己终于掌握了一些权力与气势,开始痛批组织的不作为。

事情开始变得混乱失控了起来。

原先的受害者们,在被「白鸽」庇护后,许多竟然成为了「白鸽」的拥护者。

这一些人,明明自己深知这些欺凌有多么痛苦,深刻地感受过那些虐待行为打在自己身上有多么多么疼痛。

可却仿佛只需要一瞬,一夜之间,地位转换,他们就疯狂肆意地涌入了「白鸽」的麾下,举着铁棍扛着钢枪,叫嚣着要让所有瞧不起他们的人现在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

向着以往的施暴者报仇雪恨也就罢了,可他们是无差别的痛恨,认为有财富、有地位、有背景,就是原罪。

而刚好。

邢蕊缓缓地说完:“许元序,是从高处跌落下来的。”

黎问音心中一震:“这些人......把许元序选作霸凌对象了?”

“差不多吧,”邢蕊一摊手,“那时的学生会嘛......大概就是‘学校的傀儡’、‘教师的走狗’、‘少爷小姐俱乐部’、‘吃干饭的家伙’、‘装腔作势高高在上的废物’。”

邢蕊:“不仅是许元序,当时学生会半数成员,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欺凌与骚扰。”

一波反转一波,一浪推起一浪。

最可笑的是,连「白鸽」自己都没有认为自己是正义的,那些疯狂追捧「白鸽」,蜂蛹进去声称是她“手下”,却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要对学生会这样令人深恶痛绝的傀儡走狗,进行“正义”审判。

他们,甚至仍然是欺软怕硬的。

他们不敢对「青蜂」和「喜鹊」下手,把冲天的怒火,都瞄准了高空坠落的许元序,以及没有多少作为的学生会。

许元序确实是懦弱的,他的做法行为是可以批判两句,吐两口唾沫的。

他没能带领学生会铲除横亘学校多年的黑色金字塔,也没能保护下多少受欺负的学生,他没胆量也没能力与强大的「青蜂」和「喜鹊」对峙,也有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胆怯着无作为。

许元序没能解决掉黑色金字塔,他和他的学生会大抵上做的,就是一些普通而同时显得很无力的治愈安抚工作。

为来求助的受害者们疗伤,温声说两句好话安抚,递上赠送一些补品药品,然后劝其试试报警、告老师、找家长等等,然后接着接济救助下一批受害者......如此循环往复。

「对不起,我尽力了。」

「很抱歉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我会努力治愈好你。」

如此无力。

可许元序并不是施暴者,许元序的学生会不是施暴者。

那些曾经的受害者,如今的「白鸽」手下,却比起恨真正的施暴者「青蜂」「喜鹊」而言,更恨的,是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希望落空的许元序。

是那个没有欺负过他们,温温和和人畜无害,却懦弱到令人憎恨的学生会会长。

他们叫着,吵着,“你既然没打算救我,就不要给我希望,你比伤害我的人更让我恶心”。

不停地,给学生会压力,给许元序压力。

如此荒谬。

“最后,”邢蕊语气携带上了一些遗憾,“许元序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黎问音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现在这位学生会长的做法。”

邢蕊意识到气氛过于沉重了,笑着耸了耸肩,摊开了手。

“如果当年是你男朋友面对这些人,恐怕他会微笑着说‘就不救你,救了其他人也不救你,滚’。”

黎问音无力地笑了笑:“还真是,怎么?看来你还挺了解他。”

“那自然,”邢蕊坦诚地说,“毕竟我也见不得光,我得躲着你男朋友走,自然要调查研究研究。”

黎问音舒出了一口沉重的气。

是啊,如果当年真的是尉迟权就好了......

“后来,许听秋怎么样了?”黎问音问她。

“许元序死后,许听秋消失了,”邢蕊有问必答,“收养她的导师找不到她,其他人也找不到她,她化作了学校内的幽灵,直到......”

黎问音挑眉,意识到事情的关键:“直到,你找到了她?”

“嗯哼,”邢蕊勾唇笑了,她很享受在沟通交流上和黎问音的配合默契,哪怕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也很喜欢这样和聪明人说话的感觉,“是,直到我找到了她,谁能比我更清楚学校内多一个人少一个人?”

黎问音不出声,等着她继续说。

邢蕊:“我看中了她的能力,让她进入了交易会,成为了我的副手。”

“她啊,恨极了逼死许元序的那些人。”

“恨极了那些作乱的学生。”

“恨极了这个世界。”

黎问音凝眉不语。

邢蕊:“话梅糖认为那些人不值得等到拯救。”

说实话......这个想法是无可厚非的,黎问音很难说到这里许听秋想的有什么不对。

但是,黎问音冷静着说道:“我记得他们也没有等到拯救,这些人成了「白鸽」手下,转变成了施暴者,清剿黑色金字塔计划是清剿所有施暴者,无论曾经是不是受害者,有霸凌行迹的一律打击,许听秋憎恨的这些人,也并没有被放过。”

“嗯,没错,”邢蕊点点头,“但小孩子嘛,更容易偏激固执,许元序的离世让话梅糖憎恶上了几乎所有人。”

黎问音紧住了心脏:“这么说......”

许听秋想做的是......

邢蕊定眸静静地注视着黎问音。

“她想要摧毁和平安稳。”

“她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无尽的压力逼迫、无休止的责问质疑过后,死的只有许元序,她不能接受。”

“她还非常非常恨学生会,因为自从许元序自杀后,那些逼迫压力学生会的声量就小了许多,可以说是许元序用自杀换来了其他学生会成员幸免于难。”

“话梅糖恨他们,她认为是他们把许元序推出来作为献祭牺牲掉的棋子,换得了自己的苟且偷生。”

“如果非要说话梅糖到底想做什么......”

邢蕊略一思考,说道。

“她要毁掉学生会,她要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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