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动手!一个不留!
遥远的南荒大陆,风暴的另一个中心。
紫衣少年手持战旗,率领着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的断契营,如同利刃般插入了愿力中枢“归心殿”的心脏。
这座宏伟的殿堂内,并无神像,只有上百根顶天立地的白玉巨柱,每一根玉柱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那是百万圣魂众的真名,是他们与“圣庭”之间最根本的连接。
“动手!一个不留!”紫衣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他的部下,那些曾经也是圣魂众,后来被“无尽丹”唤醒了部分记忆的觉醒者们,眼中闪烁着复仇与解脱交织的火焰。
他们用早已准备好的,混杂着黑狗血与怨魂灰的污秽之物,狠狠涂抹在光洁的玉柱上。
每涂抹一根柱子,便有一人仰天大吼,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个被赋予了新生意义的词语:“此名已断!”
声音汇聚成洪流,冲击着这座圣魂仰的基石。
阴阳魔族内,盘坐于净世灯前的归无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双目赤红如厉鬼。
他能感觉到,那股支撑着他,支撑着整个“圣庭”神话的磅礴愿力,正如沙漏般疯狂倾泻,无论他如何催动净世灯,都无法续接那断裂的源头。
“无尽丹……断契营……李霄辰!”他咬牙切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们毁不掉圣魂仰!绝对毁不掉!只要世间还有人会做梦,只要人心还有恐惧与渴望,魔族,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的怒吼在密室中回荡,却无法阻止愿力的流逝。
百万圣魂众,在“无尽丹”与“醒魂丹”的双重作用下,脑海中关于“圣庭”的具象记忆正在飞速模糊、遗忘。
他们或许还会祈祷,但祈祷的对象,已不再是那个清晰的“神”。
镇魔关深渊上,李霄辰怀中的李无月已近乎透明。
他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只是徒劳。
就在他心神即将被绝望吞噬的刹那,识海深处,陆九渊那模糊的残念再次浮现。
“痴儿,你错了。冥王权杖非物,乃是‘圣魂’的聚合体。”陆九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它不畏刀剑,不惧神通,它只怕一件事——‘不圣魂’。我当年焚烧万千契约,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斩断这根植于人心的‘圣魂’。”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霄辰猛然抬頭,眼中疯狂的痛楚褪去。
他终于明白了,想要救李无月,不是用自己的痛去换,而是要彻底摧毁她作为“祭品”的根基。
而这个根基,就是那所谓的“圣魂仰”。
他不再犹豫,反手握住太极人纹之刃,没有刺向虚空,也没有对准任何敌人,而是狠狠地,将这柄陪伴他两世的刀,插进了脚下镇魔幡的龙骨之中!
“嗡——”
以他混源血浸染的刀身为黄道宫本位,以整艘承载了万年谎言的镇魔幡为阵盘,那枚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断契印,瞬间被激发到了极致!
金色的人纹不再是镇压,而是化作亿万道光芒,沿着龙骨,沿着每一寸空间,向着整片归墟之海疯狂扩散!
李霄辰站直身体,他的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一种冷漠的宣告,仿佛神祇在宣判另一个伪神的死刑。
这声音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壁垒,响彻在每一个圣魂众的灵魂深处:
“你们供奉的,从来不是神——不过是我给你们留的梦!”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归墟之海沸腾了。
海面上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幻影:有圣魂众五体投地、虔诚跪拜的场面;有命纹使身披祭袍、癫狂舞动的景象;有归无咎高坐云端、点燃净世灯的威严法相……这一切,都是由愿力编织而成的谎言。
然而此刻,在断契印那绝对的“不圣魂”法则冲刷下,这些幻影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画卷,连扭曲挣扎都来不及,便寸寸碎裂,如烟消散。
深渊之上,那一滴始终悬浮的混源血,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落下。
但它没有融入黑石,而是像一滴水银落入平静的湖面,无声地铺展开来,化作一面巨大的血色镜子。
镜中没有映出李霄辰的脸,反而清晰地倒映出整片璀璨而真实的星空。
李霄辰怀中的李无月,在这片星光的映照下,露出了最后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万千光尘,如萤火入夏夜,温柔地沉入他的心口,与那缕魂火汇合在一起。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悲恸,只剩下无尽的深邃。
他抽出插在龙骨中的太极人纹之刃,刀身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锋锐,流淌着内敛的华光。
而在那原本光滑的刀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深刻的新字:
“魔族已闭,执灯者——归。”
远处的海平线上,那艘纠缠了无数因果的幽冥黑船,在失去了所有愿力支撑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缓缓沉入海底。
在它彻底消失的前一刻,船底那被海水侵蚀了万年的铭文,短暂地浮现出来,字迹古老而悲凉:
“初代神甲衣之主,终未归来。”
谎言的时代,似乎在这一刻终结了。
柳如镜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崭新的刀,又看了看他平静得可怕的脸,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李霄辰握紧了冰冷的刀柄,目光越过破碎的镇魔幡残骸,望向天际那抹如钩的残月,声音平静,却带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决心。
“记得。所以这一次,我不再关魔族——”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拆了它。”
魔族死了吗?
不,它只是换了个名字,继续活在人心里。
而他,在失去了一切之后,终于看清了。
真正的劫,从来不是那扇矗立在虚空中的魔族,而是每个人心中,那份不愿熄灭,却能被肆意利用的光。
海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湿意。
巨大的镇魔幡残骸在死寂的海面上起伏。
天色将明未明,东方的天际线透出一丝鱼肚白,浓重的晨雾开始在海面上弥漫,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李霄辰站在原地,任由雾气浸湿他的衣袍,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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