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
第157章 惊醒了半座城
在外面转悠了大半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尚隐才回了赵府。
今日的赵府很是热闹,正门大开,宾客盈门。
太妃归京也有几日了,赵家的姻戚故旧早早递来了拜帖,想要来府上拜见北荒王太妃,太妃又不能一一见过所有人,于是赵家便选在今日宴客。
这其中当然也有真心想要拜见太妃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北荒王太妃此次归京,有心为北荒王选妃。
这消息像是一道惊雷砸了下来,几乎让整个上京震动。
虽说西陵王府不久前才被连根拔起,如果足够谨慎,就不该与这些被皇帝猜忌的亲王走得太近,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万一呢?
皇帝才动了西陵,短时间内就不会轻易去动北荒。北荒王府屹立北荒多年依旧鼎盛,在北荒地界可以称得上一手遮天,北荒王年轻有为,又大权在握,若是有机会,谁会不想成为北荒王妃?
赵家这次的赏春宴着实是热闹非凡,来参宴的姑娘们,家世最低的,也是出自三品官宦世家。
家中有爵位的,至少也是侯爵才不会被人轻视。
尚隐远远便看到一波又一波身着华服的人走进赵府,赵家在京中一贯低调,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得出来,赵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
他看了一会儿,才路去了侧面,从偏门进了府。
此时太妃已经不在院中,她在赵府的汀香园见客。能来拜见太妃的,都是各家主母,汀香园内外都是女子,男子不好入门。
尚隐也不急,他只让人递了话给太妃身边的丫鬟,便在汀香园外候着了。
来往之人,有年纪小的会好奇多看他几眼,不过见他像是石雕一样毫无反应,便也不再关注。
就这样等了将近一刻钟,太妃的一名贴身丫鬟才出来,她走到尚隐身边低声问:“太妃让我问你,东西可取到了?”
“没有取到。”
尚隐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丫鬟的意料,她皱起眉,显得十分不满,不过左右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冷着脸让他回太妃的院子等着发落,便匆匆回了汀香园。
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太妃记挂了两日,不能耽搁。
此时太妃正在与礼部尚书的夫人说话,这位夫人今日带了两个女儿来参宴,大女儿素雅清淡,二女儿艳丽娇媚,各有千秋。
其他各家也相差不大,能带到太妃面前的,都是家中嫡女,身份教养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只说了一会儿话,各家夫人就发现了,太妃对女子容貌并不是十分在意,甚至她更偏好容颜素淡一些的,想来是不想北荒王耽于美色,要选一位贤妻了。
见太妃已经开始询问礼部尚书的大女儿平日里的喜好了,各家夫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同时暗恨自己没生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儿。
就在这时,方才出去的丫鬟走回到了太妃身旁,低声与她说了几句话。
太妃面上笑容依旧和煦,却没了继续与人闲聊的心思。
幸而赵府的大夫人与二夫人都在,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太妃借口更衣,带着丫鬟离开了汀香园。
出了汀香园后,她才彻底冷下脸来,问方才那名丫鬟:“赵隐呢?”
“奴婢让他去您的院子里等着了。”
太妃没说话,快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短短一段路,她脸上不带半分笑容,眼中满是寒意,身后跟着的丫鬟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生怕惹了她不悦。
直到进了院子,太妃才见到了站在院门口的尚隐。
见到人后太妃连话都没让他说,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尚隐身体纹丝不动,也无反应,太妃又接连扇了他两巴掌,直至手掌都打红了,才吐出两个字:“废物!”
她眼中的嫌恶之色几乎已经压抑不住。
尚隐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太妃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等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开口:“为什么没将香炉取回?”
尚隐的声调平铺直叙,毫无情绪波动,他说:“季婵家中养了一头二阶活尸,属下出现后,那活尸便一直盯着属下,根本无从下手。恐怕属下只要动了念头,那活尸便会反击。”
“活尸?”太妃露出惊讶之色,语气也不如方才那般冷厉了,“你仔细说。”
尚隐便将自己到了香铺之后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了出来,连对话也一字不落。
“这么说,你确实在季婵手中见到了香炉?”
“是,属下到的时候,她正用香炉点香,香的烟气凝聚不散,定然是虞山炉无疑。”
“那季婵家中为何会有活尸,你可查到缘由了?”
尚隐回:“属下查到,季婵与明镜司镇抚使白休命关系匪浅,那活尸想来也是走了明镜司的路子才留了下来。”
这一次,太妃终于变了脸色。
她自然也是知道白休命的,虽然西陵王一事在京中没能掀起波澜便被白休命一脚镇压了,但在北荒,却算得上一件惊天大事了。
“关系匪浅,是什么样的关系?”太妃追根究底。
“若是消息没错,应当是……是男女之情。”
“那季婵是什么身份,竟有这般本事?”太妃很意外,就算不愿意承认,但白休命的身份地位足以和她儿子相提并论,竟然能看上一个寻常女子?
“她原是晋阳侯嫡女,后来因为血脉不正被赶出府,如今就在昌平坊开铺子。”
太妃生了些好奇心:“就这么简单?那女子容色如何?”
尚隐想了想,如实回答:“容貌出色,但也不到惊艳绝伦的地步。”
他口中的惊艳绝伦指的便是当初的阿缠,有那样的姿容在前,旁人口中再漂亮的容颜也无法相提并论。
这也是太妃为北荒王选妃并不注重容貌的原因,她也找不到容貌比阿缠更出色的了,索性便想从其他方向下手。
“那就是天资聪颖?”说到这个,还没等尚隐回答,太妃就先否定了这个猜猜。
真聪明,也不会轻易被人赶出侯府,连唯一能倚仗的身份都没了。
太妃实在想不出白休命会看上季婵的原因,不过很快她也不再纠结此事。
“罢了,说不定只是年轻人贪欢。”
就像她那仿佛得了失心疯的儿子一样,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让妖族当北荒王妃。
好歹自己儿子看上的狐妖还有一张绝世容颜,白休命的眼光就差了太多。
“太妃,那香炉……”
“这次你做得不错,确实不能轻易动手。”此时太妃脑中思索的,不止是香炉的问题,她还在想,若季婵和白休命真的关系暧昧,那香炉会不会早就被明镜司发现了?
现在摆出来的香炉,有没有是那边扔出的饵?
但无论如何,香炉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即使那是饵,也得吞下去。
太妃眯起眼,若是真的惊动了明镜司,他们得有证据才能抓人,只要饵被吞下,鱼顺利跑掉,那这鱼就只能白钓。
“我记得白休命已经是四境了?”
“是。”
“天赋惊人啊。”
太妃赞叹一句,随即在心中盘算,不管是为了季婵家中那碍事的活尸,还是为了提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白休命,赵隐是不能用了,那就只能动用同是四境的护卫了。
太妃身边的四境护卫名叫荒林,是先代北荒王留给她的。
原本,北荒王府的四境她都有资格调遣,但是自从与儿子闹翻之后,就只剩荒林肯听她的命令了。
上一次动用荒林,还是为了对付阿缠。
那次他失败了,还受了不轻的伤,这一次却是为了对付一个普通人,想来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因为尚隐给出的理由实在很有说服力,除了一开始的巴掌外,太妃没有继续惩罚他。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
“是。”尚隐姿态恭敬地退下,太妃终于忍不住要动用荒林了,接下来就该轮到阿缠了。
作为计划的推动者,尚隐心中有隐隐的激动,也有一些恐惧。
有这样一个仇人在暗处算计,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走出院落时,他甚至在心中提醒自己,日后切记不能得罪阿缠,虽然他可能也没有日后了。
太妃离开不久又回到了汀香园,与人闲聊时,她状似随意地问正与她搭话的宁德侯夫人:“宁德侯夫人可认得晋阳侯夫人?”
这位宁德侯夫人是赵二夫人的堂姐,太妃也愿意给她几分脸面。
宁德侯夫人很是健谈,听太妃这么问,顿时来了兴致:“原来太妃也听说了晋阳侯的家事?”
“只是听人说起过,似乎……”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对方便接了下来。
“说起晋阳侯那继夫人也不知道给晋阳侯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晋阳侯连嫡女都不要了,她人都被关进牢里了,晋阳侯都不肯和离。”说到后面,宁德侯夫人有些艳羡。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没有娘家在背后支持,才是真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两人倒是情真意切。”太妃评价了一句,又问,“那晋阳侯的嫡女呢,她现在如何了?”
宁德侯夫人啧啧道:“这位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就是她走通了明镜司的关系,直接将晋阳侯夫人关进了镇狱。”
“此话当真?”太妃显得有些惊讶。
“也只是听说,反正晋阳侯屡次被明镜司针对,总是有些缘由的。”
“如此说来,这位季姑娘倒也颇有手段。”
宁德侯夫人点点头,说得隐晦了些:“可惜她母亲娘家已经败落,季家也不承认她,她怕是也只能风光一时。”
晋阳侯府的热闹,虽然没人拿到明面上说,京中却也有好多人看着呢。
太妃点点头,这些消息和赵隐说的倒是正好都对上了。
赵家的赏春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除了中途那段插曲外,太妃的心情还算不错,她瞧上了四家的嫡女,不过只是有些想法,暂时还未做出决定。
毕竟是给儿子选正妃,身世背景,性格品德都需要再三考察。
她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暂且将这些事都抛到了脑后。将身边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太妃忽然开口:“荒林。”
一道黑色身影如水波一样从她身侧浮出,很快便出现一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这人脸上有三道伤疤,破坏了他的气质,让他显得有些阴郁。
“太妃有何吩咐?”
太妃偏头问他:“京中的阵法对你影响多大?”
荒林如实回道:“属下的修为被压制在了三境,但实力还在。若是必要时刻,可以强行突破,只是动静不会小。”
“若是遇到同阶对手,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太妃尽可放心,这上京的大阵一视同仁,属下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不敌,属下的水遁术也从不曾失手。”
太妃点点头,她是亲眼见识过荒林是如何的神出鬼没,北荒王府三名四境之中,他的身法是最厉害的。
就算那白休命如何被人吹嘘,突破四境的时间也不会太久,荒林若是真的对上他,就算不能赢,想要全身而退也不难。
反复思量之后,太妃终于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让你去做。”
“太妃请吩咐。”
太妃将阿缠的地址告诉了对方,还提醒道:“做得干净些,不要惊动旁人,也不要留下线索。”
“是。”
“若是万一明镜司真的有埋伏,那就先拿着东西离开,总之香炉是最重要的。”
“属下明白。”
“去吧。”
随着太妃话音落下,荒林的身影化为一小滩水,消失在了屋中。
将心中记挂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太妃终于安心下来。
接下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荒林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与此同时,昌平坊。
天色暗淡下来之后,阿缠今日特地让陈慧去了隔壁铺子住,没让她留在家中。
陈慧虽然心中担心阿缠,但心知她自有计划,没有违背她的意愿。
等夜色彻底降临,阿缠回到了屋中。
她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又取了一枚香片放到香炉中燃了起来。
这香片是她不久前刚做出来的,味道有些苦,初时像是汤药的味道,等前面的苦味过去后,味道便开始回甘。
这味道变化有些极端,竟然还挺受欢迎。
点燃香片后,阿缠便将手肘抵在桌上,一手撑着头,垂眼看着面前的虞山炉。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但阿缠并未抬头。
她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有一道身影,从她身后悄然浮现。
就在那道身影凝实,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她出手时,阿缠身上忽然荡起一片黑色涟漪。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声冲天而起,惊醒了半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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