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100章 他可不是什么西陵王世……
“沈灼!”
申之恒瞳孔一缩,忽然转头看向白休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蛟母发狂,儿子的惨叫声依旧在半空中回荡着,族人死伤惨重,这一切竟然都是明镜司的谋算。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面前的两人活撕了:“是你们,竟是你们做的!沈灼,你不得好死”
可惜申之恒的身体实在破败,情绪起伏稍微大了些,便咳个不停,最后更是直接吐了一大口血。
沈灼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还不忘记给对方解惑:“我们明镜司可没有这般厉害的手段,申家主不妨好好想一想,你们申家究竟得罪了谁?”
虽然早就预料到今日的场面,但是亲眼见到蛟母发狂,沈灼还是觉得心中发寒。
当日的季婵,说得那样轻描淡写,要引蛟母主动现身,她是否想过蛟母现身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应当是想过的。
这样的手段,分明是奔着灭族来的,可她并不像是滥杀之人,只是与申家兄妹结怨,不足以让她下这样的狠手,这其中必然还有他所不知道的恩怨。
一个是京中被家族所弃的贵女,一个是远在西陵的家族,还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沈灼不禁分神看了一眼白休命,季姑娘与他关系匪浅,他可有和自己一样的疑虑?
听了沈灼的话,申之恒竟真的开始回想,到底是谁会用这样阴狠的手段算计申家。这些年死在申家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他也从不曾将那些人放在眼里,若是真要说,每个人都有可能。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申轻雾!
申轻雾现在何处?
见申之恒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人,沈灼不由好奇:“看来申家主想到了?”
申之恒摇头,低声喃喃:“不可能,她绝没有这个本事。”
申之恒来不及多想,不过两句话的功夫,申映霄的叫声已经越发的虚弱了,沈灼不禁仰头看过去,提醒道:“申家主,你儿子看起来要不行了。”
申之恒再次以契约沟通申轻莹无果,只能寄希望于沈灼,他急切道:“沈灼,你不能见死不救!若是此事被传出去,明镜司会为天下不耻。”
沈灼轻笑出声,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寒:“申家主大可放心,此事传不出去。这是你们申家自己养出的蛟母,敢做就要敢当,若真想救,申家主为何不亲自去救令公子呢?”
申之恒沉默不语,当然是因为他有心无力,他的强大,全都源自于蛟母。现在,蛟母反噬了。
蛟母似乎终于厌弃了这个吵闹的东西,将手中抓着的人直接扔了下去。
人还没有落地,它便一爪子踩了上去,连声惨叫都没能传出来。
蛟母眼中带着蛟龙气息的申映霄最后也没能变成蛟龙,而是变成了一滩烂肉。
他当然变不成蛟龙,他身上的气息,全都源自于和他契约的蛟龙王。
“映霄!”亲眼见到儿子被蛟母所杀,申之恒惨叫出声,想要朝儿子奔去。
步子还未迈出,一把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甚至因为申之恒方才的力道略大,还在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
沈灼脸上带着笑,拿刀的手却极稳:“申家主,节哀啊。你倒也不必如此伤心,今日不死,今日之后也要死,没什么区别,你们全家人迟早会团聚的。”
“你们想干什么,快放了我爹!”这时,申映烛终于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一跑出来,就见到一个身穿官袍的陌生人将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
申映烛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反应却是很快,眼前这个陌生人是官,白休命却是西陵王世子,对方必然不敢轻易得罪他,她此刻唯一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这个未婚夫了。
她快步来到白休命身边,伸手去抓他的衣袖,白休命手臂往后让了让,躲了过去。
申映烛的手中抓了个空,却无心计较,语气急促道:“世子,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申家生死存亡之际,还请世子让这位大人暂且罢手,先救人可好?若是我爹真的做错了事,不如以后再清算?”
俨然是一副明事理懂规矩的世家小姐模样。
如果没有调查过申家,查到过这位申氏一族的大小姐手中沾了多少人命,还真会轻易被她这样子骗过去。
白休命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西陵王塞过来的“未婚妻”,声音中并无太多情绪,只问了一句:“申映烛,那日季婵乘坐的船被蛟龙袭击,是谁指使的?”
申映烛呼吸一窒,却并不肯承认:“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如今是有蛟龙袭击申家,世子怎地扯到了那日之事上?”
一旁的沈灼忍不住嗤笑一声,对申之恒道:“不愧是申族长的女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她不知道袭击你们申家的蛟龙是你们自己养的吗?”
申映烛面色一白,这人竟是冲着蛟母来的?
“你……是什么人?”她声音艰涩地问沈灼。
之前沈灼来申家抓人的时候,申映烛并不知晓,她那时候沉浸在即将嫁入西陵王府的喜悦中,哪有心思管那等小事。
“在下明镜司镇抚使沈灼。”
“即便是明镜司,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况且这里是西陵,你就不怕得罪了西陵王吗?”申映烛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了,直接搬出了西陵王府。
沈灼道:“西陵王怕是管不了明镜司。”
“若是大人今日肯当做无事发生,我申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功法,银钱,灵药,无论哪一种都可以。”威逼不行,她当即选择利诱。
“姑娘的提议很是让人心动,可惜本官不敢受贿。”
见他给出的理由都这样敷衍,申映烛心知是没得谈了。
她面色微寒,见沈灼油盐不进,便转向白休命,她知道白休命修为不低,虽然因为家中有蛟母和蛟龙王的存在,她那会不大瞧得起对方,但此刻却唯有他能与沈灼抗衡。
“世子,我们申家对西陵王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陵王。今日申家出事,西陵王府定然会受到牵连,即便是为了你的世子之位,这个人也绝不能留。”
若不是一只手拿着刀,沈灼都想拍手叫好了,收买不成就撺掇别人灭口,很有些小聪明。
但是不太多。
头顶上那头蛟的声音越发刺耳,沈灼觉得是时候收尾了,开口道:“姑娘,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惜你连白休命是谁都没弄清楚。”
申映烛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听到沈灼慢悠悠地说:“他可不是什么西陵王世子,他是明镜司司主,明王的儿子。”
这番话让申之恒懊悔地闭上了眼,早知今日,他如何会同意王爷的提议,将女儿嫁入西陵王府?
如今,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这时白休命终于开口,却不是对着申映烛父女说的,他看向沈灼身后的明镜司卫,出声吩咐道:“将活着的申家人全部收押,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明镜司卫当即领命,齐声应下:“是。”
白休命伸出手,沈灼微一偏头,他身后的千户立即将手中的长刀扔了过去。
白休命将刀从鞘中抽出,长刀握在他手中,发出嗡鸣声。
随后,他一跃而起,竟直接踏空而行。
申之恒见到这一幕,失声惊呼,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四境!”
白休命竟然是四境!
这怎么可能?他离开西陵前往上京不过十几年而已!
“不是四境,明王怎么敢放他一个人来蹚西陵这趟浑水。”沈灼朝身后摆摆手,“过来,将他们父女锁好,别让他们死了。”
余下的明镜司卫立刻上前,给申之恒父女一起上了枷锁,连嘴都被堵住,让他们没有机会咬舌自尽。
知道了白休命真正的修为,申之恒似乎彻底放弃了反抗,沈灼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
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申之恒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他还有机会,还有一个机会,只要白休命死了……
空中,白休命正与发狂的蛟母交手。
下面的人根本看不清空中发生的一切,只看到蛟母巨大的身躯狂乱地舞动着,随即便是大片的血肉与鳞片被削落。
受了如此重创后,蛟母反而清醒了一些,身上的灼热依旧难消,脑子里混沌一片,申轻莹只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但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忌许多,将眼前的人除掉才是最重要的。
申轻莹甩着尾巴,带起一股劲风朝他砸去,见他闪躲,随即尾巴尖一勾,直接将他卷了起来,巨大的蛟身越收越紧。
被困住的白休命丝毫不显惊慌,他手中长刀直接刺穿蛟母身躯,刀割开皮肉的痛苦让申轻莹几欲忍耐不住,她强忍着松开对方的冲动,大吼一声:“苍公子!”
声音响起的瞬间,那道隐藏在暗处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接穿透申轻莹的身躯,同时也穿透了被她缠住的白休命。
申轻莹哀嚎一声,往下方跌落,狠狠砸入申家老宅之中,不知又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白休命依旧立于空中,此时却是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黑色血渍。
他胸口处有一道碗口大的伤口,此时伤口正在愈合,但是伤口处似乎被什么腐蚀过一样,泛着青黑。
苍公子见他竟然还能站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意外:“我记得你,白休命,你娘死的时候,口中一直念着这个名字。不过短短十几年,你竟也到了四境,人族的天赋果真可怕。”
白休命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哈哈哈。”苍公子大笑,“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等你死后,我会将你的尸首送回西陵王府,你会和你娘一样,被炼成不尽骨,供西陵王修炼。如今,听懂了吗?”
“你找死!”
苍公子丝毫不把他的愤怒当做一回事,见白休命怒而挥刀,他轻易避开,口中轻飘飘道:“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白休命与他在空中交锋数次,只感觉到握着刀的手逐渐失去知觉,速度也慢了下来。
在又一次与苍公子近身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中的刀,一拳击中了对方腹部。
苍公子本想嘲笑对方力道太轻,忽地听到一声龙吟,下一瞬,他只觉得胸腹处一凉,身体便被炸出一个洞来。
跌落之时,他才看清,白休命手臂上缠绕着的黑色龙魂。
白休命的身体随之下坠,却并未就此放过苍公子,而是一脚踹在对方头上,加速了苍公子的下落。最终,苍公子的身体狠狠砸入地面。
白休命落在苍公子身旁,他伸出右手,方才落下的刀飞回他手中,龙魂发出一声低吼,钻入刀中。因为无法承受强大的力量,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随后,那把刀直接穿透了苍公子的头颅,并将他藏于脑中的内丹彻底搅碎。
“你……”苍公子睁着眼,没了声息。
苍公子死后,身体变成一条黑蛇,身躯并不庞大,但血滴落在地上时却发出嘶嘶的腐蚀声,还散发出阵阵紫色雾气,俨然毒性不小。
“白休命,你怎么样?”沈灼没料到中途竟然还有一只大妖杀出,见那头大妖被斩杀,他匆忙上前询问。
还未等白休命开口,他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带有金色云纹的丹药,直接塞入对方口中。
那是明镜司给镇抚使的保命灵药,可丹药入口,白休命依旧吐血不止,沈灼不禁头皮发麻,匆忙翻找身上的其的丹药。
白休命朝他摆摆手,声音沙哑:“死不了,只是中了玄水蛇的毒。”
沈灼当然听说过玄水蛇,他看了眼变回原型的苍公子,飞快道:“我先让人送你回衙门。”
这种毒确实毒不死四境的白休命,但解毒丹药无用,只能自己消解。
据闻解毒过程极为痛苦,可眼下只有他一人主持大局,他只能让下属送白休命离开。而且还要避开其他人,这种时候,即便是朝廷的人也不安全。
白休命拒绝道:“不去衙门,送我去找季婵。”
沈灼刚想反驳,又想到阿缠闻所未闻的手段,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招招手,叫来手下两名心腹,吩咐道:“将白大人送去季姑娘那里,务必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那两人当即领命,扶住白休命往外走。
“等等,我送你们出阵。”沈灼才想到白休命身上没带腰牌,赶忙开口道。
此时申家上空正被明镜司的衍天绝地阵封禁,没有明镜司镇抚使的腰牌,无法进出。
他话还未落下,白休命已经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朝他晃了晃。
沈灼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腰牌上竟刻着一个秦字。
“……指挥使的腰牌为什么在你手上?”
“为了能够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他为什么要知道……”沈灼忽然顿住,倒吸了口气,“老秦要来西陵?他不是在上京坐镇吗?”
白休命将腰牌扔给他:“这两日就能到,你去应付。”
沈灼手忙脚乱地接住,心中很想拒绝,但是看着呕血不止的白休命,还是把拒绝的话收了回去。
然后,沈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腰牌落到了白休命手上,他在两名明镜司千户的搀扶下,身影隐入雾中。
当蛟母出现的时候,西陵王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王府中其余宾客也都看到了那凭空出现的巨大的蛟龙。
他们都出自西陵,自然知晓那蛟龙出现的位置正是申家。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猜测那蛟龙是来申家寻仇的,有人则说那蛟龙或许本就是申家养的。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全是嘈杂之声。
这时,西陵王从正堂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眼人群中的玄姑娘,玄姑娘回以平静的目光。
西陵王见状不由放下心来,苍公子如今还在申家,即使今日出了意外事情也在控制之中。
西陵王站在台阶上,双手下压,等声音渐小后才淡然开口:“诸位稍安勿躁,许是有大妖袭击申家,待本王派人探查之后再做决定。”
他一句话便将申家摘了出去,今日有资格出现在王府的宾客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当众驳斥王爷的话。
这时,西陵王叫来府上的护卫统领,低声吩咐道:“去看看申家出了什么事,务必将世子完好的带回王府,知道吗?”
“王爷放心。”那护卫统领赶忙领命离去。
见西陵王府的护卫离开,受邀前来的张憬淮走上前,朝西陵王拱拱手:“王爷,城中出现异状,下官还要探查一二,容下官先行离开。”
“张大人慢走。”西陵王并未挽留,冷眼看着张憬淮离开。
出了西陵王府,外面几乎可以算得上人仰马翻。
寻常的百姓可不像王府中这些官员一般淡定,张憬淮翻身上马,忽然出声问:“申回雪呢?”
身旁的护卫先是一愣,随后才答道:“申姑娘今日去了申家,不过很快又离开了,应当没有受到波及。”
“应当?”张憬淮转过头,目光冰冷。
那护卫赶忙低下头,解释道:“申姑娘今日出门并未带护卫,是属下之过。”
张憬淮一句话不说,策马朝申家的方向去了,身后的护卫赶忙跟了上去。
他在距离申家只有三条街的街口处见到了她。
此时申家已经被浓浓雾气笼罩,再看不到那蛟龙的身影,申回雪却依旧看着申家的方向。
直到听到了马蹄声,她才将目光转了过去。
张憬淮下马,大步朝她走来。
见到忽然出现的人,申回雪愣怔了片刻,轻声说:“世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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