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陛下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安明月指尖骤然收紧:“你这是要……”
“陛下不是最恨通敌?”卢玉簪笑吟吟推过茶盏,“等流言传到御前,你说他是杀我们这些‘忠良’平愤,还是顺水推舟砍了诏狱里现成的叛国贼?”
沉静片刻。
安明月拍手,笑意盎然:“好个一石三鸟!既保全家族,又除了老东西,还能在史书里落个忠烈名声,只是卢妹妹如何笃定陛下会信?”
“谁说需要陛下信?”卢玉簪起身推开雕窗,任夜风灌满湘裙,“他只要需要个由头,就像乔家姐妹揭发毒药包那般。”
远处皇城角楼忽明忽暗,恰似巨龙蛰伏。
安明月顺着她目光望去,突然嗤笑:“原来妹妹早看出陛下要的从来不是钱,是……”
“我哥太蠢了,联合六大世家,通敌倭寇,以为能撼动江山,呵……除非手里有二十万大军,否则就别想了。”
卢玉簪抓起案上茶渍未干的帕子,随手丢进炭盆。
火舌窜起的刹那,两位女子相视而笑。
烧焦的丝帛混着檀香在阁楼弥漫。
“明日约定好的时间。”卢玉簪抚平袖口褶皱,“我让钱庄开十辆银车游街——车头挂红幡,送到陛下跟前。”
安明月倚着门框拍手:“妙极!”
“到时候,就麻烦安姐姐同我一起入宫面圣了。”
……
“啪!”
平安肉乎乎的小手拍在青玉印章上,涎水顺着下巴滴在龙纹软垫。
李婉蓉慌忙用帕子去擦,却被姒如曼抢先一步抱起孩子:“陛下息怒,平安还小不懂事,不过姐姐也是要多教教,从小就如此好争,以后可怎么办呢。”
闻言,李婉蓉冷了脸,却无法分辨。
陆渊斜倚在紫檀雕龙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襁褓中的皇子在锦缎堆里扭作一团。
富贵裹着金丝虎头帽的小脑袋突然拱到兄长腰下,张嘴咬住印章系着的明黄流苏。
“呜哇——”
平安被拽得踉跄,藕节似的小腿在空中乱蹬。
姒如曼指尖掐进掌心,眼见陛下竟将代表着皇权的玉印当玩具,后背已沁出冷汗。
李婉蓉捂唇轻笑:“妹妹,看来你也没有好好教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都不敢多说,偷偷看陛下的反应。
向来帝王心难测,最厌恶觊觎权力的皇子。
“好!”
陆渊突然拊掌大笑,惊得两妃一颤。
他伸手将玉印往远处一抛,两个奶娃娃立刻手脚并用爬向金光灿灿的印钮。
活像两只滚动的糯米团子。
李婉蓉与姒如曼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瞧见惊惶。
按祖制,皇子相争乃大忌,更遑论当众撕扯御用之物。
可陛下眼中跃动的火光,倒像是看斗蟋蟀般兴致盎然。
“报——”
魏忠贤拖着长调跨进殿门时,正撞见平安揪住富贵鬓角胎毛。
他眼皮跳了跳,躬身呈上烫金拜帖:“六大世家的银车已到玄武门,卢家小姐说要给陛下演场好戏。”
姒如曼绞着石榴红裙裾的手指蓦地松开:“定是那些乱臣贼子怕了,臣妾就说陛下洪福齐天……”
“何止是怕?”李婉蓉接过宫娥递上的安神茶,葱指在盏沿轻叩,“十辆银车披红挂彩,西大街的百姓都跪着喊万岁呢。”
她故意将茶盏往陆渊手边推了推,“陛下天威,臣妾实在是佩服。”
陆渊支着下颌看两个妃子你来我往地奉承,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深。
玄武门外隐约传来笙箫鼓乐,混着“忠君报国”的呼号声似乎要穿透九重宫阙。
他忽然很想看看,当那群老东西脸上会是何等精彩表情。
街上。
“都睁大眼看清楚!”
卢玉簪一袭月白长裙站在银车顶端,鬓边绢花随晨风颤动。
她纤指划过阳光下刺目的银锭山,声音裹着哭腔却字字清晰:“这些可是卢家怎么都不敢动的棺材本!”
围观百姓中响起抽气声。
安明月适时掀开第二辆银车的蒙布,露出底下泛着古玩字画。
“陛下要打倭寇,咱们妇道人家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说着,她以袖掩面,肩头剧烈颤抖。
“忠烈啊!”
人群里不知谁先喊出声,须臾间跪倒一片。
货郎担子里的糖人摔碎了也无人顾惜。
卖炊饼的老汉抹着泪把蒸笼掀翻在地:“为了陛下,为了忠烈,老汉也愿捐三日饭钱!”
卢玉簪勾起笑容。
这些愚民果然好骗,待会还要让说书人把“六大世家变卖家产”改成“典当嫁妆充军饷”、
最好再编几段颂唱她的故事……
养心殿的地龙烧得太旺,陆渊让李婉蓉和姒如曼先带着孩子回去了。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舆图,指尖在九州岛位置重重一碾。
关在地牢那六个老东西,此刻定在咒骂朕不得好死吧?
不过,就算送了银子,他也不可能放过那群通敌的叛徒。
若是砍了那些通敌叛国的脑袋,六大世家的年轻子弟怕是连夜就要竖起反旗。
正好,等王猛踏平倭国本岛,朕便把这烫手山芋往朝廷一塞。
他眼前浮现史书上那些亡国之君的画像。
除了踏平倭寇的豪情四海,还有一丝愉悦。
那群迂腐文臣怎会懂,他要的根本不是四海臣服。
而是兵临城下时那柄刺入心口的利剑!
杀家主只是引信,真正的火药埋在世家积怨里。
陆渊蘸着朱砂在舆图上画圈,九州岛瞬间被红渍淹没。
等李鸿基的“鹞鹰”去烧倭寇水师,他就把那六个老东西的脑袋砍了。
到时候荡平倭寇,叛军逼宫!
陆渊勾起笑容,岂不美哉?
估摸着时间,魏忠贤果然进门,“陛下,那卢家小姐和李家少奶奶,带着六大世家集资的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一些物资,正在宫门口,要让他们进来吗?”
其实老太监摸不透陛下的心思。
若是常人,定然是拿了银子,放了那群老货,敲打一番。
不在这种关键时刻引起两段祸事。
省得内忧外患,很有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陛下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他猜不透,不敢猜。
陆渊抬起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懒洋洋道:“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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