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马
康熙默了一瞬。
“嗯。”
糕点很精致，里边满满仪答应的心意。
咬一口，除了不够甜，其他都很好。
“撤下吧。”
梁九功提着食盒拿下去分了。
天色被墨晕染开来，银月高挂空中，撒下满园温柔的月光。
纪宁对仪答应送不送膳食一点都不关心，每日送去皇上处的东西多了。
这会儿正在练着大字，太皇太后的命令下来，她写字更是认真了。
冷不防，面前站了个人。
抬头：“皇上？”
她以为皇上今日怎么着也会召身段玲珑的仪答应。
却来了她这里，还带着书本。
康熙这是要卷死他人的节奏。
“这字写得有两分模样了。”
至少看着不歪歪扭扭了。
纪宁微微得意，果然勤加练习是有效果的，连皇上都夸她的字了。
又叫绿绮重新沏上一壶茶来。
“皇上给嫔妾写一副字吧。”
她现在心里还是不舒服，不大想侍候人。
但逃不过，很想折腾下人。
康熙自然满足，走近道：“要朕写什么字？”
纪宁踮起脚尖，红唇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说完面色泛起些微酡红，眨着眼睛望他。
康熙有些不淡定了。
心上是一阵酥酥麻麻，宛若电流通过。
错开视线，唇上止不住地笑：“你这小妮子，什么话也敢说。”
纪宁盯着他发现这个人耳朵尖都红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着人害羞。
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真是值了。
扯住他的袖子。
“皇上写给嫔妾嘛？难道皇上昨日是骗嫔妾的吗？”纪宁眼神哀怨，语气伤心。
康熙捏她脸颊一下，“宁宁真是个小坏蛋，这个不行。”
昨日那话有真有哄，写出来倒被她拿捏了。
又捏起她的手把玩。
纪宁抛下心中那点失望，语带娇蛮：“皇上既然不答应，那许嫔妾另一个愿望。至于是什么愿望，嫔妾现在没有想好，皇上可不许反悔。”
康熙无奈，他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不许反悔了。
“朕自是答应。”
琢磨着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手中摸到一奇形怪状物，一看，
金色边框，不方不圆，简直是四不像，上边有着一簇儿的，毛？中间一个苹果？
再用编织的红绳系着。
一言难尽，“这是什么？”
他不过半月未召人，底下的奴才就敢怠慢她了？
什么东西也敢往人跟前送。
越想越怒。
纪宁低头一看，是她给皇上做的那匹马，越发觉得好看，正戴在手腕上。
兴冲冲地取下来，还未发觉皇上的表情。
“这是用花丝镶嵌法做的马。”
她花了好些功夫，将这Q版马刻画的是活灵活现。
那群老古董自然看不懂描的是什么。
但康熙是接受新鲜事物非常快的人。
康熙顿了几瞬，才道：“花丝镶嵌，朕记得上回送你的簪子就是，你既喜欢，朕让他们再拿些来。”
又语重心长道：“底下的人敢有怠慢你的，告诉朕，朕不会饶过他们。这么个丑东西，不配你的身份。”
别人知道瑜贵人戴这么个东西，都要笑话他不给人好东西了。
注意道人面上高兴的表情，只将当做是受欺负了，不想叫自己看出来。
眼角忍不住又瞄了一眼，也不知道内务府哪个人手艺这般差劲。
他愣是没看出哪儿有马的形状。
纪宁恼怒，低头看一眼，抿唇将它塞到康熙手里，“这是嫔妾自己做的，准备送给皇上的生辰礼物。昨日嫔妾去得急就忘了，今儿才想起来。”
“皇上是嫌弃嫔妾做的丑马？”
反正是送给他的。
丑，也是丑他。
康熙：......
捏着手中“马”，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下一刻唇角扯出大大的弧度，脑海里费劲地将马与这个东西想象在一起。
“方才朕瞧得不清，以为他们糊弄了你。这马，外形挺奇特，嗯，实在有些，可爱。”
眼睛一点，尾巴上四根毛，从脑袋到腿，全是乱飞的鬃毛，还，捧着个苹果。
看着就四肢不健，如何在战场上英勇杀敌。
若不是觉着人要哭，他怎么也不会糟蹋了马。
纪宁又把生肖之说给他说了，将自己光洁如玉的手展现他面前，委屈道：“嫔妾当时不小心划了很多道伤痕了，现在还有些痛。”
痛自然是假的。
康熙眯着眼睛，又软下来，握着她的手仔细吹了吹。
“宁宁辛苦了，日后这些事交给下面人去做就好，伤了自己朕要心疼的。”
没想到，这么个四不像玩意儿，竟然是他！
“皇上要戴吗？”
康熙看她一眼，还是说道：“不戴。朕身为一国之君，腕上戴什么链子，叫人看了闹笑话。”
“私下戴好不好？”
这么个玩意儿戴出去，他真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皇上不戴，就还给嫔妾吧。”
纪宁是看出来了，康熙很嫌弃这匹马，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毕竟是花了很多功夫的亲手做的。
康熙瞧着人一副不戴就是不喜欢我的样子，也不给她：“宁宁送给朕的，朕自然要好好收着。”
果见她立马展颜一笑，他唇边笑容扩大。
一匹马换来，也值了。
康熙被折腾得够呛，一页书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那匹“马”在战场上任人蹂躏的样子，只好在帐子里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二日，仪答应又送去了点心。
康熙下午召了仪答应伴驾。
仪答应欣喜万分，忙好生装扮一番，乘船前去。
月明星稀，水中柳木晃。
纪宁来了清溪书屋。
今日下午九经三事殿，仪答应舞姿窈窕，皇上龙颜大悦，又赏了人好多东西。
她也听说了的。
只自己快被康熙折磨得心神恍惚了。
一个人的心真能掰成很多块分给不同的人吗？
纪宁实在提不起来兴致，就将脸埋在人颈窝里。
她一贯这么做。
康熙也没有怀疑什么，摸着她软软的肚子。
“宁宁怎么还不见动静，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药？”
纪宁嗔他一眼：“皇上不信，自己去检查。”
康熙笑笑：“朕再努努力。”
也只有她敢这么说话。
纪宁不想跟他说话。
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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